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寂静的夜里，女孩坐在窗台遥望着远方，她的神态很悲伤，她的眼神好忧郁，仿佛在等待什么。
女孩！告诉我，告诉我你在等什么，他慢慢向她走过去。
啊！一下子踩了空，突然他从楼上急速下坠，他的心脏像跳到嗓子里，头皮发麻，在半空中惊惶失措地狂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在空中狂摆着手脚，期望可以攀到一根救命的绳索。
“小宇，小宇，要起来了，吃早餐去上班了。”母亲敲着房门喊。
程宇一坐而起，原来是个梦，他摸了一下额头，冒出来一排排冷汗。
“妈，知道了，马上出来。”
一路上，程宇都在思索，为什么？为什么又会梦到她，难道我还是忘不了她吗？为什么梦中的她，眼神那么忧伤。
你不开心吗？你不幸福吗？你不快乐吗？你想去哪里？我可以找你吗？不要想了不想了，程宇觉得头都要炸了。
“市医院到了。”
程宇匆忙跑下车。
中午下班后，程宇静静一人走在草地上。
“程宇，来了几天怎么样？”
程宇回过头来，原来是院长在叫他。
“院长，挺好的。”
“嗯！要好好学习，听林教授讲，你是他的得意门生。”
“多得老师的关心和教导。”
“外科医生可不太好做，听你老师说，你还喜欢中医，对中草药特别有研究。”
“是的，不过我只是利用其它时间来学习，不会影响我的上班。”
“这是好事，我是非常支持年轻人多多学习，中医是中国历史悠久，渊远流长的最早医术，也有解剖与各医学分科，中医中药也是经过了几千年的临床实践，证实了中医中药都是确凿有效可行的。
在西医未传入中国之前，我们的祖辈都是用中药来治疗疾病，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唉！我是老了，未来中医药的发扬光大，就要靠你们年轻一代，但是要学就一定要用心学精、学好，中医药太博大精深了。
程宇，把你的手给我看看。”
程宇伸出双手，院长握着程宇的双手仔细看后，接着道：“不错，一双好手，做外科医生就要有一双好手，因为病人的生命，都在你这双手里。
所以这双手的责任重大，一定要准、稳，还要做到心无杂念。”院长边慢慢往前走，边道：“林教授把你举荐过来，你要好好努力。”
“院长，我知道，我一定好好学习。”
院长拍拍程宇的肩膀道：“下午三点，有一个病人要做肿瘤手术，你跟来看看。”
程宇激动道：“是，谢谢院长！”
程宇太兴奋了，想不到这么快，他就可以走进手术室了，院长是医院里最好的手术医生，可以跟他学习是莫大的荣幸，一定不可以让他失望。
程宇觉得今天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他简直是命运的宠儿，上大学时是导师的得意门生，刚工作又可以跟着医院里最好的手术医生学习。
天啊！这是什么样的好运气？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感谢您！我的恩师！我永远不会忘记您的栽培和教导。
在等待与煎熬中，终于手术开始了，走到手术室门前，程宇的心一直都在不停跳跃，他激动得有些晕眩，他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推开门走进去，看到院长穿着全身手术衣，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他看到程宇点了点头，举着双手向手术台走去，程宇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院长手中的刀子，在病人的肝脏来回地游走，他的血液在沸腾，他的心情兴奋到极点。
他幻想到自己站在手术台上，手里拿着手术刀，把那些为病人带来痛苦的肿瘤细胞，一个个切除。
上学第一次手术实习时，许多同学拿着手术刀紧张，甚至看到血反胃呕吐，但程宇从来没有过，他有的只是兴奋与投入，对他来说是如此的自然与平淡。
他眼中看到的从来不是血，那是一朵朵在阳光下盛开的鲜花，病菌就像爬行在鲜花中的害虫，他要把这些害虫，一一的扫除，一一去掉。
接下来这两天程宇上夜班。
晚上十点多，程宇刚巡完病房回到外科室。
“医生，医生在吗？”
程宇听到一个男人惊慌叫喊着，程宇回头看到他手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他的脸上到处是血，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圆溜溜四周转动。
他没有哭泣，只是惊惶地望向抱着他的男人，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等待着父亲对他的惩罚。
后面跟着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她的头发又长又乱，差不多把她整张脸都遮住，她看起来害怕又惊慌。
程宇急忙向那男人跑过去道：“我就是医生。”
一把接过小孩向房间走去，他把小孩子放在床上，仔细察看了一下伤口，伤口在额头，有两厘米长的口子，伤口有点深。
他马上拿上干净棉，擦拭去男孩脸上的血，再用药水清洗消毒包扎。
他边做边轻轻对男孩问道：“小朋友，疼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
程宇笑道：“真乖，如果痛，就告诉叔叔。”
男孩点了点头，他看起来有些虚弱，程宇包扎好后，对等待在一旁的男人道：“不要太担心，不是那么严重，怎么弄的？”
“他在床上玩，掉下来正好撞到床边，后来还呕吐了。”男人忧虑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孩子道。
“那等一下去拍一个片，看看脑部有没有事，如果脑没事就可以放心了，暂时看起来只是皮外伤。”
“好的。”
“我去开张单你。”
程宇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她低着头靠着门边，程宇看不清她的模样，长长的秀发挡在前面，像极了恐怖片里凄惨的女鬼。
从雨天见过那女孩后，每次见到长长黑发的女人，他总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经过她的身旁程宇闻到淡淡花香，他突感晕眩，这种香味似曾相识。
“来，这个单给你，你先去二楼交费，再带孩子去四楼拍片。”程宇说完抬头看着男人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突然，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乌黑的目子，痛楚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问道：“这孩子是你的吗？”
“是的。”
程宇看着手里的病历又问道：“那个是你的爱人吧？”
“哦，不是，那是我妹。”男人说完，拿起单子向外走去。
程宇疯狂向房里跑去，他看到她坐在床边，正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男孩受伤的头部，程宇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要停止了，他慢慢地向前走去。
看到了，他看清楚了，他永远也忘记不了这张脸，这张脸日日夜夜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折磨着他，让他兴奋，让他消极，让他崩溃，让他疯狂。
我怎么现在才知道是她？我怎么现在才发现她？我应该早就知道是她，刚刚从她身边走过，她身上的香，在梦里。
“嗨！你好，我终于又见到你了。”程宇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
女人抬头看着他，她的眼睛里满含泪水，脸庞上都是残留的泪痕，望着程宇，突然眼睛里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往下掉。
这一刻，程宇突然想起，看武侠小说里形容美丽女人哭泣的样子“梨花带雨”，程宇心想，哭都哭得这么美，神话里的天仙应该就是这样的了。
“他应该没什么事，不用担心。”程宇安慰道。
“是我不好，如果我好好看着他，他就不会摔到了。”她边抽泣边自责。
“小孩子有一些碰碰磕磕很正常，这是意外，你无需自责，不要哭好吗？你这么漂亮的眼睛哭肿了可不好。”
女人诧异地望着他。
程宇马上有些惊惶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看你哭感到心痛。”
女人低下头。
“不是，我是希望你不要伤心。”程宇觉得自己说多错多。
“谢谢！”女孩轻轻道。
“你还记得我吗？你不记得了吗？那次......。”
“我记得，我知道你，避雨时你给过我电话号码。”
“真的！真的你还记得我？那你为什么没有打过电话我？”程宇兴奋而又急切的问道，他快幸福死了。
“对不起，我不小心……。”女人轻轻说道。
“啊！没关系没关系，我再写一个你好吗？”说完马上用笔写下，递给她哀求道：“答应我这次不要弄丢了，求你了。”
女人接过电话号码点了点头。
“那个是你哥哥吗？是亲哥吗？”
“是的。”
“那这个是你的侄子了。”
“是的。”
“小朋友很乖很坚强。”
女人笑了笑。
她的笑容太美了，程宇有些晕眩。
“你会打我电话吗？”
“我不知道。”
“不要说不知道好不好？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吗？”
她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没有关系，给我一个认识你的机会吧？可以留你的电话给我吗？”
她又摇了摇头。
“为什么？”
“我……。”
“没事，没关系，只要你记得打电话我就行。”
程宇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但他再也不能让她又一次从他身边走掉，这是老天给他的机会，感谢上苍。
虽然这样的相遇有些残忍，但他太开心了，这时，男人走了进来把交好费的单子递给程宇。
“你拿着去四楼，去那里最好哄哄小朋友睡着，这样好拍一些，拿到结果再过来找我，我叫程宇，路程的程，宇宙的宇。”
“谢谢你程医生。”男人抱起小男孩对坐在一边女人道：“青青，走吧！”
看着他们离开，程宇马上拿起病历本仔细查看，小孩子名字祝成杰，四岁，住址中庭雅苑桂花阁，电话……。
太好了！知道电话号码了，虽然不是她的，但最少不会失去她的消息，我要好好地记起来。
她姓祝，我刚才怎么没问她名字，但听到她哥哥叫她青青，她叫青青，青青，好听，程宇呢喃着。
“程医生，你在自言自语什么？”一起上夜班的护士，阿芬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程宇尴尬地笑道。
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们还没有回来，程宇有些坐立难安：“阿芬，我去四楼走走，一会就下来，有事就去四楼找我。”
“程医生，你去四楼干嘛？”阿芬笑着对他眨眼睛。
“没什么，去拿点东西。”程宇咳了一下干干的喉咙，这小妮子眼睛好厉害。
“哦！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去可以了。”说完，程宇向楼梯间走去，。
程宇老远看到青云手里抱着男孩，坐在椅子上摇晃着，男孩父亲在旁边不耐烦地吼道：“你怎么还不睡？现在几点了？一个多小时了，快点睡好吗？”
男孩眨着眼睛，依偎在姑姑的怀里，畏惧地望着父亲。
“哥，你不要说他了，等一会他会睡着的。”青云轻声说，对着男孩道：“小杰乖乖，听姑姑的，把眼睛闭上，姑姑和你讲故事好吗？”
“怎么？小家伙不愿意睡，就这样拍不行吗？”程宇走过去问道。
“程医生！是啊，他要动，根本没办法拍。”男孩父亲无奈道。
程宇蹲下来看着男孩笑道：“成杰，为什么不睡？”
“我睡不着。”
“成杰刚才好坚强、好勇敢，叔叔帮你包伤口时一直都没有哭，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叫木头人，看谁可以坚持不动。”
“好啊，这游戏我们幼儿园老师跟我们玩过，我总是会赢。”
“真的吗？那和叔叔玩好不好，赢了有奖品，喜欢什么奖品，我都可以送给你。”
男孩兴奋地坐起来，喊道：“真的吗？我要飞机，要大大的，可以飞的，我的同学有一个。”
“好！我答应你，一会拍片时不能动好吗？你乖乖躺在那里，闭上眼睛一分钟不动，叔叔一定买来送给你，要不我们来拉勾勾。”说完，伸出小手指。
男孩也伸出小指勾在程宇的小指上，说着：“拉勾不许变，变了就是猪八戒。”
“那现在进去吧？”男孩父亲笑着说道。
走到门边，男孩看着程宇问道：“和我玩游戏你进来吗？”
“我当然进来。”
“程医生，这样不好吧，里面有辐射。”男孩父亲急忙道。
“没事，你们在外面等着，我陪他。”说完，抱着男孩走进去。
青云看着走进去的程宇，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脸上飘浮着红彩，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门打开了，程宇抱着男孩走出来，笑道：“可以了，成杰真的很棒。”
“叔叔您说的奖品呢？”小成杰拉着程宇问道。
男孩父亲走过来道：“小杰，没礼貌，明天爸爸帮你买好不好？”
程宇马上说道：“不行，我答应小成杰的事，一定会做到，不过现在不可以，明天叔叔一定去买来送给你好吗？”程宇伸出右手。
男孩也伸出手，打在程宇的手掌上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程宇笑道。
“我先下去，你们先等一会，结果出来了，拿下来找我吧。”
“好的，程医生麻烦你了。”
“不客气！”说完，程宇深情地望了青云一眼，转身向电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