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君子香 最奇不过吕碧城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4

在慕名而来的追随者中,除了报界名流、政府要员,还有一位名垂青史的革命志士——“鉴湖女侠”秋瑾。

秋瑾,工部主事王子芳的夫人。早在认识吕碧城之前,在京就已经以“碧城”为号赋诗作词,在文人圈中早已颇有名气。但当她无意中看到《大公报》上吕碧城的作品后,不由心生敬意,“慨然取消其号”,从此再不用“碧城”。

秋瑾与吕碧城初见,从外貌上来看格格不入:秋瑾虽然人长得也漂亮,但性格豪爽如男人,打扮上亦如男人,身披长袍马褂。而吕碧城则打扮入时,女人味十足。然交谈之后,两个“碧城”心中竟然都惺惺相惜,恨何不早日相逢?

天津一见,秋瑾与吕碧城相见恨晚,当日两人便抵足而眠,深谈至天明。共同的兴趣爱好,共同的志向把她们紧紧系在一起,亲如姐妹,难舍难分。那一夜,她们谈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可以想见的是,她们不仅会谈论诗词的精妙所在,也会谈当下国情、家情、爱情,更会谈女性解放,谈理想,谈彼此心目中对未来设定的目标。

相见的美好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多想让时间指针在这里停留一会儿,再停留一会儿。人生难得一知己,这个知己就要东渡日本,还不知下一次相见会在何时何地。请多给我们一点相处的时间,让我们多说几句知心的话儿。就让她带上我满满的情谊远走他乡,在异乡陌生的冷风里,给予她昨夜被衾的一丝余温吧!

只可惜,吕碧城与秋瑾的情谊,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久。天津一别,秋瑾东渡日本,继续她的革命追求。而吕碧城则留在天津,继续为《大公报》撰稿,继续宣扬女子教育新思想,为新办女学奔走呼号。

秋瑾从日本回国后,因为参与了安庆暴乱,不幸被捕杀害,一代女侠就此香消玉殒。听闻此消息,吕碧城回想起两人曾经的深厚友情,对秋瑾遇难不禁无限悲伤。事后,她用英文撰写了一篇《革命女侠秋瑾传》,由凌楫民推介,发表在美国纽约、芝加哥等地的报纸上,揭露清朝政府的黑暗腐败,介绍了革命英烈秋瑾的传奇人生,在国际社会引起了颇大反响,以致当时的直隶总督袁世凯一度起了逮捕吕碧城的念头。只是因吕碧城享有盛名,又找不到更多的借口,才没有施行。

寒食东风郊外路,漠漠平原,触目成凄苦。日暮荒鸱啼古树,断桥人静昏昏雨。

遥望深邱埋玉处,烟草迷离,为赋招魂句。人去纸钱灰自舞,饥鸟共踏孤坟语。

一阕《蝶恋花》,几许离愁别绪!曾经的闺中密友,如今身埋黄土,再怎么呼号也唤不回来了。

那一个“碧城”走了。那么,今后,还会有谁懂我?陪我在同一个被衾里,窃窃私语到天明?

1916年秋,吕碧城与好友袁克文、费树蔚等诗友游杭州,路过西泠桥畔的秋女侠祠,回想曾经与秋瑾的一番交情,对秋瑾英年早逝不胜唏嘘,遂写下《西泠过秋女侠祠次寒云韵》一诗:

松篁交籁和鸣泉,合向仙源泛舸眠。负郭有山皆见寺,绕堤无水不生莲。

残钟断鼓今何世,翠羽明珰又一天。尘劫未销惭后死,俊游愁过墓门前。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逝去的人,就让她在西湖水的柔波中静静安息吧。而活着的人,却仍旧要面对世间种种。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撒手人寰,埋入黄土。那么,又会有谁经过我的墓前,为我默默凭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