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今非昔比
时间溯回至大年初三。
卯时的晨雾尚未散尽，罗横便踩着廊下残雪踏入人杰厢房。他肩头落着半片梅瓣，不等彩蝶沏茶，便将罗家秘辛与《大梦仙回术》的修炼要诀和盘托出。
案上铜炉燃着龙涎香，青烟绕过人杰指尖，他垂眸拨弄着茶盏，将性光神眼的效果坦诚相告。二人说至兴起，便让罗横于卍解光圈的金辉笼罩下入梦修行，未曾想这光圈竟真能助益《大梦仙回术》的精进。
罗横悠悠转醒时，体内经脉发出噼里啪啦的震响，周身气息陡然暴涨，竟从后天六品跃至七品，跻身于上三品高手之列。要知道，上一次觉醒机缘，加之这两日在梦境中历经无数次死里逃生、险中求胜的磨砺，他才勉强突破到六品境界。
“杰哥，我在梦境中困于一处绝地。那地方遍布毒物，四下皆是毒瘴之气，我本以为必死无疑，却在岩壁缝隙里发现一部无名毒功，上面言明修炼有成后可万毒不侵，甚至能号令天下毒物。
杰哥，你那光圈当真好使。
换作以往，我少说要修炼数月，怕是早已化作一滩毒水。可如今在梦境中，我不过用了一炷香功夫，借上万毒物之力，竟将这毒功炼至大成。
这还不是最牛逼的！
自打被你那光圈照着入梦，梦里众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一个个争着要做我小弟，赶都赶不走。后来我实在烦了，索性在梦里也成立了一个五鬼帮。
就在刚才醒来前，梦里的五鬼帮已经走出荆州地界，开始跨界发展。而且，我还在梦境中突破到了金丹境界...”
待到正月初五，袁辰将《血魔神功》的入门要诀传授得差不多了，平铨亦凭借内力成功凝练出首道血气。
接下来便是水磨功夫，只需将体内血气冲开浑身经脉，蜕变为血灵气，便能踏入先天之境。只是以他的天赋，要达到这一步，至少需耗费数十年光阴。
袁辰离去时，将一瓶百炼精血与十颗血灵丹留给平铨。不料师傅前脚刚走，平铨就被彩蝶神神秘秘地唤进主屋。见罗横正于人杰床上打坐运功，平铨先是一愣，随即听彩蝶絮絮叨叨地将罗横修炼《大梦仙回术》的奇遇说与他听。
当听闻人杰的阳神光圈对修行禅门秘法可能有奇效时，平铨整个人都怔住了。
早知道这光圈有如此妙用，当初何必急着加入炼尸派，这岂能与禅宗六寺相提并论？
“还练个屁的血魔神功，哥从今天开洗修禅了！！！”平铨将百炼精血与血灵丹甩在一旁，眼中放光，忍不住高声喊道。
他师傅说，这些精血丹药能助他大幅提升修炼速度，只要勤勉不辍，有望在十年内突破先天。
十年...
瞧着小师弟与人杰的修炼速度，怕是早已突破到金丹境界了。
平铨虽未明说，但心中早已焦急万分，他不愿成为拖累小黑的累赘。
“好。”
人杰颔首应允，示意彩蝶掀开墙上的帘幕，平铨见状顿时惊得说不出话。只见整面墙壁上，竟整齐罗列着上百卷经文。
人杰解释道：
“我先前搜遍整个湘城，发现许多人家中都收藏了禅宗经书。
后来寻得一处经书最为齐全的所在，便是城西的南华寺。
湘城南华寺中共有经书三百五十八部。我仔细比对过，其他人家收藏的，皆是从寺中抄录而去。
经我与彩蝶研究，寺内最高大的六祖殿中供奉的那本金光典籍，应当就是禅宗真正的核心秘法——《六祖坛经》。
《六祖坛经》开篇便言，欲修炼此功，至少需悟透一套主佛经。
原来自南华寺将所有经书分为七套主佛经，分别是：
《金刚经》《维摩经》《楞伽经》《观无量寿经》《法华经》《涅槃经》《梵网经》。
每套主佛经下又衍生出五十部论与律，是以看似共有经书三百五十八部。
除《六祖坛经》外，其余三百五十七部皆可供禅宗弟子与香客随意抄录。
但凡有人能练成其中一套主佛经，便可成为禅宗六寺的真传弟子，修习《六祖坛经》。
所以，我这两日命人将全套经书都抄录了回来。”
咕咚。
平铨喉头滚动，结结巴巴地问道：
“小...小西弟，你的意西系...想要修炼禅宗秘法，得先读五习一本佛经？”
“并非读，而是要悟透！必须将其中一套经书的所有禅意融会贯通，方可开始修炼《六祖坛经》，且经中所言是至少一套。
因此我们认为，你若能将这七套共三百五十七部经书尽皆参悟透彻，甚至再去湘城之外搜罗其他佛经来领悟，待厚积薄发之时，修炼效果或许更佳。”
“可系...可系…我到现在连字都没认全...”
此时彩蝶如同变戏法般，取出《说文解字》《千字文》《百家姓》与《三字经》，笑盈盈地对平铨说：
“铨哥莫慌，主子这就开启神眼，你且望着他身上的光圈，再诵读这几本书试试。”
“卍解！”
……
“我悟了，我悟了！真是茅塞顿开！小师弟，我全都记下了！天啊！我感觉寄己以前活得就像一头猪...
小师弟，请受为兄一拜！”
平铨按捺不住激动，竟要单膝下跪。
“是吧，当初我看到那道光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彩蝶掩唇而笑，眼看自家主子好不容易才劝住平铨，没让他跪下去。
“我现在就看佛经去！”平铨精神大振，大步流星奔至经卷前。
此刻再看那堆成小山的典籍，早已不觉恐怖，反生豪情万丈，未几便喃喃念诵：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未过多久，罗横在床上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面色漆黑地醒转过来。待发现是平铨在诵经后，他脸色一苦，可怜巴巴地说：
“铨哥，能否小声些？或是在心中默念？我说怎么回事，先前在梦里发展得正好，突然就被一群从天而降的大和尚给超度了。
梦境失败了，我得进入一个新的梦境重来...
呜呜呜，我才刚拿到金丹武榜第一名...”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默念！默念！”
“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人杰关切问道。
“不妨事，这首次入梦失败，伤势恢复起来很快的。”话音未落，罗横的精神与伤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复原，顷刻间又变得活蹦乱跳。
“这也恢复得忒快了吧！”平铨惊愕不已。
“嘿嘿，神嘴就是这么用滴。”
就在罗横凝神欲再次沉入梦境之际，彩蝶轻扬声线将他唤住：
“小黑哥等等，有件事想请您相助。”
“何事与哥哥还需见外！”
“这两日我与主子已将第一赋剑法改出雏形，奈何与《七彩幻罗》契合度不足，常致经脉受损。如今已勘破症结所在，正推衍解法，却面临六十九种修炼方向。
我这便将改编后的心法剑招口诀说与您听，若您在梦中遇着兼具剑与幻属性灵根的女子，便设法让她试练一番，看哪般方向最为契合？”
“没问题，包在哥哥身上！彩蝶妹妹放心，梦里定能遇见千百个带这灵根的妙人！”
......
十日后便是正月十五，元宵灯影映着残雪，将充实的春节假期曳入尾声。
此刻平铨已将《金刚经》整套主经悟透，昔日跳脱的眉宇敛作沉静丘壑，双目开合间隐有佛光流转。
于人杰等人面前时，他心湖无波，言行间自带伽蓝宝相，连往日独特的乡音也已蜕去。
但三兄弟合计了一下，让他还是装作以前的模样，明面上继续修习《血魔神功》。毕竟他立下了天道誓言，禅功再高深，《血魔神功》也得勤加苦练。
然三兄弟商议后，仍让他维持旧日模样，明面上继续修习《血魔神功》。毕竟他曾立下天道誓言，纵是禅功精深，那血功也需勤加修炼。只是那《血魔神功》似受禅意浸染，修为竟停滞在后天三品，再难寸进。
反观罗横，竟已踏入先天之境！
前夜他终在梦境中登临主宰之位，凝聚出首缕梦气，始得修习《大梦仙回术》中的初级法术。
他学的第一个法术便是“梦隐术”。
在这门功法的作用下，周身气息尽数收敛，任谁探查都只当他是寻常的后天五品武者，全然不知他已是氲氤使君。
人杰的修为亦有精进。
体内灵气与性光皆有增溢。更关键的是，他钻研数十种刀法后，《杀猪刀法》终得突破，每一招都超越了灵气加持的极限威力。
他能清晰感知，只需再经几场实战磨砺，便可触碰到新的刀法境界。
这日清晨，三兄弟终未再困守房中。用过早膳后，他们围坐品了片刻早茶，便肩并肩行至新修葺的演武场。
场边早已围满赵府家眷，廊下灯笼尚未撤去，残雪映着晨光，将众人身影拉得修长。
梅树下，一只墨蝶静静停驻在青石上，似在等候主人登场。当彩蝶款步走出时，满场皆静——
她身着七彩霓裳羽衣，金丝绣就的蝶纹随步履流转生光，手中流星蝴蝶剑缠着银穗，鬓边斜插一朵带露腊梅，晶莹晨露在花瓣上摇摇欲坠。
微风拂过，衣袂如蝶翼翻飞，惹得青丝扬成墨色流霞。
她下颌微垂，唇角噙着一丝自信，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若将振翅飞去，美得令人屏息。
第一赋早在五天之前就改编好了。
在经过罗横梦境试验品的反复演练后，已确保不会有任何问题。此后时日，彩蝶于室内日夜不辍地练习。
持剑的手势、握剑的力度、出剑的角度、收剑的弧度，乃至剑的长度、重量、锋锐度，她都一一熟稔，甚至能听见剑脊与灵气共鸣的轻响。
吸收部分妖丹灵力后，她终是创作出独属于自己的剑术。
“准备好了吗？”
人杰立在场中，阳神光圈隐于睫下，金光随眸光扫过彩蝶周身经脉走向，观察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记录其每一处偏差。
五日下来，彩蝶在狭小室内将招式分解练习万遍，此刻呼吸间已无半分凝滞。
“奴婢已备妥，请主子查验。”
话音未落，七彩剑光如裂帛般乍现，彩蝶旋身拔剑的刹那，脆声念道：
“蝴蝶剑法第一式，蝶之舞！”
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一只、两只、三只...七只七彩蝴蝶绕着演武场翩跹翻飞，翅尖洒落的磷粉凝成五彩香雾，弥漫在花丛间、霞光里、池水边。
蝶群忽快忽慢，忽进忽退，下一刻竟化作七位身着蚕丝长裙的仙女。她们蹙眉时似嗔春寒料峭，展颜时又若百花齐放，剑光与衣袂交织成迷离幻境，竟让场边梅树纷纷绽出新蕊。
这...这真的是杀敌剑术吗？
这还是从未习过武的彩蝶吗？
这还是后天武者吗？
空中忽有清歌流转：
蝶展霓裳翅，盈盈催香渐。
慢垂霞袖顾，急趋徘徊变。
出没花间池，进退奇容千。
化作仙绸舞，逢君颦笑羡。
“锵！”一声脆响。
彩蝶单膝点地收剑。后天九品的气息轰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