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时光隧道

驾驶舱里。

秦龙说：“东南3901，我们联系进近再见了。”

北京管制员说：“联系121.1（离场频率），再见。”

秦龙说：“进近121.1，北京起飞，三百米上升，36左跑道起飞，听你指挥了。”

北京管制员说：“DN3901，雷达已经识别，标准离港，上升一千二百米。”

飞机在离陆的时候，高健机长手握着油门拉着飞机离开地面……在滑跑的时候，高健机长操作飞机，飞机的油门是在他手里的，就是怕万一有什么不安全的事件，飞机要中断起飞，所以飞行员在起飞的过程中，精力是高度集中的。

一次航空公司的机务跟班放行，没有座位了，就坐在驾驶舱看高健他们起飞，看完后，问：“你们在起飞过程中是不是特别紧张？”高健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也不能怪这位机务老兄，在他看来，滑行时还和自己说笑聊天的机组，一进入起飞过程，精力就高度集中，报话声音响亮，心无旁骛，似乎角色迅速转换，连表情都变了，一定是太紧张的缘故。作为职业飞行员的高健和秦龙，他们天天起飞落地反而没有这样的感觉，有时候他们也在问自己：“嗨，小子，你觉得起飞落地危险吗？”

“没有啊，只是在这时候，更用心罢了。”

机组在整个起飞过程中，注意力集中，当然程序要求也比其他时候连贯紧凑，工作量要大些，高健在操纵飞机的同时，也在监听着秦龙和管制员通话，也在驾驶舱里和秦龙进行着标准程序要求的喊话：

高健说：“四百（尺）。”

秦龙说：“航向选择。”

高健说：“一千（尺）。”

秦龙说：“N1，调速二百一。”

高健熟练的喊话，并开始有条不紊地收襟翼，随着速度的上升，飞机的马力也从起飞的马力逐步变成爬升马力，震耳欲聋的发动机的喧嚣声也慢慢感觉柔顺起来，飞机上的旅客可能这时候突然感觉到有种失重的滋味，心也悬了下。其实飞机在收襟翼的过程中，马力在减少，上升率也突然地减少，感觉上像是坐电梯，这很正常。

自然高健对这样的感觉已经退化到麻木的地步了，现在他正全身心地操作飞机，秦龙也在一边和管制员通讯，一边监控高健机长对飞机的操作控制，巡视飞机发动机和其他仪表参数是否正常，给机长复诵管制员的指令，如果还有精力，他还要关注飞机外的环境包括天气、其他飞机的位置。高健他们比刘沫沫好，飞行员只和机器打交道，不需要直面旅客的抱怨和牢骚。

刘沫沫也没有感觉到什么，这种起飞，她太习惯了。

在起飞和落地驾驶舱里面最忙的时候，反而是乘务员休息的最好时光，人坐在可以收放的乘务员专用的凳子上，两手抓着肩头的安全带，重心略微前倾，两眼呆滞，思想也可以松懈。这时候是不用担心公司的检查组突然来检查自己工作的时候是否开小差，是否睡觉。因为这时候，倘若不是遇到什么危机的时刻，我们可爱的空中小姐是没有什么工作的，她们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等飞机平稳的爬升到巡航高度开始为旅客服务，或者安静地等飞机平稳落地，她们开始为旅客送行。当然在任何危机的情况（而这种情况真是极少发生），比如飞机开始剧烈地晃动，与平时不一样，她们的双腿就会像弹簧般地弹起来，大声喊叫着，旅客们，不要惊慌……

现在飞机很平稳地上升，除了飞机在收襟翼时几个前庭器官极为敏感的旅客低声地惊呼了几句，客舱相当安静。沫沫当然有理由让自己松懈下，刚才和旅客的冲突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每次航班延误，和旅客都是斗智斗勇。这样的战争，没有胜利者。

“接通自动驾驶仪。”高健大喊了一声，然后手伸到仪表板上，接通了飞机的自动飞行系统。高健声音很大，吓了正在监控飞机的秦龙一跳。

飞机在管制员的指挥下，沿着设计好的标准离港，已经从1200米开始上升到三千米的高度。这时候，高健已经不用亲自驾驶飞机而是用飞机自身的自动驾驶仪控制飞机，当然他也可以在飞机刚离开地面的时候就接通，只不过想着自己好久没开飞机了，很想操练下，就自己驾驶飞机多飞了会儿，然后接通自动飞行。

看高健有点疲惫，秦龙对高健建议说：“机长，我来操纵监控飞机，你休息下。”高健不置可否，也没有摘下耳机，现在把飞机就交给副驾驶，高健又仔细看了看发动机参数，又检查了飞机表面的确没有结冰的痕迹，发动机的防冰也已经打开，又看了下气象雷达，前方也没有特殊的天气，气象雷达的回波几乎在气象雷达上没有显示。而这时候管制员的指挥也放松下来，工作负荷很小，但他还是没有摘下自己的耳机，只是朝秦龙点点头，说：“你来操纵飞机。”

“好。”秦龙愉快地答应着。

高健抬头看了看外面，一万尺以下，飞机的着陆灯还没有关闭，灯光的光柱在云和雪中像两道利箭射向前面。在地面若有若无的雪花里，在飞机的大速度下，在灯光的映衬中，被拉成一条条白线，从飞机旁掠过，像极了星球大战里，韩罗素按下千年隼号飞船的加力，飞船开始超光速飞行，宇宙的星星被拉成的那一道道白线。现在，飞机就像是穿越时光隧道一般。

高健心想，也不知道后面的乘务长她们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