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无阻路
白昼天，长冬地。
落雪四处飘零，白茫茫一片，三个黑点在其间若隐若现。
一排脚印蜿蜒遗留在厚雪上，随着白雪簌簌落下越发浅浅，直至剩下点点殷红冒出尖头。
那是属于鲜血的颜色，那是属于血肉的模样。
昏黄炫光从白雪上折射而出，落在瞳孔上照出远方模糊的轮廓：
不规则的建筑轮廓，挤挤密密的弧线分布，还有缕缕烟火飘摇升空。
那是目的地百窟山的轮廓。
同时缥缈震耳的声线从江承宗口中发出：
“下九道登临青铜仙门，可授天赐，领悟百虫铭文和千鸟铭文。”
“二者同属象形文，且趋近‘纹’字，又因虫鸟不同各自具备不同特性，故此另有专属称谓。”
“百虫铭文可制符，以宝皮为纸，以宝血为墨，可绘制各类符箓，可以灵力激发，达到瞬发同等品阶宝术的效果。”
“因此称之为百符纹。”
“千鸟铭文可炼器，以宝木为火，以宝料为材，可炼制各类器物，赋予器物诸般特性。”
“如周家的鎏金赤剑，吞肚雀和铁翎隼共同构成鎏金剑槽，赋予相应特性——赋术与沉重如铁。”
“故而千鸟铭文称之为千器纹。”
“而在纹之上，便如我这样。”
江承宗指了指自己，能从森森白骨下的扬齿动作，勉强分辨出他在努力撑笑。
一路前行，消风融雪，又为李方二人抵御灵毒，早已油尽灯枯。
皮肤脱落，血肉分离，不成人样，只剩一具白森森的骨架。
头盖骨下双目凹陷窟窿洞，在昏黄阳光下似两盏灯笼悬挂空中，空荡腹骨闪烁十二微芒，那是耗尽的十二气旋。
还有灿光绽，生银光一片，照耀白骨熠熠生辉，仿若天将。
随后银光浮转，宛若一条条带尾蝌蚪遨游银河，又如一个个玄妙古字争相辉映。
古字交织，生起庄严天象，蕴天威，含天谏，诞生古朴气息，遥远不知恒古，沧海犹如桑田，让人生出蝼蚁渺小感，令人恍惚不知久远。
异样的模样支撑着江承宗继续前行，异样的状态改变着江承宗的声线，明明入耳似恒古般缥缈，听后却是如天威般震动人心：
“这便是纹之上……”
“是为天章——银蝌文！”
“银光灿烂一片，遨游似作蝌文，又是从天而坠，交相自成篇章，故尊称天章银蝌文。”
“天章银蝌文不可言述，无法铭刻，只能以骨载文从而领悟。”
“同时宝术改良来自于它，五行宝窍来源于它，我能苟活一时半刻也是由于它，而这只是它的沧海一粟。”
“师尊玄明子生前传我，如今当轮到我再效前法，望它成为你的护道杀伐术！”
“至于为你筑下炼气无阻路……”
言及此处，江承宗右指一移，落在丹田中的十二道气旋上，
“炼气三小境，一境晋一境，前期筑道基，打得深基础，方能万丈高。”
“中期成铁皮，肤泽若宝玉，坚硬似宝铁，后期生铜骨，骨骼流转铜泽，强度可比宝铜，正对应宝品的铁皮铜骨。”
“因其特性，只有同品阶及以上的灵力宝术一类方能破之。”
“同时铁皮铜骨暗合‘炼’之一字，又有气同‘器’音，故此炼气又称‘炼器’！”
“炼得十二气旋存，炼就一具铜铁身！”
“三小境过后，又是十二小层，可这十二小层当真是天命定数？”
江承宗意有所指，紧接话音一转，
“根砥为资质，资质若年轮，正对应一数一春秋。”
“汪道友身具四根砥，若无丹药资源，四年方修成一小层，十六载才可炼成一小境。”
“可周元辉却不是！”
“他身具三根砥，又有资源加持，按理说至少十载才能成一小境，可他却是只用了六年！”
“如何不让我等怀疑炼气定数？”
“如何不让我等怀疑还有他法？”
“再有炼月篇一事，凡人武艺哪怕再粗浅，也是各家不传之秘，可这比凡人武艺不知珍贵多少的炼气功法，我等客卿却是人手一本。”
“且竟不是残本，亦不加以限制，就这就样赤裸裸赠予我等，当真是恶意满满——”
“炼气四层不可转修他法，更不能散功寻觅他路，只能一条死路走到底！”
“若是有误，我等岂不是走上一条断途路？”
“更何况，这炼月篇本身就有误！”
“汪道友以身殉道，除去易帆大患，同时又以灵言禁验证炼月篇功法。”
“死前以唇语托付遗言，验证炼月篇确是有误，也道出炼月篇内藏真相。”
“如今，当轮到我承其志，效其法，再现炼月篇真法，也为你筑下炼气无阻路！”
话音一落，江承宗抬头望天，空洞的眼眶竟是流露死志，白骨黄齿上下张合，吐出无音二字：
观其唇语，竟是灵根二字！
灵根出，清风起，水汽生。
转而清风作狂卷，水汽化闷雨，乌云黑压临城，大雨倾盆将至。
更有道韵缭绕，死亡袭来。
滴答，滴答，哗啦啦！
暴雨落下，水花荡漾，沉浮起荡间，汪洋大海淹没地平线尽头。
随即冰冷袭来，窒息涌现，灵性肉身齐齐变化间，再现迎春一幕：
人身化鱼儿，九华天际出，一道鱼竿交织编出，一根鱼线垂钓而落，落在银光白骨的江承宗身上！
磅礴灵气灌注其身，十二气旋摧枯欲裂。
而后气旋碎，一身修为化作无，又有道基凭空起，重铸炼气无阻路！
气旋凝炼，一一再筑，三三成九数，一境又一境。
气息暴涨，灵力狂增，炼气前期，炼气中期，直至炼气后期！
更是无血肉，只存骨，让炼气奥妙毫无遮拦呈现在李方瞳中：
口中吞吐炼化，三长吸，一短吐，节奏分明，前后有序。
周身灵力脉络，自上颚至气海，清晰无比，流转不停。
白骨腹内藏气旋，三小，三中，三大，九道气旋大小有秩，泾渭分明，正合九之极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