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观望

虽然才是七月早秋，但此时的刘鹤却已经披上了大氅。夜晚的寒风和紧张的心情使得他格外寒冷，焦急的等待让他磨磋着双手。

“父亲，要不您回去休息吧，这边有我与四叔督战即可？”一旁的刘学傅不忍父亲受寒，关心的说道。

刘鹤闻言，摆手拒绝道:“不必了，此乃关乎刘家兴衰存亡的大事，不能有一丝懈怠。”

“你也随我上城墙查看一下吧。”

还是放不下心来的刘鹤，决定亲自登上城墙，查探敌情。

两人刚走上城墙，刘虎便迎了上来。

“兄长，你怎么上来了？”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需得亲自查看一番。

四弟，不知现在城外可有情况？”刘鹤询问道。

“就在方才，城外的唐军已经开始攻击梁军大营了！”刘虎声音有些激动。

他将手指向梁营方向，继续说道:“兄长你看，此刻梁军营中火光冲天，前营已是一片混乱。我军是不是应当即刻出击，接应唐军？”

“是呀刘公，我们应该趁此时梁军混乱立刻出击，将城外梁军一网打尽。”杨明也劝说道。

面对二人的提议，刘鹤却是不似先前那般急切了。

只见他摆了摆手说道:“诶，不急，不急！”

接着，他顺刘虎所指的方向望去，自然也看到了前方梁营的大火。只见，此时虽是夜晚，可营中的火焰却将两军的战场照如白昼，即使相隔甚远，也粗略能看到两军之间的战斗。

此时的战场上确实如刘虎所说一般，在唐军的突袭下梁军已经大乱，战斗甚至很快蔓延到梁军的后营，甚至在此都能听到战场上兵士嘶吼与惨叫声。

“刘公，战机稍纵即逝，还请快快出兵呀！”杨明再次催促道。

“杨明说的没错，兄长，让我带领族中的儿郎们出战吧！”刘虎也早已急不可耐的说道。

“两位莫急，我军自然是要出击的，不过不是现在。”

刘鹤安抚下急于出战的两人，随后仿若胸有成竹的说道:“此时梁军虽然大乱，但我观其后营还有一战之力。

若是我军此时出击，梁军见前后皆无路可走，必定会孤注一掷与我等死战，到时候我军即使胜了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可若是我军暂时按兵不动，梁军不知道我们已经投唐，定会保有一线生机从而入城寻求庇护，到时候梁军只要逃到此寨墙之下，那时就是我军板上之肉，任我拿捏啦。”

“两位以为如何呢？”刘鹤问道。

他自认为此计既能交好唐军击败梁军，又能最大程度保存刘家实力，简直是两全其美之策。

“还是大兄考虑周全，此计可谓是以逸待劳。”刘虎显然很认同刘鹤的计策。

杨明却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刘鹤是真的想用此计策，瓮中捉鳖；还是他到了此时还在摇摆不定，不想与梁国反目。

刘鹤也看出了杨明的不悦，便对杨明宽慰道:“杨校尉莫急，老夫既然已经归降唐国了，那自然不会反悔。

你放心，若是发现梁军没有逃往此处的迹象，那刘家便立刻出兵，相信到那时也不会太迟。”

杨明虽然知道这是刘鹤想保存实力的说辞，不过既然其他人都同意了，自己反对也没用；而且仔细想来，刘鹤的话也不无道理，他也就不在说什么了。

就这样，城寨中的刘家人马暂时按兵不动，刘鹤命刘虎将族中所有精于射箭的家丁全都调到城墙上来。其余的人马则依旧在寨门后待命，随时准备出击。

梁营中的战斗还在持续，梁军经过一段时间的混乱之后，开始组织起了小范围的反击。

唐军劫营的消息传到后营时，几近大醉的各营指挥使们终于清醒了不少。当他们发现段合竟然早已不在时，不由得破口大骂段合的小人行径:方才喝得尽兴时，几人还称兄道弟，没想到如今祸事来临，却只顾自己逃命。

不过骂归骂，几名指挥使还是立刻想到了组织了自己的士卒准备抵抗。

几人之中，都头景延广第一个冲出大帐。

“站住！”他随即喝住一名士兵。

作为一都的都头，景延广在几名指挥使中职位最高，几人决定先听从他的指挥，待到安全之后再做安排。

那被叫到士兵早已被吓破了胆，此时如同疯魔一般，丝毫不理会长官的叫喊，只是一路狂奔，嘴中一直呢喃着一段疯言疯语。

眼看这士兵已经没救了，景延广手起刀落，将其斩杀，随后又在逃跑的士卒中连斩数人，暂时控制住了当前局面。

不多时他的身旁已聚集了数百残兵，挡住了唐军的第一波进攻。

梁军以数位指挥使为中心，结成一个个防御阵型，将前营逃兵与唐军追兵一同挡在了防线之外。

不过随着追兵越来越多，前营的大火也在往这边蔓延，梁军的抵抗也越来越吃力，防线已经开始出现了缺口。

唐军都头王进功率本部人马刚刚冲破前营，一路势如破竹的他，此刻意气风发，正想着自己的第三都终于能够稳压另外两都一头，在此战中夺得头功。却没想到在攻入梁军后营时遭到了抵抗，前锋受挫，进攻变得十分艰难。

此刻两军阵前厮杀惨烈，唐军口中飞溅的唾沫甚至能溅到梁军的脸上，虽然一度成功突破敌阵，却还是又被梁军迅速将缺口补上。

眼看身后大火逼近，前锋又遇抵抗，到手的头功就要失去，王进功此刻心急如焚。

四周的喊杀声震耳欲聋，他知道是友方的军队也已经杀入了后营。

终于，不甘屈于人后的他咬了咬牙，大声喊到:“弟兄们，梁军就快坚持不住了，随我冲呀！”

王进功抽出佩刀，率领亲信冲入敌阵。

一时间唐军士气大振，再将战线推进十余步，梁军隐隐有败退之相。

就在这时，李敖所率的亲营士卒也已赶到，唐军的攻势再次得到加强，对面的梁军在留下上百具尸体后，终于向后败走。

景延广相信自己遇到的绝对是唐军的精兵主力，所以前营的一千多人才会顷刻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前营失陷，己方已经陷入被动，被击败是迟早的事；因此他此刻只想保留实力，期待能以最小的伤亡摆脱身后的唐军。

在留下少部分的人拦截唐军后，景延广与几位梁军指挥使率领各自亲信向北退去。

在退出后营的同时，他还不忘让人在沿途继续放火，烧掉营地，企图以此拖延唐军追击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