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往事
我的眼睛在田野上捕捉缤纷，一块块不同颜色的土地，像是一幅奇怪的地图。
现在正是三叶草和荠菜刚起身的季节。而我喜欢去郊外和它们相遇仿佛是我生命中最意外的惊喜。
城南以北是乡村，城北以南是城市。小时候经常坐在小板凳上，傻乎乎地对外婆讲。
年深日久的夏季回忆里，也正是杨素珍种的凤仙花长得最旺盛的时候，那是我童年中不可或缺的美好记忆的一部分。
八零九零年代，没有柏油路面的乡村土路，下雨后便是一片泥泞，高一处，低一处，坑坑洼洼的。小时候穿着胶鞋，欢快地四处找水坑、泥坑踩。
要怎么形容那时的心情呢？哈哈，像一头欢快地小猪仔。如果刚好遇到放学结伴而行的孩子，那注定都会互相甩一身儿泥点子。
要是穿着带化纤衣服材质老校服，搓搓也就掉了，要是全棉的面料，那回家挨批评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年少时的夏天，是连下个雨都干脆利索的！
某个晴空万里的午后，突然就会乌云密布，狂风四起。老教室的玻璃都是几支铁钉钉在窗框上，勉强固定的那种。虽说不算太结实，但也算不上很牢固。
遇到大风天，所有玻璃窗就跟商量好似的，集体“咣咣咣，咣咣咣。”
有时候我觉得它们在大风天里蛮开心，风仿佛也配合着力度给它哈痒痒。
但如果有一扇没来得及关好地门窗，被风吹撞到窗棱上！那“啪”地一声，小玻璃窗的快乐也就突然没有了。
坐在靠窗的位置，总能看到天说变脸就变脸，狂风四起、电闪雷鸣，再到酣畅淋漓痛痛快快地哗哗哗下过一场大雨之后又突然放晴，其实是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于是，在没有影音可记录生活的年代，我告诉自己：你得把它记录下来，不管用什么方式！
试过画画，试过哼唱，最后我与文字在彼此灵魂深处中相遇。
从开始生涩慢慢走向成熟，从小心摸索走向逐渐深厚，我们陪伴彼此多年，如同一对对世界充满好奇的蠢孩子。
大雨过后，我曾认为突然放晴的天空最为迷人。泥土的气息混合所有树木花草的芬芳，这样的味道很难不让人陶醉其中变得迷糊。
蜜蜂，蝴蝶，小鸟……总在这一刻不怎么安静，梧桐树刚长出了叶子，知了也就跟着一起开始闹腾。
天逐渐热了起来，门口吆喝卖冰棍儿的老头儿，骑着黑色的老旧凤凰牌二八杠自行车走街串巷。
被自行车碾过去的细面儿黄土老是会扬起一片灰尘，卖冰棍的老头儿多半也没什么耐性。满街道喊叫“卖冰棍儿”，车子却也骑的飞快。听到吆喝，从家里跑出来手里攥着一角两角的孩子们，都穿着塑料凉鞋，一边啪哒啪哒跑，一边嘴里还大声喊着“卖冰棍儿的，卖冰棍儿的！”
卖冰棍儿的老爷子，大概率耳朵不大好使，他做买卖仿佛只是为了跑个过场，至于停的停不下来，并不怎么在意。而孩子们买不买得到也全凭运气。
回到今天，看老妈用小铲子摆弄着她的花儿，听听音乐，写一段文字，于我来说也是种享受。
趁着休假去散步，甚至还可以看见“万物复苏”的神奇。
草坪上缀了明快的花儿，有的树上还有绿绿的嫩芽儿，一些人折下红豆枝条，带回家装点房间。
还以为在冬天里许多该做的事情都会被忽略。园丁在检查剪子，修整公园步行道边上豆瓣黄杨的叶子，整理放在水池旁的花盆。一切都像精心规划好了，总之看起来是那么尽善尽美。
我想起早年自己写下一句话，“劳动人民是值得赞美与钦佩的。”
街道、公园在他们手中大放异彩，想想一些半吊子的懒人，空想家和冬眠者，还在沉醉冬梦温柔时，勤快的人早已经把一切都打理好了。
可能轮到我们感到羞愧，又一次惊觉春日已至了。
这一整年都在劳作，我其实还蛮享受这种慢下来的惬意，当夏季第一颗汗珠从额头上落下来，我眼里的向日葵和桃子不再是市场上那种毫无生气的模样，在田地里的它们看起来是那么可爱。
我的鞋子陷入松软的泥土中，阳光晒的我的脸庞红彤彤，几个小时下来，腰酸背痛。但是夜晚的星空感觉温暖陌生而奇异，蟋蟀在闲聊，青蛙在多嘴，所有树在希望中大笑，玫瑰花在风中轻摇点头。
一畦莴苣，一片菠菜，大棚里有草莓，竹竿上生满了欢快又有趣的豆角。其中缀入几朵嫣红，那是攀援豆角藤蔓间的喇叭花。
不吝啬耀眼地是清晨的阳光，我喜欢那个刚生出叶子小萝卜。我喜欢在一片长满叶子的瓜藤中，翻找甜瓜时那种有趣与憨乎乎地感觉，就仿佛自己是一只精力旺盛又充满好奇的牛奶猫。
我总是把傻气的兴奋扔在这里，这些细微的小确幸总能给我带来另一种共鸣与思考。
每分钟，每一个小时，生活中处处都能嗅到夏天的味道。
雨后泥土混合青草的味道，草莓的甜味，桃子的香气，向日葵花那种淡淡的带着苦涩的清香和松柏那种浓郁的气息，在田地里飘散很久很久…
怎么形容我那时的感受呢？
“我像小狗一样快乐。”
只要我出门，我的猫也会跟着出来，路过公园长凳，就在猫狗对视的那几秒钟，仿佛你就看透了整个人生。
人生挣扎下的大多数事件，其实都是不值得。有些看似强硬的人，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转个弯儿，带猫去看树，安静地走自己的路，它也安静地跟着我“风雨兼程”。
我的猫每次见着鸟儿就分外眼红，它不懂有些东西是求而不得，它只知道俯下身子蓄势待发，悄咪咪傻乎乎地跑过去，没等它挥舞着爪子一跃而起，一群鸟儿早就哗啦啦的飞走了……类似这样的傻事，我不知道它已经干了多少次，反正我认为它乐此不疲。
直到它真的抓了一只鸽子给我回来之后，我再想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它只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