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藏宝图1
我叫赵日,是一个私家侦探,做过很多年的保险推销员,在卖保险的过程中我也偶然破了很多件案子,现在我就把其中一个案子告诉你。
有一天下午,大概是晚上七点钟左右,我因为业务方面的问题,要去一个客户家,我从车上下来之后,就按着地图上的指示朝对方住的小区走去,我记得那天的天气是非常干燥的,没有丝毫下雨的迹象,我从车上下来之时也一切如常,我走了十几分钟,找到了她住的那个小区。
我是从小区的后门进入的,在我右手的方向有一条河,前面有一座横跨大河的桥,大概有三层楼那么高,桥下有条路,直通另一个门,也许是运气不好,当我走过那道桥走到另一侧的尽头时,才发现自己走反了,都怪该死的地图,有时候它就是会指错方向。
我关掉导航,重新点击客户家的地址,它这才给我指出一条对的路。这时天已经完全变黑了,我按着地图的指示接着往前走,当我找到客户给我的门牌号时,我就给她打去电话。
我跟她说,我已经到她家楼下了,请她开一下门,她却跟我说她在店里,门是开着的。
然后我再次跟她核对了一下她家的地址,她说没错,跟我眼前的这块牌子写的一模一样。
她大概说了一句她的店的位置,我离开那栋楼,心里默念了一声草泥马。此时已经开始下起蒙蒙细雨了。
我又走了十多分钟的路,这破小区弯弯绕绕跟个迷宫似的,我从那里出来后,沿着无聊的橡胶跑道绕了七八个大圈,终于找到了一栋她跟我说过的标志性小酒店,名字我已经记不起来了,反正我是没听说过,估计就只有这一家。
尽管她跟我说过她的店在这家小酒店旁边,但我还是用了三四分钟的时间从一间间没有明显标识的小店里找出了她的店,地址确实没错,可我就奇怪了,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地址,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她的店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长相极其平庸,各拿着一份杂志在看,我没打算跟他们打招呼,而是对着站在我对面的那个女人说道:“陈女士你好,我是...”后面的话我有些想不起来了,反正就是自我介绍的话。
我的雨伞还在滴滴答答落着雨滴,我把上面的水甩干净之后,她示意我坐下,那两个人还坐在那里看杂志,似乎非常入神。那个女的我看不出什么来,是个极其普通的寻常妇女,但那个男的,我一眼就看出是个蠢货,这点我不需要做出任何说明。
我坐下后,女店主给我端过来一杯热水,我的心情本来是有些糟糕的,但喝了两口热水之后,就舒缓了不少。
我向她说起她主动向我询问的问题,那两个人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去看杂志了。
我问她她的单子还在吗,这个问题我本该在电话里询问清楚的,可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还没问完,她就已经挂了,再打就打不通了。
这两天我也没什么事情,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尽管我当时没有什么经验,也知道运气肯定是碰不到了,那两个人的脸皮很厚,当我说起一些单子中的隐私问题时,也没有避开,仿佛就是来监视她的。
她请我到后面的一个小房间,我们坐在墙角边,面对面,促膝长谈。
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跟一位女士近距离接触还是挺难受的,各位可以试想一下,你对一个可敬、并且气质非凡的女士讲解她不明白的疑问时,她如小鸡啄米一样频频点头,而你却需要时刻控制自己,不产生生理反应,而且你需要时刻留意外面,是否有一两个厚颜无耻的人靠在墙边偷听,对外面那两个人的人品,我没有丝毫怀疑,他们肯定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无耻之徒。然而事实再一次验证了我的猜测,我看到对面的墙角多出了一抹黑色,是几根长头发,毫无疑问,是二人中的那个女人。
我们正说到单子上面的重要细节,这些内容是不方便对外人说出的,我说我有点累了,想活动一下筋骨,同时对她使了个眼色。
她大声哦了一声,然后那个女人就回去了,这次我听到了明显的脚步声。
我们当然没有动,我对单子上面的细节做出简单的解释之后,就匆匆离开了,有些内容无法在短时间内解释清楚,我跟她约定第二天在她家见面,我从那个房间出来的时候,那两个人还在看杂志。
她出来送我,把雨伞递给我之后,我就撑着伞离开了,雨还是那么大,但我已经摸清了路,这次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就走出了那个小区。
到家之后我自然是玩游戏了,除了玩游戏,我基本无事可做,而且我也只对游戏感兴趣。
第二天一大早,开完早会之后,我就去了另一个客户的家,他在整件事情里充当了一个搅屎棍的角色,处处都跟他的单子有关系,他的名字叫李凡达,暂时用老李来称呼他吧。
我走到他家,敲了敲门,他穿着一件很难看的男士长袍开了门,他露出疑惑的目光,问道:“你是谁?”
我说:“我是保险公司的,昨天我们联系过。”
“哦,是你啊,我说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快请快请。”
我跟在他后面,走进他家的客厅,他的家具品味跟他那件长袍如出一辙,而且上面有个很大的吊灯,我只需要踩在一只二十厘米高的小板凳上就可以摸到它了。
我坐下后,还是有些不安得看了那个巨大的吊灯一眼,我真怕它掉下来砸破我的头,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哪里吃饭的,如果是在这盏吊灯下面,那我一定要举起两个大拇指,为他们强大的心理素质表示赞美。
他的沙发是木制的,凳子也是,当他端着一杯茶过来的时候,我真的很想问问他这家里是不是没有一件舒适的家具。但我最终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的茶实在是太难喝,过量的茶多酚让我一时忘记了想问的问题。
我看到在窗户的位置有一个鸟笼,笼子是空的,一株类似是兰花的植物挂在一个架子上,我能够闻到淡淡的花香味,但跟印象中的兰花有些不一样,有些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养的。
从电话里我就听出这是个精神略有点问题的人,他只跟我说,他的单子买了二十年了,现在想退,却退不了。我问他去过营业厅了吗,他跟我说他找得到的保险公司营业厅他都去过了,然后我耐心听完了他去那些营业厅的经过,我无法辨认他到底有没有去过我们的营业厅。
很多保险公司的营业厅都在一条路上,我根本分辨不出哪一间是我们的,因为我自己也从来没去过。
他进屋去找单子了,我感觉过去了有五六分钟了,他一直在里面翻,就在我有些不耐烦准备拿出手机看时间的时候他拿着单子出来了。
我把手从裤兜里伸出来,接过他那本发黄的破单子,封面平整,没有丝毫折痕,我推测他自从买了之后,就再也没拿出来过。
我问他:“这本单子里面的内容你都看过了吗?”其实这根本就是废话,这完全就是一本经历二十年岁月无人翻动的新册子。
他不假思索,直接告诉我:“看过了啊,每一页都看清楚了。”
“你还记得里面的内容吗?”
“早忘记了,都二十多年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住。”
“你是说你二十年前买的时候看过,之后就再也没看过了是吗?”我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他买的了,可单子上写的清清楚楚,投保人被保人都是他,但受益人却是一个姓陈的家伙。
“是啊。当初那个推销员就跟我说过,买完就好啦,到时候退掉就可以了。”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受益人这三个字的意思?”
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一见他这反应我就知道他被坑了,这破单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面居然没有业务员的名字,我想找都找不到他。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这是保什么的?”我再问。
“他只跟我说只要满二十年就可以退,可以拿到保险金两三倍的钱呢。”
我指着受益人上面那个姓陈的人,问他:“你认识这个人吗?”
“认识啊,这就是当初那个业务员的儿子的名字,我还见过他呢。”
“你知道他家住哪吗?”
“知道,就在隔壁小区,出了小区门口,过一个桥就是了。”
“他是干什么的?”
“在一个厂子里干活的。离这里也不远,叫兴隆饮料厂。”
“你现在有没有时间?跟我去厂子里找他,我对这份单子有些疑问,要当面跟他说清楚。”我再次问他。
“有啊,我就是一个闲人,白天钓鱼打牌,晚上电视啤酒,可自在了。”
“那我们走吧,你要不要换一身衣服?”我拿着那份单子,站起身。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件长袍,进屋去换衣服了。我在门口等他,大约三分钟后,他穿着一身简朴的男装从室内出来,关上了门。
我问他是坐车去,还是走路,他说他有自行车。可我没有,我只好跟在他后面跑了,幸好那厂子不远,他也骑得比较慢,大概十五分钟左右,我们到了那家工厂。
保安在门口拦住了我们,问我们找谁,我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拿起电话在拨号。”
“喂,这里是门卫室,门口有两个保险公司的人,他们是来找...”他向我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我说出了那个名字,“哎,对,陈久仁。”电话陷入短暂的沉默,大约一分钟后,他说了一声嗯,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一个长相秀气的男人从里面出来,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工作服,小跑了过来。
“是你们找我吗?”他看了看我们,有些疑惑得问。
“是的,我们有些问题想要跟你了解一下,厂里有没有安静点的地方?”
“食堂那里没人,我带你们去那吧。”
我点点头,老李在门卫那里写上了他的名字,然后我们跟着他去了食堂。
坐下后我拿出那份单子,给他看了有他名字的那一页,然后让老李说出买这份单子的全经过。
他听到之后目露震惊之色,慌张得问我:“那我爸不会被抓起来吧?”
“这要看单子里面的钱有没有被领取过了,你有领取过里面的钱吗?”我问。
他摇摇头,说道:“我连这份单子都不知道,又怎么会领取?”
“你爸在什么地方?”
“他在一家饭店工作。”
“哪家饭店?”
“名流饭店,出了厂子一路往西,那里有座大桥,桥下靠近河边在南面的那家就是了。”
“多谢你的告知,方便留个电话吗?事情有了进展我们好联系你。”
“好的,没有问题。”
我们交换电话后,对他说了声抱歉打扰了,然后就离开了厂子。
他对我们的突来到来表示理解,但他似乎有些客气得过分了,尤其是当我亮出单子时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慌张之色,我认为他没有理由在单子的问题上欺骗我,因为骗是没有用的,有没有领过,一查就知道。也许是其他的事情。
当我们到达那家饭店的时候,我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真小,这饭店就在昨晚那个女人的店的后面,只不过此时我们在桥的另一面。
那破小区即使在白天看去,里面也是弯弯绕绕,仿若儿童迷宫。现在离饭点还有两个小时,里面人不多,我们很快就找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坑货。他见到老李的时候感到非常困惑,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
我跟他说起了这份单子的始末,他依然茫然不解,似乎从来没有做过保险推销员。
我说:“否认是没有用的,只要单子还有效,就可以在系统里找到你的名字,你最好还是实话实说。”
他开始露出挣扎之色,我感觉事情有眉目了,就对他说:“如果你拿过里面的钱,只要如数归还,我们就当不知道,退保之后,我们大家都没有关系,谁也没见过面,怎么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没有拿过里面的钱,只是...算了,就按你们说的,大家谁也没见过面。”
父子两的反应各有不同,但似乎都藏着某种秘密,也不知道跟老李的单子有没有关系,我们从饭店离开之后,就准备坐公交车去营业厅,我有一个绝佳妙处,可以保证老李的车不会被偷,但他似乎不愿意把车子交给陌生人保管,所以我们只好原路走回,又多走了二十分钟的路,才赶到公交车站,十一点二十分,我们从车上下来,准备先吃饭再去退单子,反正那里的营业员中午也不会停止服务的,我想去吃烤鸡,他却说要吃汉堡包,尽管KFC也有烤鸡,但两者完全不是一码事,可谁叫他是客户呢,而且是百分十九十九做不成单子的客户,在他的一番据理力争之下,我最终向他妥协,去了KFC,他点了两个汉堡包,而我点了四个,还有三对烤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