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谷神不死，是謂玄牝；

【註解】

“谷神”，謂“道”也。谷虛空，而道以虛空為用，故以喻之也。“不死”，不盡不窮之義，言道之用也。四章“道沖而用之，或不盈”之義也。“玄牝”，牝，母也，生之所自也；謂道為衍生萬物之母體也。

【文義】

謂“道”衍生天地萬物，其用不窮不盡，可謂衍生萬物之母體也。

【論述】

“谷神不死”，王弼氏以“谷神，谷，中央無者也。無形無影，無逆無違，處卑不動，守靜不衰，物以之成，而不見其形”為解。以空為喻而解谷神為道，以物以之成而解玄牝也。嚴復氏以“以其虛，故曰谷；以其因應無窮，故稱神。以其不屈愈出，故曰不死”為解。屈，盡也。嚴靈峯氏以“言道以沖虛為用，其用無窮，故曰：谷神不死”為解。皆是也。

高亨氏以“‘谷神’者，道之別名也。‘谷神’者，生養之神。道能生天地養萬物，故曰：‘谷神’。‘不死’，言其長在也”為解。以道用而解“谷神”，以長在而解“不死”，其義亦通。

河上公以“谷，養也。人能養神，則不死也”為解。（谷，讀穀。《廣雅·釋詁》：“穀，養也。”）蔣錫昌氏以“此谷字乃用以象徵吾人之腹，卽道家所謂丹田，以腹亦空虛深藏如谷也。神者，腹中元神或元氣也”為解。皆以世俗道家吐納導引修道之術為解，背離經文之義遠矣。

“是謂玄牝”，陸農師以“玄牝者，生天生地也”“玄牝者，言其體也”為解。卽謂“道”為天地萬物所從生之母體也。其義是也。魏源氏以“天下之物，惟牝能受生，若夫受而不見其所以受，生而不見其所以生，則尤玄妙不測之牝也”為解。所謂“牝”，卽“母”之義也。以“玄”為玄妙不測，其義亦通。

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

【註解】

“門”，所從而出入者也。“根”，根源也。

【文義】

謂天地萬物由玄牝（道）而生而出，玄牝（道）為天地萬物生出之門，是以玄牝（道）為天地萬物之根源。

【論述】

王安石氏以“其門，則天地所由生之門也”為解。所謂“其門”，卽玄牝之門。謂天地萬物皆由玄牝所生也。陸農師氏以“所謂玄牝之門者，其子由之而生”為解。所謂“其子”，謂天地萬物也。魏源氏以“可以母萬物，而萬物皆從此門出，豈非天地根乎”為解。所謂“母”，生養之義也。高亨氏以“道生天地，故為天地根”為解。嚴靈峯氏以“道者，天地萬物之所從出，故曰：天地之根”為解。“天地萬物之所從出”，卽“道生天地”也。以上諸氏之說，其義皆是。

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註解】

“綿綿”，長不絕之貌；謂“道”用之生生不絕也。“若存”，存而不可見也；無形之義。“用”，謂“道”之用也，卽道之功能也。“不勤”，無盡也。

【文義】

謂道之為物，生生不絕，存而無形，其用無窮盡也。

【論述】

“綿綿”，王安石氏以“遠而不絕”為解，蘇轍氏以“微而不絕”為解，黃茂材氏以“相繼”為解，嚴靈峯氏以“不絕”為解，張默生氏以“連續不斷貌”為解。所謂“不絕”者，謂道用之生生不絕也。

“若存”，蘇轍氏以“存而不可見”為解，宋常星氏以“不見其存而存”為解，朱晴園氏以“似存而非存”為解：皆存而無形之義也。

“不勤”，王雱氏、高亨氏皆以“不盡”為解，嚴靈峯氏以“無窮”為解，皆是也。王弼、王安石、蘇轍諸氏皆解“勤”為勞，似非是。

高亨氏以為：“‘綿’，疑借為‘昏’。昏古讀若民，與綿音相近。‘昏昏’，猶冥冥也，不可見之義也。唯其冥冥不可見，故曰若存。”其說可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