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交心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去，窗外的景象并不似自己想象的那么平和，似乎早上原有的好天气也因为争吵而变得荡然无存。自地平线处的阴云已然吞噬了海与天，似乎此刻世界上的一切都已经被吞噬在了一片阴郁之中。
虽然看起来还是风平浪静，但是在诺斯大陆长大的斯科特知道，朔方的气象，在巨大的风雨来临之前，往往是这样令人窒息的前奏。
而现在，在这富丽堂皇的午宴厅内，那令人窒息的氛围也丝毫没有退散。斯科特啜饮了一口杯中的红酒，产自新阿瓦隆地区的葡萄酒口感滑腻，或许这就是低纬度对农作物的福利。只不过其中夹杂的苦涩味并没有被完全除去，如若是往常，喝惯了自家生产的佳酿的斯科特一定是会有些嫌弃，但现在一品，倒是很符合现在的情况。
“康斯坦汀先生。”
突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循声看去，只见来自韦斯特兰德奥德森手中持着一杯白葡萄酒缓缓地向自己走了过来。
斯科特下意识地又去看了看其他的议员代表们——虽然在餐会上被打招呼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在“赦免会”的大环境下，一切细微的行为都有不可估计的后果。不过还好，其他的代表们并没有把他们的视线看向这边——旋即他面向走过来的奥德森缓缓躬身，递向了酒杯：
“中午好，史密德海文先生。”
“朔方的天气，的确不适合喝这种甜腻的酒。”奥德森轻轻碰了下斯科特的酒杯，看见斯科特基本上没怎么动的杯中红饮，缓缓说道，“这地方的秋天，可比之前在紫藤镇的时候冷多了。”
斯科特不置可否，虽然紫藤镇地处“诺斯大陆”上，但是从经纬度上看，紫藤镇的纬度其实是比朔方监城要低一点的。除此之外，在洋流、地形上还能找出很多原因。
只不过，斯科特可不相信这位找自己的缘由仅仅只是因为天气或者胃口的缘故：
“的确，今年的寒潮来的格外的早；我从紫藤镇动身的时候，伊格诺非亚山脉的监控机构刚刚下达了寒潮预警，估计今年紫藤镇也会感受到北风呼啸了。”
“伊格诺非亚山脉。”奥德森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斯科特知道他为什么笑，因为这个山脉的名字同样出现在了那本名叫《埃德蒙德游记》的书里：横跨整个诺斯大陆的伊格诺非亚山脉将诺斯大陆分成了所谓的“极北之地”和“幸存之地”。也将人类和血族彻底分割开来，庇护着人类在诺斯大陆上的繁衍生息。
倘若斯科特自己事先并没有从莱昂那得知那个消息，或许在经历了今天早上来自淤能棋吕的提案之后，他也可能只是把它作为一个巧合罢了。但是现在，看着奥德森脸上的那个笑容，斯科特的内心反而一点释然的感觉都没有。
“赫尔南德代表呢？”
“那位啊，呵，在和尖刺城的代表谈论一些科技联合事宜。”这么说着，但奥德森的目光转向了斯科特的脸上“而且......康斯坦汀先生，您今天的表现真是‘出乎意料’，不介意我对您的立场表示很感兴趣吧？”将杯中残余的一点红酒一饮而尽，普瑞斯托顺手把高脚杯放到了一旁侍者的托盘上，直白地说道。
“我的立场十分明确。”斯科特看着奥德森那如古井般平静的脸，说道，“我相信贵州政府也知道，‘灰烬区’的混乱只会加剧动荡，而动荡必须要先被控制住……以为了应对某些隐患——某些我们目前尚无法对抗的隐患。”
奥德森那张长满皱纹的脸上顿时浮上一丝怀疑：
“看起来，康斯坦汀先生的担忧的确不少啊。”
“或许韦斯特兰德对西部地区的新一轮调查行动可以为我解答这个疑惑。”斯科特不打算再这样猜谜语下去了，他决定来点直接的出击：“尤其是，对德尔·卡诺失踪的那处庄园的重启调查。”
“康斯坦汀先生。”奥德森的脸色变得阴暗了不少，但是他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对于年轻人来说，可能你对历史文化并不怎么了解，我想令尊应该......”
“我知道极北之地隐藏了什么。”斯科特淡淡地说道——其实也是一种战术：“传说中的‘血族’。”
看着奥德森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斯科特刚打算开口问些什么，却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史密德海文先生，康斯坦汀先生，打扰了。”
这个声音让斯科特浑身一个冷颤，还没待他转过身去，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看起来我好像打扰到了你们，真是抱歉了。”
斯科特缓缓转过身去，正巧看见白西服男子将手中持着的高脚杯朝着斯科特这边微微倾了倾，“还烦请二位，原谅我的鲁莽。”
奥德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受到影响。
“看起来，二位好像进行了些......不愉快的谈话。”白西服男子轻轻品了一口杯中的红酒，轻声细语地说道，“万分抱歉的是，刚才我好像一不小心听到了一些词汇——不过在我看来，《埃德蒙德游记》作为一本冒险小说，它的文学性还是值得肯定的——仅仅作为冒险小说来看。”
“没想到康斯坦汀先生对这种文学这么感兴趣。”奥德森干笑一声，说道，“只不过，文字上的特色，不代表现实的情况啊。”
“康斯坦汀先生的一些意见或许的确有些道理。”普瑞斯托淡淡地说道，“‘灰烬区’这次的侵入行径已经挑衅到了我们的底线。同时，州长先生他也希望，史密德海文先生您可以重新思考一下立场——‘灰烬区’自从乔伊·奎罗殒命以来，已经愈发混乱了。”
“我相信吾王和州政府长官会做出一些合理的选择的，普瑞斯托先生。”奥德森倒是挺平和地说着，“韦斯特兰德始终坚持着对‘灰烬区’的不良行为绝不姑息的态度；但现在对‘灰烬区’的军事行动还操之过急。还希望您可以转告贵州州长。”
看起来格里夫兰的州长对韦斯特兰德“倒戈”是真的心有不满啊。
斯科特这么想着，却看见普瑞斯托的脸上如水般淡然，还没待他说什么，却听白西服男子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还希望史密德海文先生不要介意，州长其实并无恶意……现在，请原谅我要回去向州长传达一下话了。”
言罢，他对着二人欠了欠身，二人刚以为他要转身离去时，却听见他问道：
“史密德海文先生，如若有更直接的证明……会让您支持对‘灰烬区’的扫荡行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