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概是神
时间回到几小时之前，罗凡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罗凡只记得自己终于抱住了那道温暖的光，可还没有等他仔细欣赏，怀里的光芒就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变的黑暗。
“进来了。”罗凡强压下失去光芒的失落，判断起自己身处的环境。尽管周围依然是一片黑暗，但罗凡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虚空，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他原以为自己会看到一片宽阔的网络空间，再不济至少来个电灯泡发点光也行啊，谁知道睁眼后还是这么黑。
这个载体没有视觉吗？
罗凡放开了对A606的控制，决定让它来扫描当前载体的状态。
“扫描中——扫描完毕。报告主体，目前我们所处的载体构造相当优秀，只是似乎还处于尚未完成的状态，各种感知能力还没有启动。”A606急切地答道，躯体跟他们的相性远超它的预料。
但哪怕A606如此回答，罗凡也一直保持着平静的心态，直到他听到A606接下来的话。
“这具躯体已具备基本的物质重构能力”
这句话让罗凡全力维持的冷静产生了动摇。他对此有了些猜想，但现在还无法证明。
“完全修复的可能性有多大。”罗凡还是选择集中精力处理当下的情况。
“以目前我们的科技水平和能力，成功率为零。”
呃，好吧，看样子不能直接尝试了。罗凡刚刚激动起来的心又一次沉了下去。
“只修复活动机能呢。”他觉得现在至少要能移动才行，不然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
“难度较大，目前的数据库中缺少相应的蓝图，只能我们自己动手连接。好消息是这具躯体似乎是液态的，改造起来很方便。”
“液态？”罗凡奇怪地问道，他还没想到新找到的躯体居然是这种状态。
这躯体到底长啥样？
从普通人类到机械改造人，从改造人再到幽灵，现在又变成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罗凡觉得自己的生命形式已经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接下来无数闪亮的淡蓝色编码浮现在罗凡的脑海中。A606正化作信息进行着解析这一环节。
A606向罗凡展示了这具躯体的结构图，在看清是个人形后罗凡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变成史莱姆那种一团一团的形状了呢，现在看起来似乎只是个液态机器人。不说别的，光是人形这一点就算不错的了。毕竟当人类这么多年，突然变个形态还是会不适应。
但接下来对躯体的修复工作并不顺利。这具躯体与其说未完成，倒不如说根本就是残缺不全。光是那些漂浮零散的数据就够让A606和罗凡头疼的了。罗凡也不是没有过放弃这具躯体，另谋出路的想法，但简单的探测后才发现这个地方似乎与外界隔绝了，根本没有网络连接。这也导致当前他只能尽快恢复与躯体控制有关的程序，试着与外界建立联系。
“话说回来，之前那道光是怎么回事。”正在尝试修补视觉功能的罗凡想起了之前所看到的那道光，但很快又放弃了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应该只是世界壁削弱后的自然现象而已，当务之急是修复这具躯体。”
随着修复工作的进行，罗凡陷入了超负荷状态。由于计算量过于庞大，哪怕加上A606的算力也有点吃不消了。
在修补的过程中，罗凡发现所谓的液体实际上是一种液态金属，而控制这具躯体的则是一种奇特的文字。这些文字由另一种液态金属构成，两种金属没有融合在一起，而是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罗凡原本以为这些文字只是一些装饰，但后来才发现这是一种充当电路的存在。
这具躯体使用的能量也很奇怪，虽然有依靠电力和热量运行的部分，但更多的是一种他没见过的能量。那些能量就储存在这些看起来像是文字的东西里，但量似乎很少，大概是躯体还没真正运作起来的缘故。
罗凡与A606把躯体的功能分为一个个能力支点。由于没有这具躯体的设计蓝图，他们就只好按照自己的理解进行修改。他们将每一个支点解析重塑，再以上一个支点为基础自主推演下一个支点。而躯体的能力支点多如繁星，补全的过程几乎相当于重新制造一遍。
哪怕有了A606提供的技术，有些过于复杂的支点他们也无法解析，所以最后罗凡绕过了大部分，只修复用于维持形体和运动的那一小块。尽管如此，他们也进行了上万次的计算和数不尽的失败。
在此期间，他们还成功找到了这具躯体里自带的知识库。最初罗凡还有些惊讶，因为这里面的知识实在是太全面了。在算得上庞杂的记录中，从最基本的算数历史再到所谓的高阶魔法模型都有涉及，是直接打包好放在一个“匣子”里的。这些知识似乎有个定时开关，罗凡推测应该是打算在躯体运行一段时间后再分批开放知识进行学习的。不过A606帮忙把权限锁解开了，让罗凡对当前所处的世界有了基本的了解。
跟A606的知识比起来，处理这点信息量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没过多久罗凡就把那些信息全都浏览了一遍。
“中世纪……怪不得没网。这个世界的文明发展好畸形……”接收完信息的罗凡吐槽道。
明明都有这么高级的生物技术了，可以罗凡看了看他们的社会结构，发现居然普遍只有中世纪水平。罗凡觉得应该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才导致了这种发展状态。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掉到了一个幻想游乐园，这些全是游戏设定。”
罗凡也知道这个的可能性很低。只是编一个小谎言很容易，但想要虚构整个世界，并给它赋予完整的发展历史则是完全不同的层次。罗凡已经检查过了，这些历史资料至少在逻辑上没有问题，是完全自洽连贯的。如果连这些都要伪造的话，罗凡觉得那是很恐怖的工作量。
“按照这上面的说法，这个世界有一种名叫魔力的能量和能够运用魔力的魔法。”吸收了那些知识的罗凡掌握了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
这些概念对罗凡来说并不陌生。在文明发展初期，由于对一些自然现象的本质还不够了解，人类会自发地想出各种奇妙的理由来尝试解释这些现象，而魔力也是那个时期的产物。随着后来文明的发展，那些原本被称作魔力的东西拥有了新的名字，那便是蒸汽、电和磁等各种能被人类利用的自然现象。
因此，罗凡在知道魔力的存在后，并没有产生世界观上的动摇，仅仅只是多了这么个印象：这个世界有一种名叫“魔力”的能量。
“主体，剩下的那些怎么处理。”在A606的提醒下，罗凡注意起了被自己丢在角落的东西。
粗略“看”去，那是一些白色的光团，被罗凡堆成一堆摆在黑暗的角落中。罗凡拿起其中一个，把自己的意识伸了进去。
嗯……似乎是某种程序？
罗凡把意识收了回来，开始分析这个光团的作用。这里面有一部分知识，但更多的是某种类似设定程序的东西。它的作用就是让这具躯体天生对某个个体产生依赖感和信任感，就像是雏鸟依恋母亲一样，不过效果似乎只持续到这个个体死亡为止。罗凡从这里面调取出了该个体的资料，随后把它扔给了A606。
“销毁它。”
接收到主体的命令，周围的黑暗立刻像是活过来一般，瞬间包裹住了那个光团，将其碾碎。
接着，罗凡又拿起一个，像之前一样把意识伸进去查看。果然，这个也是设定，但却是另外一种，作用是让这具躯体不要伤害自己的“姐妹”，持续时间比上一个长，是终生。罗凡还是跟之前一样，在提取出有用的信息后就让A606销毁了它。
罗凡拿起一个又一个光团，在看完了之后纷纷将其扔到了A606手中销毁。这种会干扰他认知的东西不需要留着。
终于，他拿起最后一个光团，解析了里面的内容。这个光团明显比之前几个要大，让罗凡不禁期待起里面有什么样的资料。结果里面的内容让罗凡有些失望。
这个光团是用来模拟情感的，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该哭，喜欢什么样的物品，厌恶什么样的东西等等，还有……各种关于善良的教诲。
“无聊。”
这里面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罗凡随手把光团扔到地上，让其被黑暗碾碎。
“生命哪能像这样子被玩弄！”罗凡少见地有了些许火气。
好在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罗凡很快就投身于新的工作中，躯体的修复已经快完成了。
“主体，躯体的活动机能差不多修复完毕了，要运行看看吗？”A606汇报着躯体的修复情况。
“先启动视觉功能吧，看看我们在什么地方。”罗凡想要先确认自己所处的环境。
“遵命，启动中——启动完毕。”
外界，巨大的玻璃培养罐中，罐底黑色的液体突然开始扭动起来。它向上延伸，拓展，粗略地描绘出了一个人形。紧接着一层白色的外壳从里面长了出来，贴合在粘稠的液体表面，最终包裹住整个躯体。纯白如陶瓷的外壳变成了她的皮肤，多余的黑色黏液则遮住了大部分的身体。
头顶部分并未被外壳覆盖，那里的黑色液体逐渐凝固，最变成了一根根漆黑的发丝，一束束粘黏在一起。
粗略看去，她的身形异常精致。漆黑的指甲和秀发搭配上纯白的皮肤，使她看上去如同一个精美奇异的小人偶。
重获人形的她睁开眼，露出没有瞳孔和眼白的双眼。那双眼睛只有无尽的黑暗，如夜空一般崇高而久远。
罗凡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无数正在流动的彩色光晕。就像是各方位的景象和透视图叠加在了一起，大量交错的色彩使得罗凡一时间无法分清方向。
“抱歉主体，这个躯体的观测范围似乎很广，我马上把这些视图分开。”A606立刻发现了问题，周手进行调整。
很快，罗凡眼中那些无数色块堆积而成的景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很多不同方位的视角。这种感觉让罗凡想起了昆虫的复眼，但他觉得即使是昆虫也到不了这种程度。
罗凡认真观察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连身后的景色都能看见，整个视野完全没有盲区，而且不同的距离，各种波长的光，以及之前刚发现的魔力都能隐约看到。
罗凡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生物是怎么观察魔力的，但在他的视野中，魔力是像空气一样充斥整个空间的紫色物质。
嗯……这些紫色的玩意儿害得我看不清路了！
罗凡扯了扯嘴角，暂时把注意力从观测魔力的视野上移开。
还是等以后研究的时候再看好了
罗凡盯着面前类似玻璃的屏障看了一会儿，稍微适应躯体后了后便决定采取行动。
她伸手触碰到了罐子的内壁。正当罗凡想用力按一按时，咔嚓一声，容器碎了一地。裂痕从接触的地方向四周延伸，最终使培养罐化成了一地的碎片。罗凡看了看满地的碎片，认识到这具躯体的力气好像意外的大？
罗凡叫A606调整好能量输出，同时控制这具躯体走了出去。走路的姿势相当的僵硬，像是关节生锈的人偶一般。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躯体很不稳定，随时都有崩溃的风险，大概是连接躯体时跳过了几个重要支点的缘故。
罗凡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居然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一座实验室。虽然技术有所不同，但熟悉的构造和物件的摆放方式他还认得出来。他看向面前的操作台，立刻从之前注入的知识中找到了相应的说明。罗凡立刻走到操作台前调出了一系列资料。
与此同时，吉特被自己床边的某个警铃吵醒。
刚睡着不久的他在看清警铃上的标识后立刻清醒了过来。他冲出卧室，立刻叫醒了两位战姬。
“玛尔，克里斯！战姬的培养仓出事了快去看看！”
玛尔闻言翻身而起，克里斯反应慢了半拍，但也很快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三人当即赶往实验室。
当三人冲入实验室时，他们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一个年幼的小女孩正站在操作台前按着上面的按钮。似乎是预料到众人的到来，她在众人进门来的那一刻便停下了动作，转过身正对着他们。
她的皮肤很白，不，太白了，从反光看简直像是没有生命的陶瓷一样。她的身上满是黑色液体，透过那些液体似乎能看见有什么在下面蠕动。而她的眼睛……那真的能算是眼睛吗，没有瞳孔，全是如黑夜一般的黑色。
刚来的三人僵在原地，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反应。新生的战姬看了他们一眼，随后便转身向房间角落的水桶走去。而吉特等人对此也迟迟没有动作。等他们回过神来后，战姬已经化作液体流到了桶子里。
回过神来的众人看着变回液体的战姬，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对策。
“这孩子果然只是半成品，但是她之前是在……操纵符文？！她的智商这么高吗！”吉特兴奋地想着。吉特心中又惊又喜，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种可能。
战姬虽然已成功造出，但性格不明。有没有缺陷，是否有敌意，智慧到了何种程度，这些关键的信息现在全都不知道。
但吉特并没有就此气馁，事实上，这个战姬光是能动起来就足够他欢呼了，而此时她展现的特质更是让他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博士，你到底造了个什么啊。”玛尔的心中对这个新诞生的奇怪战姬感到惊奇。
“对呀，她到底根据什么造出来的。感觉有点恐怖啊。”克里斯跟着问道。刚刚的战姬简直就跟恐怖故事里跑出来的一样，她从各种意义上都难以想象。
“呃……大概是神吧。”科学家看着桶子里重新恢复平静的液体，眼中也有疑惑，但其中又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玛尔，克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