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反噬
听完苏紫辰的故事，姜辰景终于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他也明白眼前这个前辈曾经经历了多么痛苦的事情，但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痛苦和难过的表情，或许是习惯了吧。
“其实我早就听闻魔界的鬼魂说我是一个恶魔，我想那或许只是一个传说而已，但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变成了你们历史书里所讲的大恶人。林衍跟我说过的，要给我强加这个罪名，美化他要杀我的那颗心。我知道自己会有千古骂名，可我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方式……也难怪你们看到我会那么惊讶。”
苏紫辰对于过去只感觉那是自己的一道愈合的伤疤，虽然愈合，可轻轻一摸还是有感觉，就像自己脖子上的伤一样。他无奈一笑，看着他们两个心里五味杂陈，曾经的他和姜慕也像这样，互相陪伴对方一段时间，可现在他死了，只有他还不人不鬼地活着。
“前辈……”那道红色的伤疤看着是如此的显眼，那是耻辱的象征。林沐枫想起了书上的那句话：“苏紫辰是恶魔本身，而神界是圣洁所在。”现在想想还真的讽刺啊，人人讥讽的恶魔反倒是个大善人，表面善良的反而是个身披鲜血的恶人。
“你为什么不去报仇呢？”姜辰景问他。
“我在五百年前实践过，可是……一点成效都没有，我还因此受伤了。自此之后，我就不能来到神界，只能在人间飘荡。”苏紫辰想起那段日子，他和那帮孩子一起攻击林衍，可最后却失败了，他们几乎死在乱刀之下，只有一个死里逃生，苏紫辰也跟随他逃跑。自那之后，林衍就疯狂的寻找孩子的下落，可这几百年以来都毫无音讯。也因此，苏紫辰元气大伤，来到北疆休养生息。
“千年以来，失败的神之子会成为他的实验品，或者权谋斗争的牺牲品，只有胜利的才能成为最终的王，无论是正神邪神，无论是什么混血。”苏紫辰这话是说给林沐枫听的，他知道失败只会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因为林衍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只有胜者才能登上王座。
不知为何，姜辰景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姐姐。她们都是权谋斗争的牺牲品，以神之子导师的身份活在世上，虽然不死，却没有自由，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为了给姐姐们自由，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必须要强大起来，让那些人都不找自己的麻烦。
而林沐枫知道自己必须成功，而且是不惜代价的那种。他要赢，要夺得神王的宝座。
——
另一边，林飞雪的独栋别墅。
他现在正忍受着当初给林沐枫下咒的反噬，这真的很难受，全身上下的筋脉骨骼如同断裂和敲断一般，内脏仿佛要破裂，他发着高烧，整个人就像是从天堂坠入滚烫的地狱，又掉入冰冷的河水，如此循环往复。
他的双腿感受不到疼痛，可现在身体的这种痛感真真切切，似乎……他可以行走了……可当他想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即使是双手也无能为力。
“少爷！”尤瑜又重新端来一盆冷水，将毛巾扭干后敷在林飞雪的额头上，“你现在还好吗？”
“尤瑜……”林飞雪的声音极其微弱，他说话都有气无力。“我快死了。”
尤瑜听到这也只是无奈一笑，每次林飞雪一生病都会这么跟她说，而每次她都不厌其烦地说：“少爷，别这样，你会好的，别担心。”
林飞雪吐了一大口老血，他知道是林沐枫体内的魔力作祟，这力量比当年全胜时期的苏紫辰还要强上不少，看样子即将突破枷锁，冲出第四个封印。“尤瑜，我没骗你，我真的大限将至。”他勉强向她挤出一个微笑，可这微笑竟然那么苦涩。
“少爷，你又在说这些话了。”尤瑜把水端到另一边，擦了擦林飞雪嘴角的血，然后拿着棉花签和医用酒精，将棉花签放在酒精里，等它吸收完酒精后再拿出来，一点点地抹到林飞雪的额头上。“我们少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林飞雪知道这只是尤瑜安慰他和安慰自己的一个方式，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可自己的这个病又怎么可能是物理降温能解决的呢？
迷迷糊糊的，他抓住了尤瑜的手，而她的脸也顷刻间红了一大半。“少爷……”
尤瑜想挣脱，可林飞雪现在的力量极大，而且双手极热，以她的力量根本挣脱不得。林飞雪看着她，眼中似乎闪烁着泪光：“小瑜，我不确定我还能陪你陪多久，或许我会成为权谋斗争的牺牲品，我会把你送到……送到人间，重新开始生活。”
说实话，这样的少爷她从未见过。她印象中的林飞雪是笑起来能露出虎牙的大男孩，是对所有人都温柔善良如一泓清泉的神，是神王的孩子中那个富有担当的大哥，可他却从未那么脆弱，易碎，即使是待在他身边十年的尤瑜也有些惊讶。似乎他总习惯把痛苦一个人吞下默默承受，在大家面前永远都是带着笑容的大哥哥，可他也是人，神再怎么强大也是人类之躯，也有人类的情感，那些情感终会在某一天爆发。
她知道这个男人身上背负了太多，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可她能做什么呢？林飞雪表面上装的逞强，可内心急需温暖。尤瑜抱了抱他，而他则呆呆地看着墙壁，怎么会呢？她怎么会抱自己呢？他是一个残废啊……
“少爷，你曾经跟我说过，即使是神也会有情绪崩溃的一天，你忍了这么久，就好好的哭一场吧。”尤瑜擦去林飞雪眼角的眼泪，一脸微笑。
林飞雪听到尤瑜的话沉默了很久，莫非自己真的是没及时释放情绪才变成这样的吗？幸运的是，他成功压制住这份痛苦，自己也恢复正常意识。他知道自己迷糊间做了这种事，以自己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他推开尤瑜，然后很抱歉的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
“没事的少爷，你也是人。”尤瑜对着他笑了笑，那笑容带着些淡淡的忧伤。
那是他纯白的茉莉花，是他拼尽全力都要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