第49章 救赎还是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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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刑侦局四楼的会议室里，郭局正组织召开案件分析会。参会的除了东区分局负责案件侦办的同志，还有刑科所的几位主任专家，以及坐在后门口排旁听的梁齐魏和杨雨田。

“我想先听听尸检的结果。”郭局首先说话了。

宋卫平主任坐到了电脑旁，打开了PPT。

“根据尸检的结果来分析，我认为死者不是自杀，而是他杀。”送法医坚定地说。

“怎么会是他杀，这明明就是一起自杀案件，只是自杀方式过于特殊罢了。”东区分局的赵勇刚大队长反驳道。

宋卫平继续说道：“没错，从表面上看，死者死时的状态，是符合自杀的标准的，而且是与寒江渡小说中的阿川的自杀方式几乎是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阿川的脖子上系了四只灭火器，而死者的脖子上则系了六只灭火器。”

宋卫平说着，在大屏幕上播放着吴满丰死亡时的照片以及阿川死亡时的插图的对比图。

郭局带上眼镜，仔细地看了看，说道：“确实几乎是一模一样。”

宋卫平继续播放着PPT。

“但是，吴满丰的脖子上却有两道勒痕。虽然两道勒痕一浅一深，并且高度重合，但是仍能够区分开来，而且死者的舌骨骨折了。”

在场所有人此时都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盯着吴满丰脖子的细目照片。

“经过我跟连鹏法医，以及秦老法医的多次研讨，认为吴满丰是被人先用绳子勒死之后，再伪装成阿川的死法的。所以说，吴满丰根本就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东区分局的赵勇刚大队长此时哑口无言。

郭局又问：“嫌疑人勒死吴满丰所用的绳子与倒挂金钟和系着灭火器的绳子是否是同一种。”

宋卫平回答：“在现场没有发现另外的绳子，应该所用的绳子就只是这一根。”

郭局继续问道：“这种绳子是种什么样的绳子，是嫌疑人带过来的吗？”

宋卫平把PPT翻页到绳子的细目照，解释说：

“这是根消防救援用绳，十分坚固。这种消防救援用绳，水晶宫会所的每间房里所配备的消防急救包里都有一根。嫌疑人所用的就是这间房里的这根。”

沉默已久的赵勇刚开口了：“这么说，就是就地取材喽，符合激情杀人的特征。”

这时，王大奎工程师站起来说道：“虽然属于就地取材，但并不是激情杀人。现场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痕迹物证。而且嫌疑人又把死者精心地伪装成小说里的自杀情景，一定是事先预谋好的。”

宋卫平也补充道：“没错，嫌疑人可能事先踩过点，或者是之前来过水晶宫，知道这里有消防绳和灭火器。”

郭局赞许地点点头，又指着绳子的照片问道：

“我看这根消防绳表面粗糙，勒死这么一个大胖子又需要用很大的力气，应该能留下嫌疑人的皮屑细胞吧。”

谢亦清主任站起来回答道：“我们把绳子做了仔细的处理，但上面除了死者的DNA，并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遗传物质，嫌疑人应该是戴了手套的。”

“戴了手套，那就更能印证了这是起有预谋的凶杀案了。”郭局肯定地说道。

“我认为案件应该能够定性了，但我有一点还是不太明白。既然是刻意模仿，PPT中显示的小说中用了四个灭火器，而这起案件的嫌疑人却用了六只。是故意为之还是别有用意？”郭局又问道。

宋卫平解释道：“其实对于死者这个倒挂金钟地体位来说，两个灭火器的重力，也就是8公斤重，就足以压迫颈动脉造成大脑缺氧死亡。但为什么比小说中多用了两只，这个我就不明白了。”

一直默默地坐在门口旁听，毫无存在感的梁齐魏说话了：

“郭局，这部小说的作者江末寒，也就是寒江渡，我跟他是旧相识了。他猜测嫌疑人只是看过书中阿川死亡的插图，并没有仔细看过书中的文字，这只是个拙略的模仿者罢了。”

赵勇刚这时又开口了：“梁支队，这里是案件分析会，说话要有依据啊，可不能光靠猜测啊！”

郭局也问道：“梁支队，这话怎么说？”

梁齐魏让宋卫平把PPT退回到吴满丰死亡时的照片和阿川死亡时的插图的对比图那一页，说道：

“郭局，请看。阿川是在三楼的窗户倒挂出去的。由于树木的遮挡，插图中并没有显示全部灭火器的数量。嫌疑人估计只是凭借这插图中并不完整的灭火器，猜测了是六只。但是，书中的文字却描述得很清楚，是四只。书中还说明了阿川用了四只灭火器的的缘由。”

“是个什么缘由？”郭局急切地问。

“是为了自我救赎，代表了他的四重罪。”梁齐魏回答。

郭局又说道：“看来这部小说倒是有点意思，你们谁手里有，拿来让我拜读一下？”

坐在梁齐魏身边的杨雨田没有吱声。

梁齐魏看她没有反应，就踢了踢她的脚，小声地说道：“愣什么呢？还不赶快把书拿出来给郭局！”

杨雨田小声地回答：“梁队，我那本书可是有江老师亲笔签名的，我不舍得。”

梁齐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声地说道：

“怎么？还怕郭局不还你不成？即使是郭局爱不释手，中饱私囊了，我就把老江拽过来，单独亲笔再签上个十本八本的，他敢不给我这个面子吗？”

杨雨田还是不情愿地举起了手。

“郭局，这本《救赎者之罪》我有，还是江老师亲笔签名的呢！我现在就去拿。”

郭局笑了笑说道：“不急，不急。等开完会了再让我瞅瞅就成。”

“对了，这六只灭火器都是哪儿来的？房间里不可能备有这么多吧？”郭局又问道。

赵刚勇回答：“水晶宫会所的房间里虽然都配备了消防急救包，但并没有配备灭火器。但是每个楼层的走道里配备了三只，两头的消防通道各有一只，走廊的中间有一只。这六只灭火器是来自六层的三只和五层的三只。”

郭局说道：“这名嫌疑人倒是不怕麻烦，收集齐这六只灭火器也得费些功夫啊。”

宋卫平继续讲下去：“吴满丰的死亡时间推断，我跟连鹏法医的意见还是存在争议。连法医推断是在9号的凌晨2点到4点之间，而我更倾向于是在8号的夜里11点至9号的凌晨5点之间。”

郭局疑惑地问道：“老宋，你这个时间段足足比小连的扩大5个小时呐！”

宋卫平解释道：“我是这么考虑的。尸体不是处于室内，而是倒挂在窗外，属于室外现场。目前天气已经转凉，室外气温对于死亡时间的推断有着重大的影响。而且，尸体处于头下脚上的体位，这种体位与常见的卧姿不同，较为罕见，对于尸僵与尸斑的形成，学术上也没有确凿的可以借鉴的数据和案例。所以，为了保守期间，我把时间段扩大了五个钟头。”

“那胃内溶呢？可以根据里最后一餐的时间来辅助一下死亡时间的推断呀!”梁齐魏抢着问。

理化实验室的程之广博士回答：“死者的胃内溶里只有酒精和水果，没有正餐的碳水化合物、蛋白质和脂类物质，所以对推测最后一餐的时间作用不大。”

梁齐魏叹了口气。

郭局看到梁齐魏唉声叹气的样子，问道：

“怎么？看起来梁支队对这起案件很关心啊！”

梁齐魏回答：“这不是因为吴满丰说不定与和平旅馆的案件有关嘛，小冯都盯他老半天了，这还没调查出结果来，线就断了。”

“不是因为自己的属下打了吴满丰的原因吧！”赵刚勇挖苦道。

梁齐魏“噌”的一声站起身来，指着赵刚勇的鼻子就骂：

“赵大屁股，你小子再说一遍！”

赵刚勇也毫不示弱，回击道：“要我说，冯鑫那小子也逃脱不了嫌疑。说不定他为了报一箭之仇，就是他干的。”

梁齐魏一下子怒了，抡起身后的凳子就往赵刚勇身上砸。幸好被身边的几个同事拉住，这才平息了梁齐魏一时的怒气。

郭局这时摘下眼镜，拍案而起。

“梁齐魏，赵刚勇，你们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你俩有力气使不完就把嫌疑人给抓回来，在这儿窝里斗耍威风什么本事？”

看到一贯温文尔雅，一派儒将风范的郭局都怒不可遏了，两人这才坐了下来。

郭局见两人都落座了，气也稍微消退，说道：

“好了，今天的讨论我看也差不多了。赵大队，你们就启动命案必破的工作机制，来展开工作吧。刑侦局的技术部门要全力配合，等林支队从广州回来后再加入你们的专案。目前，你们先重点调取一下8号的夜里11点至9号的凌晨5点之间，出入水晶宫会所的监控录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