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侠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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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话 回家过年

当乐家父子俩和麦塞、李蘑菇乘上苍风找来的快船,返回家乡时,赫都城里锣鼓喧天,众魔裔都在庆贺乌索旅帅大破‘山匪掳劫少女’的奇案,所有茶馆中,都有说书先生添油加醋的宣讲着苍风大侠的故事。

学宫中,夏侯烛天站在无涯山半山崖边,将臂上爱隼放出,少年脸上露出浅笑,眺望着正南方向,遥祝自己的同窗好友一路顺风。

猴儿出去建功立业的这一天一夜,他老爹乐有天在绛云楼也没闲着,夏侯震在苍风带着小颠离开不多会儿后,就跑来了绛云楼看护三人,这整夜时光,麦塞和李蘑菇还睡了两个时辰,可小颠他爹只心颤颤的跟‘困龙子’在底层大厅里坐等,直到翌日未时,猴儿回返了绛云楼,老爹才安生了心神。

冬日行船倒是快,西北风正劲,猴儿这行人乘的三桅沙船往南走正是好,正午时分,李蘑菇和麦塞在船尾钓着鱼,小颠和亲爹在船头喝着烧酒、品着海味,只见得冬天的大海澎湃波澜,别有一番苍凉之意,但配上小颠此时的心境,正是得当。

“这回,爹可算开了眼了,哎、跟着儿子屁股后尾儿,也学了回什么叫当下的时务。”

经历了九死一生的猴小子,此时有些纳闷,问道:

“我都没闹明白什么是当下时务呢,您从哪儿学的?”

“你出去办事这一天一夜,那夏侯掌柜来绛云楼陪我聊天,可说了不少事情。”

“唉,您还是先听我说道、说道吧,爹,您知道嘛?我们这回对付的那都是鬼族的官军,根本不是土匪山贼,最后来接应我们的有支红衣军,不知道什么来头,我没来得及细问,另一支则是赫都骁骑旅的乌旅帅,那是我同窗的亲爹…我就纳了闷儿了,这不是官军打官军嘛?!赫都的形势还真复杂。”

“嘿,这你老爹可能给你解释明白喽。”

“神了…”

“没什么神的,都是你夏侯叔叔告诉我的,我说给你听听啊…

…这赫都,原来就是魔族先王星赤枯云,极其看重的要塞,那里啊,乃是和天朝通商、通学的港口重镇,十六年前,咱魔国内部朋比为奸,星赤大君被勾结鬼族的朋党所颠覆,两派势力大战过后,鬼族借朋党之势崛起,星赤一族死伤无数,先王崩驾于阵前,朋党叛军夺了王权,…

…同时,先王所建四座繁华的都邑,也被叛军夺去两座,乃是‘魔京泰封’和‘芲都建业’,余下的‘陪都洛邑’与‘赫都海云’顶住了叛军的压力,既不反也不顺,但每年都纳贡给他们,换取和平…

…可惜时日不长,鬼族便暗杀了魔族朋党的头脑,取而代之,鬼族经历一场大战,也是损兵折将,没力气再吞吃这两座城,便由得他们不归顺,…

…因为这两座城都是以贸易见长,每年税收占了魔国国库的大半,所以那鬼王阿津罗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他就顾着花天酒地,享受王座的逍遥,臭小子,爹考考你,你知道为啥那阿津罗除了魔京,先跑去占芲都?”

见小颠懵登的摇了摇头,他老爹笑着说出了答案:

“那里出美女啊,‘魔京泰封’和‘芲都建业’都在魔国东边,那芲都更是紧挨海边,几百年前便有花云国的美女远渡重洋来此地定居,听你夏侯叔说,芲都的美女那可是魔国一绝,不比天朝的丫头差,而且花云国的女人和天朝女人一样,都能跟各族通婚,你小子就懂了吧。”

猴儿闻听此处才恍然大悟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赫都的鞠城为啥叫‘海云校场’呢。”

“赫都是港口,那陪都洛邑乃是魔国中枢城邑,进关、出关的货物都要经由那里才能销往魔国其他地方,所以那阿津罗也懒得管洛邑,只要这两座城给他纳贡,他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再说赫都这地处的位置也好,在魔国的西边边界,紧邻海边,让那阿津罗也是鞭长莫及。”

小颠听着亲爹侃侃而谈,忽而皱眉道:

“那不对啊,这回我们对付的这三团六旅的鬼军,都杀到赫都左近了,别是最近要出什么岔子吧,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嗨,咱猿族不管那些了,由他们打去,咱就回咱们的小山村一躲,照样过日子。”

听闻老爹这么说了,猴儿心中却很是别扭,这趟出来,他交了不少异族的朋友,那些人都是好人,若是半年前他爹跟他说这套独善其身的教条,他还会接受,但这半年来,天朝、魔国、赫都这些,都不再是说书先生的口中奇事,如今那已经都是活生生、血淋淋的现实,又怎么能轻易把这些放得下。

他亲爹看着孩儿脸色奇差,又怎么不知小颠想些什么,于是,便递过杯烧酒去道:

“傻小子,一醉解千愁,先回家过完年,别的事回头再说。”

猴儿接过酒杯,猛的灌下,只觉得辣的气血从腔子里往上乱窜,胸中闷气才舒缓了不少。

十日匆匆而过,那三桅沙船如苍风说的一般,走得极快,七天便到了南境荒蛮之地,作别船老大,又赶了三日路程,年二十七这天,日思夜想的芍药村已出现在乐小颠眼前。

荫庇大道在南境的冬日里依然繁密,跟赫都时穿的棉衣早就换了,如今猴儿又是单衣单褂,舒坦的很,小颠望见村前自家竹楼时,乐呵的背着大包连蹦带跳跑了过去。

麦塞和李蘑菇此时也是高兴,虽然这一趟出去的时日不多,也是想家的很,尤其村长儿子着实是想自己的床和枕头了,这俩孩子见小颠跑了起来,便也跟了上去。

于是,芍药村前的木牌坊下,又如多少年前那般,伴着灿烂的正午阳光,穿过若干玩累了回家吃饭的孩儿身影,依旧那般焦急、依旧那般温馨。

冲过牌坊后,便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小乐呵大喊完‘娘!我回来啦!’,只把屋里娘亲的眼泪叫了下来,他娘放下锅铲,急匆匆跑了出伙房门外,看见儿子时,忽然捂着嘴哭了出来,身上突然没了劲,就坐倒在了桌前。

猴儿哄了自己娘亲足有两刻,他娘才抹了抹泪水,上去就揪着他耳朵道:

“去这半年,就写了两封信回来!这大过年的,是不是你爹不去找你,臭小子你还不想回来呢!?”

“没有、没有,娘,我怎么能不回来,之前学宫的事,忙得我四脚朝天,我哪儿有工夫呐!”

“真的?!”

“那还能有假,娘,您瞧,我给您带了好多东西呢,都是赫都好吃好玩儿的,还有新衣服!…哎呦,爹,您快来救我,我耳朵快让娘揪下来了!”

乐有天进屋时,看着自己的猴娃娃挨着亲娘的教训,不由得说道:

“这才像样嘛,你小子就欠你娘天天这么揪着耳朵,要不你这孩子玩野了,都不知道自己尾巴长在哪儿了。”

“就长这儿了不是…怎么不记得,娘哎,饶了我呗!”说着小颠回手指了指尾巴根,接着讨饶起来。

“孩儿他娘,算了、算了,我这不是把他揪回来了嘛,这孩子也不容易,半年就把学宫的功课都考过了,他要是不想家,如今都在赫都当上官了,这不回来了嘛,你就别折腾他了。”

“真的?”

“嗯,学宫印署的出仕公文,就在我包袱里呢,不信您自己瞧。”

他娘闻听如此,放开儿子的猴耳朵,去那包袱里翻了,果真见着盖了官印的公文,只开心的不成,可又见着猴儿大包小裹的边上,竖着几把兵刃和踏弩,兵刃边的布包里又有副轻甲,甲上刀劈的痕迹还很明显。

猴妈妈见状登时不干了,急道:“这是怎么回事?赫都那边打仗了?你爹给你锻的刀呢?”

“呃…这个,倒没打仗,是我从学宫出仕后,赫都府衙派了我个差事嘛,让我去剿海匪,这不是战利品嘛,我就带回来了,爹给我的刀掉海里了,嘿嘿。”

猴儿出去这半年,学会最多的就是编瞎话,如今当然是手到擒来,瞬间就把亲娘唬的愣在了当场。

“先不说那些了,临回来前,我给您上赫都城里置办了些衣裳,还买了上好的茶叶和点心,爹还给您淘换了些当下风行的首饰呢!”

“算你们爷俩还有良心,我看看嗳。”

猴儿亲娘在家里欢欢喜喜的试着新衣、首饰,尝着香茶点心时,猴老爹仔细查看起小颠两次历险缴获回来的战利品。

自打那天孩子从战场上回来,众人就匆匆赶路,这一道上,家伙什都装在麻袋里,当着船老大的面上,他爹也不敢细瞧。

后来上了岸,往回赶路的这几天里,更是没心思打开瞅瞅,现下到了家,便能安心放开了观瞧,老乐呵尤其对儿子从折风阁带回的东西感兴趣,这乃是两柄短剑,一柄长剑和一本奇怪的画书。

乐有天将那两柄短剑捧在眼前,只见这对短剑剑格为狻猊、麒麟,一长一短,一圆一方,狻猊剑长两尺二寸,麒麟剑长一尺五寸,抽出鞘来一黑一白。

狻猊白剑,圆脊窄身,剑面烧刃、地肌云纹,白鲨鱼皮裹柄、裹鞘;

麒麟黑剑,高脊厚刃,剑身星星点点,上篆鎏金网纹,剑柄黑锦绳缠缑,剑格左右镶嵌天蓝色玉石,剑形古拙似是老物。猴铁匠见了,啧啧称奇,爱不释手,只叹自己造不出这般好物。

端详罢了那双剑,猴老爹又拿起那长柄黑鞘的宝剑来查看,这柄剑的剑装乃是套细致的紫金铜件,由于年代久远,外表黑黢黢有些破旧。

细看去,那剑格椭圆、莲花样,纹饰镂空,做一条蜃楼海蛟盘缠在剑铗根部,海蛟背上嵌有紫玉片,剑长三尺三寸,高脊薄刃,剑身若铺满黑沙,只剑条锷刃处闪出道细细白光,剑茎扁方,乃是整段油亮的枯木树结做成,木柄上缠细细的乌金铁链。

墨玉剑首乃是双面恶鬼头颅,一哭一笑,十分诡异,再看剑鞘乃用两片枯木拼合而成,木鞘虽轻却质坚如铁,鞘外扎锦绳半尺,绳上拴系玉璏,材质墨黑,乃是雕成条蜃蛟,剑摽宽大做自紫铜足有一尺半长,上面浮雕山海纹。

乐有天端详了这柄长剑半晌,已看入了神,若不是猴儿娘亲笑道:“哪儿来的条小黑狗!”老乐呵都忘了身边事。

待小颠把黑狗子的事情编了个瞎话告诉娘亲,他娘还以为这狗是儿子买来送自己的,便高兴的如抱小孩般抱着狗子逗玩,让狗儿也高兴的‘呜呦、呜呦、嗷嗷’叫的欢快。

猴老爹醒过神来时,对儿子说道:

“小子,你前番剿海匪时,得来的斩马刀和踏弩已经够不错的了,那刀是花铁打造,弩子更是军中武备,弦力得有六担,比起你爷留给你的猎弩强百倍,可你之后去剿山匪时得来这几柄宝剑,真是让爹开了眼,好啊,真是上佳的宝器,可惜了你不会练剑,咱村里也没个练剑的师父能教你。”

猴儿闻听,忽然指着那本沾血的画书笑道:

“爹,我缴这长剑时,那土匪手中还握着这个,我翻了看,里面都是蚯蚓文,像是鬼族文字,我看不懂,里面还画的都是个胖子拿剑瞎比划的图样,我记着爷爷教过您鬼族文字,您比我懂得多,快帮我看看这是不是剑谱什么的?”

他爹闻听,接过那本画书来,刚看了两眼,便是惊道:

“这!这是…,这是咱魔国的鲲象十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