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哥德堡变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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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是2024年的最后一天，新年的钟声即将在临福湖畔敲响。即使夜风刺骨地寒冷，也抵挡不住中州人跨年的激情。虽然距离新年钟声的敲响还有三个小时，但荣耀广场上，已经挤满了准备拥抱新年钟声的人们。
江末寒在临福湖边踱着步，凝望着流光溢彩的湖面。他刚从座落在湖边的天中音乐厅出来。今晚，与人们一道迎接新年的，不仅有即将启动的荣耀大厦灯光秀，还有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
这将是江末寒25年来，渡过的最为热闹的一个跨年夜。虽然身边攒动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虽然眼中掠过的是色彩斑斓的烟火，但他却在这个时候倍感寂寞。他就是这样，在樟江的清远寂寥里，他感到的却是舒心和温暖。在中州的繁花似锦里，他反而感到的是落寞与凄冷。他开始怀念起樟江的生活了，虽然才离开了短短两个多月，却归心似箭。
“希望一石惊起的波澜快些平息吧”。江末寒想着，为了躲避拥挤的人群，他在通往湖水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你果真是在这里。”
这时，身边有一位男子在江末寒的身边坐下，对他说道。
江末寒扭头看了男子一眼，又扭过头去，对他说道：“你怎么来了？当初不是都说好了，大家不要见面的。”
男子指了指临福湖畔的荣耀大厦，说道：“都到我的地盘了，不来打声招呼不太合适吧！”
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荣耀集团的总裁陈彻！
江末寒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的？”
陈彻回答道：“我想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你是肯定不会错过的，这是你从小就喜爱听的乐曲。刚才我也进去听了，这么多年了，依然听不懂这支乐曲有什么好听的！我还是喜欢听风铃现场版的《硬币》。”
江末寒说道：“巴赫的音乐宁静致远，是宇宙一切的开端，也是一切的结束！”
陈彻关切地问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可以吧，你所有的小说我都读过了，写得真好。”
江末寒说道：“生活不就是生活该有的样子嘛，我独来独往，无论在哪儿呆着都是一样的。倒是你，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的风浪，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陈彻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有好几次，都与你们擦肩而过，却为了咱们三人当你的承诺，不敢与你们相认。但今天，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有件事情必须要当面问清楚。”
江末寒大概猜出了陈彻要问什么，说道：“你是不是要问吴满丰姑父的事儿？”
陈彻狠狠地看了江末寒一眼，说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杀了老爷子？他可是咱们的恩人啊！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江末寒镇定地回答：“我没有杀他，他的死真的与我无关，是连我都没有预料到的意外情况。”
陈彻从口袋里掏出照片，扔给江末寒。
“你还敢说与你无关！你怎么解释，他死的当天，你就跟他在一起！”
风把照片吹到了两米多远的的灯柱旁。江末寒站起身，走过去捡起照片，然后转身回来，把照片塞回陈彻的口袋。说道：
“我承认，那天我是见过老爷子。我本来是打算去家里探望一下他的，顺便也探探口风，我还准备给他了一大笔钱，想让他在你的事儿上继续保持缄默。谁知我到了他家，他又去了女儿那里。我就又在路边拦了一辆小巴车，准备去他女儿家里把钱交给他。”
“也许是命运使然，在去他女儿家的途中，小巴车停靠在省道边的一家饭店门口休整，一车的乘客都进了这家饭店就餐。谁知在饭店里，我正巧遇到了返家途中的老爷子。”
陈彻问道：“据说老爷子是酒后驾车造成了交通事故而死亡的，是吗？”
江末寒回答：“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当时恰逢饭店营业大吉，老板为了讨一个好彩头，对我们这第一批来就餐的顾客全部免单。车上的几位乘客高兴之余，招呼大家给老板敬酒，以表示祝贺和感谢。老爷子本来是不喝酒的，但与我攀谈的过程中得知我与你是朋友，就破例要跟我喝一杯。喝过酒之后，我就趁机说是你让我把这笔钱交给他，以此来报答他对你的收留和教导之恩，并且透漏出要对你的事儿保密的意思。老爷子他真是个善良敦厚之人，说什么都不拿这笔钱，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提起你的名字。他说他是明白的，你已经是个名人了，过去的落魄日子如果让人给扒出来，确实是不太好的。”
陈彻听到这里，眼眶不禁湿润了。
“那后来呢，你没把他送回家吗？”
江末寒回答：“当时我也喝了点酒，本来是打算跟老爷子一起在附近找个旅店休息一晚，待酒醒以后再走的。但老爷子坚持让我随小巴车先走，自己会给女婿打电话让他来接。我在他的一再坚持之下，也只能上了小巴车。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走之后，老爷子还是自己开车上了路。”
江末寒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说老爷子的死与我无关，只是为自己的罪责找理由开脱。其实我的内心很清楚，如果不是遇到了我，老爷子是断然不会喝酒的。不喝酒，他就不可能出事故！”
陈彻拍拍了江末寒的背说道：“寒弟，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老爷子的死，你就不要太自责了，这也许是老爷子的命数吧！”
江末寒说道：“陈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还有小暖，是我俩欠你太多了，这么多年，你的肩上背负了太多的包袱！”
这时，临福湖畔的人们开始惊呼起来。江末寒抬起头，看到湖对岸的荣耀大厦的灯光，变换着光彩夺目的颜色。梦幻迷离的跨年灯光秀开始了。
陈彻也仰起头，说道：“还好，一切就快结束了，我们都能从黑暗的洞穴里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