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往事
“你是新来的巫师吗？”
瑞德拉闻言回头看了一下，
说话的人是一名腰间别着一支长刀的人族，显然是人族能力体系中的刀客（也称剑士），这人一身灰棕色长风衣，脸上零星的带着些刀疤，让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许沧桑。
见此瑞德拉感到有些讶异，不禁问道：“人族？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吗？”这刀客吐出了口中叼着的一根麦草，轻声笑了笑，“我不过是被你口中的人族所抛弃的人罢了。”
瑞德拉不语，只见对方自顾自的说道：“你在好奇这座塔楼为什么会有时钟吧。”
“是的…您知道？”
“这可要从很多年前说起了。”
刀客抚摸着腰间有些老旧，但看上去锋利不减丝毫的无鞘长刀，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要说的故事可能会很长，希望你不会介意…”
见瑞德拉点了点头，这刀客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那是在一百二十年前，这个小镇上出现了一名天赋异禀的人族女巫，也就是人族口中的堕落者。”
“她并不是一名纯血的人族，而是一种名为深渊之灵的种族与人族的混血，她从小和她同样拥有着人族外貌的母亲以及那名深渊之灵父亲生活在这一座小镇里。”
“这里的各种种族其实并不排斥人族，他们排斥的只是那些会给他们带来灾难的人们，因此他们一家在这里过得还算幸福。”
“而某一天，这样的幸福被打破了，信仰着莫名所谓的至高神灵的信仰学者听闻了人族与别的种族共生的事情，愤怒不已，认为他们这样的举动是给制造了人族的神灵蒙羞。”
“于是从那天开始，那信仰学者下令派出了数百名拥有较强战斗能力人族教徒一同前往，审判并将这一家人处决以用来向神灵赎罪。”
“那时航海技术并不成熟，在他们从暮夜东岸行驶着船只到达夺池西岸时，那一家人早已闻讯而逃，但那时他们的女儿已经和一名人族刀客私定终身，不愿意离开他。”
“在多次劝阻无果之后，那年仅二十多岁的深渊体系的少女巫师的父母决定先行离开，看着女儿再三保证一定会跟上之后便狠下心离开了这里，在那一年的11月末登上了前往渊龙大陆的大船。”
“而那一名深渊女巫，也为了不使她从小生长的小镇被破坏而离开了这里，那名人族刀客最开始也跟着她，却只是在某日夜里偷偷离去。”
“那时他们逃到了夺池南边的游岛，二人早已精疲力尽，身后追捕着深渊女巫的教徒们却仍未停下步伐。”
“那天少女醒来后发现身旁的刀客消失时，神色中充满了不敢置信，在通过剩余的些许巫术之能确定对方真的离开的时候，她止不住的哭泣。”
“直到某天，我想想…大概是12月的20号，她将自己体内的灵魂之钥填满了深渊中最为不详的力量，使自己蜕变到了行夜之后的级别。”
“而这时，身后的教徒们也赶到了她的附近，因为她进阶的动静不小，甚至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雷暴，反而使她的位置曝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中…”
刀客说着说着有些哽咽，有些凹陷的眼窝里淌出了一滴泪水，但他似乎没有感觉到一般，继续说着。
“即便她已经成为了更高层次的女巫，但也因为境界的不稳固，才游走间和对方的一百多名教徒厮杀了十多天。”
“直到最后，教徒都被杀光，一具具被侵蚀空身体内部血肉和灵魂的尸体前，她的对面只站着一名拿着刀颤抖的刀客…”
——黑暗纪元4903年12月31日——
游岛东岸……
“原来…你也是他们的人吗？”少女的声音变得有些轻柔，葱白的指尖抚过刀客的脸颊，沾上了些许血液，但她没有在意，“我被追杀也是因为你吗？”
刀客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了这名少女，眼神坚定着：“我对不起你…但我无法违背教主的意愿，把我杀了吧。”
说完，刀客闭上了眼睛。
少女闻言也明白了一切的答案，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了身，莫名笑了起来，只是听起来十分哀婉凄凉。
只可惜没了逃亡时与他相伴时仍然如那银铃响动着一般的好听了…
刀客想着，眼前的过往云烟般浮现。
出生在兵荒马乱的年代，父母被贼寇杀死，只剩年仅四岁的自己被遗弃在茅草堆里，躲藏着不敢出来，饿了两天后后来被路过村庄的教主救走，抚养成人……
又想了想与自己逃亡时，将一切希望都托付给了自己的少女与自己相互依偎的一幅幅画面……
“那夜的篝火很温暖，谢谢你那时愿意陪在我身边…”
闻言，两行泪水划过刀客有些清秀的面孔，混杂着几处伤口中流出的鲜血和泥土后变得浑浊。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又睁开了眼睛，却只看到胸口被他的佩刀刺穿了的少女。
“凯瑞琳…不……”
他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伸手要去抱住对方，但抱入怀里的却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名刀客将自己身上沾满泥浆和鲜血的大衣脱了下来，将对方裹住后紧紧抱了许久，直到新的一年里第一缕阳光的到来。
这历史上第一位在20多岁时便达到了行夜级后的深渊女巫，在那一天以自己的心血施展深渊禁咒，燃烧了自身剩下的近乎所有寿命，窥探了一眼未来，并将关键信息传递给了自己的学生。
在那天之后，这名刀客便再也没回到暮夜大陆，只是一直在安雨镇里徘徊着，直到破晓纪元的第一年才被人发现他死在了两人曾经立下生死相依誓言的地方。
临死之前他用尽所有的钱财，在安雨镇中心东南处购置了一片竹林，在里面建立起本只应该会出现在渊龙大陆的钟塔。
“凯瑞琳…你曾经想看到的风景…我帮你创造出来了。”刀客卧在一根粗壮的竹子上，看着身旁，伸出苍老的手掌，似乎是在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张精致的面容一般。
“我这就寻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