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旧识
陆健成心中有一个埋藏已久的秘密。
独自坐在窗台前，他的视线无意识地飘向窗外，梧桐树在阳光下苍翠欲滴，枝繁叶茂。曾经的那株小树苗，随着岁月的推移，已经长成了如今的模样。回望自己在这里的岁月，不禁感叹，时光匆匆，物是人非。
陆健成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移回屋内。简陋的房间里，一张空荡荡的双人床，床下凌乱的被褥；一台看似不旧但有些年头的电脑，键盘上积了厚厚的灰尘。陆健成取过纸巾，轻轻擦拭了一遍，然后把电脑打包放进背包里。旁边衣柜里的衣物散乱，他一一取下，折叠好塞进行李箱，目光不经意地扫到柜子最深处，发现了那张久违的工作证。照片上的年轻面孔如今显得有些陌生，岁月的痕迹早已在他脸上留下印记，二十多岁的时光仿佛一去不复返。
离开的时候，终于到了。
这一幕，他想象过无数次，但此刻的平静让他反而有些愣住。
他轻轻推开房门，走出长长的走廊，窗外的阳光透过尽头的窗户洒在地面，映照出他健硕的身影。他提着沉重的行李箱，一手捧着大袋，走下楼梯，来到门口，将钥匙交给了房东。
房东是一位年迈的老人，躺在摇椅里，拿着一把旧蒲扇，听见动静却没有起身，只是轻声说道：“钥匙放窗台上。”
“已经放了。”陆健成伸手把钥匙放进塑料盒。
“你准备去哪儿？”老头缓缓摇着蒲扇，语气依旧平淡。
“处理完一些事情后，回老家。”陆健成答道。
老头没有再说话，他在这小小的门口待了十多年，见过无数怀揣梦想的年轻人，也见过他们失意的离去。对他来说，世事已无太多波动。
车站已经是中午，烈日高悬，热浪一阵阵扑面而来，空气沉闷，陆健成找到一个角落放下行李。远处，一个身影向他走来，陆健成眯眼一看，是同事周钧。
周钧戴着墨镜，远远地便开始打招呼：“好久不见，阿怀！”他走上前，给了陆健成一个热情的拥抱。
“喂喂喂，别这么夸张吧。”陆健成无奈地推开他，转身把一袋行李丢给周钧，笑道：“特地给你带了个可以抱的。”
周钧接过行李：“这也太重了吧？你是把家当都带上了吧？”
“重吗？我觉得还行，小伙子还得多锻炼锻炼。”陆健成笑着，环顾四周，“车停哪了？”
“停外面了，小莎也来了。”周钧有些犹豫，“我本来想开车过来接你，但小莎说停外面就行，她还没准备好见你。”
陆健成的笑容渐渐褪去，心中不由涌上一阵酸涩。
“是吗？这么久没见，她还好吗？”
“总体还好，但偶尔会一个人去天台，站在那里看着远方发呆。”
陆健成默默点了点头，拿出香烟，两人各自点上一支，烟雾在空中弥漫，渐渐消散。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周钧轻吸了一口，问道。
“偶尔抽，离开公司后，总是一个人，有时候心情不好，就想抽支烟。”
周钧叹了口气，“走吧，我带你去见她。这么久没见，应该有好多话要说吧。”
“嗯。”陆健成深吸一口气，把烟掐灭，提着行李跟在周钧后面。他的心情比任务时还要忐忑不安，脑海中浮现出离开公司的那个时刻，依然是这片灼热的阳光，远处的天蓝得清澈，白云悠悠漂浮，仿佛一幅动人的画卷。
他在画中自由翱翔，倏忽间又被一丝风推向了远方，那道身影在画卷尽头翩翩起舞，他似乎要飞向她，却又无能为力。风轻柔，但却将他阻隔，成为他无法挣脱的束缚。
两人走到车前，陆健成从画中回过神来，眼前坐在车中的小莎，依旧是他那心心念念的身影。
“小莎……”陆健成低声喊道，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声音难以发出。
小莎终于转过头，目光没有焦距，恍若未见。她的眼神落在远方的山上，那座并不高的小山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看那条路。”小莎微笑着说道，“那是快速公路，翻山越岭，跨越整座城市。上面的车开得很快，朝着目标迅速前行。”
她看向陆健成，眨了眨眼，“我当然还好，你呢？”
“这些年，一个人住。偶尔觉得自由，但有时候也会感到孤独。”陆健成叹道。
“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系？”小莎问。
“有些原因，等以后再告诉你们。”陆健成沉默片刻，低声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或是苦衷。”小莎笑了笑，“但健成，你不该注定孤独，这只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
“是啊，或许曾经我有更好的选择，只是我只顾着逃避。但现在不一样了。”陆健成说道。
小莎点点头，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传递着深深的理解。她推开车门，准备将行李放入后备箱。
“我来帮忙！”周钧急忙上前接过行李，又调侃道，“你们俩真是奇怪，好几年没见，这才聊了几句就结束了？要是我，肯定早就说个不停，得把这一段日子都说出来！”
小莎轻笑，“如果雄怀能像你一样能说，那他就不是雄怀了。”
陆健成摸了摸头，默默帮忙整理行李，然后坐进车里。周钧启动车子，车子驶向目的地。
“我跟你说，现在咱住的可比以前好太多了，三室一厅，地段超级棒！公司提供的，我都嫌浪费。”周钧戴上墨镜，一边说一边开车。
车流渐渐拥堵，最终通过一条快速通道，陆健成的住处离主城区还有一段距离。车程预估一个小时，小莎拿出枕头分给大家，笑道：“休息一下，晚上我带你们去个很棒的黑胶唱片酒吧。”
周钧拿着枕头，“咱们公司发展得挺快的，最近推广无人驾驶技术，车里用的就是最新的人工智能，员工都配了一台代步车，外观和普通车差不多。”
“真是没想到，变化这么大。”陆健成惊叹道。
“你走后，公司扩展了不少新业务。”周钧回答。
短短一会儿，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眼前几个醒目的大字映入陆健成眼帘——‘蜜蜂集团’。
他，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