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花开堪折直须折
不得不说，这些女子们当真是多才多艺，也叫苏胧烟开了眼。
昔日在苏家时，她的父母对她都是放任自流的，最严苛的几年，便是幼时同苏牧哲一道念书的时候。
之后，她自己央着母亲学会了秦筝，看着安非夜的画后，又临着他的画，学了学丹青，后来被成茹岚的舞姿惊艳，想学时已经是晚了。
她后来纵然会了琵琶，棋艺也还凑合，但都是自己兴起了，自己找人学的。
现在看着王府的女子们，她当真是觉得自己差了些。
“姐姐，你也莫要在那坐着了，一起来啊！”当着江都王妃的面，她们还不大敢喊苏胧烟大嫂。
安雪吟笑吟吟的去拉苏胧烟，但苏胧烟却是略带窘迫。
“我便算了，你们一个个的什么都会了，我便不出这个丑了。”
“你可倒是谦虚了，谁不知道当初你在花船上时，一手琵琶出神入化，江宁多少公子一掷千金便只想听你一曲呢！你便赏脸，让我们也见识见识秦淮河上的风情。”
这话便过分了，苏胧烟抬眸看过去，虽说她对江都王的后院不甚熟悉，但她却认得，这是刘夫人。她替江都王生下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所以在王府，还是有些地位的。
她的女儿安雪影的脸上带着些得意，高抬了下巴看向苏胧烟。
苏胧烟暗叹了口气，也是个蠢的，这个时候去得罪王妃，她怎么讨到一丝好处，更何况，这刘夫人连侧妃的位子都没有。
苏胧烟握了握江都王妃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同这种蠢人置气，当真是不值当的。
见王妃同苏胧烟都未出声，刘夫人高昂了头，更是不可一世，巴不得现在江都王在这里，她好炫耀自己的女儿一番。
“是啊，是啊！刘姐姐说的是，胧烟你也别藏着掖着了，也让咱们见识下秦淮名妓的风韵。”
这话说的更是露骨了，苏胧烟看过去，李夫人，无儿无女，所以这话也就她敢说了。
江都王妃却是猛的拍了下桌子，嚯的站起来，“放肆，胧烟的名讳也是你们能叫的，她是我同王爷三媒六聘认下来的世子妃，将来的江都王妃，任你们在这里大呼小叫！”
苏胧烟感激的看着江都王妃，这话，聪明人都是听出来了，往后苏胧烟便是这府里的女主人了，她们若是想安安稳稳的过好下半辈子，就得努力的巴结好苏胧烟，别出什么幺蛾子。
但这世上聪明人不少，蠢的人更多，这群女人中间就有一个。
安雪影便是那个。
“我们当然知道姐姐是将来的世子妃，只是今日家宴，不过是想乐呵乐呵罢了，姐姐不会认为我们是在刁难你吧！”
苏胧烟起身，扶着江都王妃坐下，她才环顾了四周，一群女人，什么样的神态都有，但多半是存了看她笑话的心思的。
“当然不会，只是，我自幼学的是掌家之事，对这些还真不大上心，不过既然各位想看，我也只好献丑了，只不过是些粗陋的本事，诸位还是莫要笑话才是。”
苏胧烟只字不提花船上的事，但这一句掌家之事，却是让他们都眼红了。
身为妾室，哪里有她们掌家的时候，而这些庶女们，若是嫁个门当户对的，也是嫁给庶子，若是嫁给嫡子，那便要低嫁，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苏胧烟了。
苏胧烟朝着云裳颔首，云裳了然的跑开了。
这些人的话已经让云裳不高兴了，见苏胧烟靠过来，她已经知道该做什么了。
不消片刻，云裳已经抱了个锦盒过来。
锦盒打开，正是凤吟。
苏胧烟款款的坐在安放好的秦筝前，众人也是好奇，听说过苏胧烟善琵琶，今番本是要她重弹琵琶，自取其辱的，却没想到她搬了秦筝上来。
苏胧烟微微一笑，“只是些闺中时学的微末技巧，难等大雅之堂。倒是雪影妹妹的舞姿，当真是如同九天仙女一般了，所以，我厚颜请妹妹一舞，也算是赏心悦目了。”
这番话，把自己说的低到了尘埃里，看着安雪影高昂起的下巴，苏胧烟微微摇了摇头。
她的筝，便是成茹岚都跟的艰难，这安雪吟是高兴的太早了。
“妹妹准备好了，我便开始了。”
依旧是客气的话，但她却未等安雪影回应，便拨起了筝弦。
安雪吟猝不及防，但苏胧烟的筝声，却如同淙淙细流，她轻而易举的便跟上了，心里头也是颇多得意。
众人的目光皆是被彩蝶穿花一般的舞姿吸引了过去。
江都王妃心里冷哼，也打定了主意，等会不论苏胧烟如何，她都是要拼命的叫好的。
但只一会，安雪影便得意不出来了，苏胧烟的筝声，已如雨打芭蕉，愈发的急促起来，她快速的舞动着自己的四肢，但却是为了踏上节奏，四肢便不那般协调了，挥舞的双手，毫无美感可言。
而苏胧烟的筝声，却是带走了众人的思绪，这般出神入化的技艺，也是罕见了。
而且通过声音透出的心境，却是那般的豁达，筝声似狂风暴雨，但闻者却只感滂沱。
良久，骤雨初歇，像是细碎的雨点滴答滴答的从檐角滴落。
筝声终是停住，但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余音袅袅，绕梁不绝，大约说的也是这个了。
众人这才发觉，安雪影不知何时已经摔倒在地上，像是扭伤了脚踝，坐在那里不敢动了。
掌声乍起，却是江都王领着一众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安非夜眼里的惊艳之色毫不掩饰，看着苏胧烟的模样，与有荣焉。
“烟儿的秦筝已是出神入化了，比你娘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都王带着他的儿子们走过来，对苏胧烟也是毫不吝啬的夸赞。
“王爷见过母亲？”
这个苏胧烟倒是不知道。
“少年时曾有幸在京城听过你母亲的秦筝，以为仙乐，没想到烟儿你更胜一筹。”
那个陨落了的女子，不想再提，只赞苏胧烟技艺了得。
江都王妃此时抬起下巴，环视了一下众人，刚刚有多得意，今番便有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