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外故事:意外出名却几近“身败名裂”的普通人罗尔
2016年新闻中的反转和打脸之王莫过于“罗尔捐款门”。罗尔曾经是一家杂志社的主编。他从一名普通人到最后几近“身败名裂”,只用了20天左右的时间。
2016年11月的最后两天,罗尔为患病女儿筹集治病费用的新闻走出深圳,成为全国公共舆论场的热点事件。引爆这起事件的是罗尔撰写的《罗一笑,你给我站住》一文。在文中,罗尔写道:笑笑再次病危,又进了重症监护室,而重症室的费用,“每天上万块”,“我们花不起这个钱”。罗尔在文中叙述自己正在“跑各种各样的证明,盖各种各样的章,办笑笑的大病门诊卡,申请小天使救助基金”,“这以前,我不想占政府的这些便宜,一分钱都不想占,现在我也不想占,我只想用这种方式告诉笑笑,爸爸正在竭尽全力,你一定要等着我”。“罗一笑,不要乱跑,你给我站住!要是你不乖乖回家,就算你是天使,就算你跑进天堂,有一天我们在天堂见了面,爸爸也不理你!”
从2016年11月25日到11月30日,短短5天的时间里,《罗一笑,你给我站住》刷爆网络:单篇文章转发、点赞均超十万次,在“打赏”封顶的情况下,捐助者加微信给罗尔发来的红包甚至多到因“来不及收而沉底”。人们过于踊跃的捐款行为,一度触发系统bug,导致微信打赏单日5万元限额失效。罗尔在短时间内竟筹得善款两百余万元。
但随后,有人扒出罗尔曾在公号里称自己有三套房、两辆车,还有一家广告公司,质疑他为何不卖房,却打“卖文救女”的苦情牌?就此引发“诈捐”讨论。还有“知情人士”曝光罗尔女儿实际治疗花费仅数万元,且涉事公司“转发一次,捐款一元”暗藏营销商机。舆论在一上午的时间里就发生了逆转。罗尔就此站在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
全媒体时代的考验,是针对每一个人的。当你意外站在公众关注的视野之中,你是否知道,该怎样去讲自己的故事?文章的火爆、捐款的汹涌以及随后的爆料,显然超出了罗尔最开始的预计。文章中透露的细节开始在全民放大镜中受到严格的审视。
2016年11月30日,在接受《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时,罗尔针对网友的质疑回复称,女儿患病属实,目前仍在重症监护室接受治疗。他确认拥有三套房产,但称“两套在东莞的购于2015年,价值约120万元,但还没有拿到房产证,所以不能出售”。而对笑笑的医药费问题,他也承认2016年9月和10月的费用报销后,目前自己仅支付数万元,但他称“女儿进入重症监护室后,很多器具和治疗不在报销范围内,因此日后的花费不能确定”。
而同一天,深圳民政局率先表态,称已介入调查。负责为罗尔女儿提供治疗的深圳儿童医院发表声明,对笑笑住院信息以及花费进行了公开回应,同时字里行间蕴含温情。通报披露,笑笑一共住院三次,截至2016年11月29日,住院总费用合计为204244.31元,其中医保支付168050.98元,自付36193.33元,三次平均自付费用占总治疗费用比例为17.72%。20万元的治疗费用,自付部分仅3.6万元——声称每天上万元开销到自付仅3万,数字之间的巨大差距引发网上一片哗然,众多网友纷纷指责罗尔“诈捐”。
2016年12月1日,微信官方与罗尔及其朋友共同发表声明,通过微信打赏所获捐款将全部原路退回。如果此事以罗尔道歉、捐款退回为结局,对于事件参与多方来说,尚可接受,但几天后,罗尔再次接受了媒体采访,又因言语间不当措辞引发了新一轮舆论质疑。罗尔在采访中回应“为何不卖房救女”时表示:“深圳这个房子以后是要归儿子的,我是不能卖的。东莞买的房子包括酒店公寓,酒店公寓署名是我现在老婆的名字,另外还有一个就是东莞的一个住宅楼。这个房子要等儿子大学毕业以后,他参加工作以后,我就想把东莞市区的房子给儿子。”
对于做出全部退还网友打赏金的决定,罗尔表示:“我希望能早点平息,能因此而平息,但问题是好像还很难说。”另外,对于经过了这场风波,是否还会选择在自媒体发表文章,并接受打赏,罗尔称:“打赏关了,写文章我肯定再写,我写文章一直这么写,就是把女儿治病的经过写出来,使我女儿长大能看到这些文字,其实也是对女儿的一种祝福。能看见的话,就意味着她就没事了,这关就过去了。还是有一种愿望,还有祝福。”
网民对此次罗尔的表态总结为:“房子留给儿子,文字和祝福给女儿。”这让本已日趋缓和的民意再度沸腾,对其指责与批判甚至超过之前。
此后几天时间内,罗尔撰写了长文披露事件前后的心路历程,称“我错了,但我不是骗子,却在网民声讨中成为真正的骗子”。
“我本来就错了,不必刻意为自己掩饰和辩护,我只有老老实实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所有的补救措施都于事无补,在网民愤怒的声讨中,我成了货真价实的骗子。我结结巴巴不断地对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说说说,想努力证明自己不是骗子,结果,我越说越像个骗子。”
罗尔本身是媒体人,深谙传播规律,但是当他自己成为新闻人物时,面对公众和媒体表达依然显得慌乱。他用文章争夺了媒体和公众的注意力,但却不知道得到这种关注之后的挑战和压力。罗尔事件最开始偏离其自定轨道,起因是信息的不准确与不公开。罗尔一开始夸大了医疗费用开销(每天上万元),当院方用数据(个人支付3.62万元)反驳时,罗尔最核心的求助诉求已经瓦解,连带着后续所有其他回应都被蒙上了一层疑云。
罗尔捐款门,是一次新闻反转,也是一次及时提醒。在互联网时代,信息传播的每一个的环节都会影响最后的结果。在这一过程中,只有对信息传播的规律、特征及时总结,对出现的漏洞及时弥补,对出现的误解及时澄清,才有可能护送信息准确、高效地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