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搭讪
吉拉齐当然不是什么私家侦探，更不是政府特工。虽然绝对意义上塔妮雅存在成为芬兰间谍的可能性，但很显然三年来曼谷并没觉得她真有什么特殊的政治价值。
吉拉齐是曼谷的社会名流。
这还不够，他算得上在整个泰国都有头有脸的商界红人，并且和众多政界名人私交甚密。实际上他属于一个相当成功的政商家族，虽然是新近崛起的，比不上那些老家族的历史悠久，但影响力巨大。
“我明白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应该对你的名字有概念。”塔妮雅的态度回归了平淡，因为她也同时明白了吉拉齐为什么会了解到她的情况，一个霸道总裁而已，她对此并不感冒，“但是很抱歉，我一向对你那个圈层没什么兴趣，而且我也刚到曼谷没多久，对这里的社会关系缺乏了解。如果伤了你的自尊，请原谅。”
“不，塔妮雅，我想你误会了。”吉拉齐对塔妮雅露出谦和的笑容，实际上他始终保持着看起来挺舒服的微笑，倒是塔妮雅一直不冷不热，“我丝毫不介意你以前听没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在意的只是，我们交换过名字之后，你还愿意在这个位置上停留多久。”
“再给我来杯血腥玛丽，我可以答应你用淑女的姿态分十口喝完。”
吉拉齐又为塔妮雅叫了一杯。
“吉拉齐和塔妮雅，都是下面这座城市芸芸众生的普通一员。”吉拉齐的视线透过玻璃护墙，看着四十七层下面繁华的城市夜景，“在佛祖面前，无论是出身、财富、地位，我们所有的差别都不值一提。”
“吉拉齐，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想聊什么？音乐？”塔妮雅喝了十口中的第一口，消失掉的酒液远不止十分之一。
“很抱歉我刚才让你误以为我懂音乐，其实我不是太懂。我是说对于音乐，我跟所有普通的喜欢听歌的人没什么区别，我知道什么是古典音乐，分得清摇滚和说唱，也非常确定你的歌唱得很好。即使你看起来漫不经心，不过这更证明了你的天才。但是更多的，我就不懂了。我永远不可能像你的乐队同伴那样跟你聊音乐。”
“对于搭讪，你真是诚实得可爱。”塔妮雅连喝了两口，并且很确定吉拉齐在数数。
“我就像一个珠宝商人，我识货，但并不意味着我能自己去雕琢。我懂你，即使我不懂音乐。”
“懂我？你的口气挺大。当然你很可能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
“其实不适应掉落低处的是你自己。”
塔妮雅有点生气了，她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剩下的七口连续喝掉然后走人。
“我能帮你戒毒。”吉拉齐又说。
塔妮雅真的生气了，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请原谅我无法淑女。”
塔妮雅走人了，一点礼貌都没有。但塔妮雅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毕竟首先是这个叫吉拉齐的对她不礼貌。
塔妮雅背着琴盒，脚步匆匆离开顶层露台，顺着台阶下到一楼，进入室内，穿过人流，走到电梯大堂。
吉拉齐一路跟着塔妮雅，没有喊她，更没有拉她胳膊。真是有趣，塔妮雅竟然会认定吉拉齐肯定要拉她胳膊，像他那样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一定不喜欢被别人甩在座位上。
等电梯的时候，吉拉齐就礼貌地站在塔妮雅身侧，保持着十分合理的距离。
“我知道我的话会冒犯到你，”吉拉齐跟经过的几个熟人打了招呼，接着小声对塔妮雅说，“但比起我能帮你实现的愿望，这点冒犯你应该愿意接纳。”
塔妮雅不想理吉拉齐，电梯马上就到了。
“一个半月前我陪几个外国生意伙伴来这里喝酒，他们当中有人对音乐颇有研究。很巧的是，那次正好碰上你的演出，他们告诉我你的演唱很有水平。而在他们跟我提到音乐之前，我就已经被你的人吸引了。”
电梯到了，门打开，一群人涌了出来。
塔妮雅走进电梯，四五个人跟她一起进去，吉拉齐也是其中之一。
“于是我开始更加认真地对待你。我找了经理，问到了你的名字，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不过是让几个朋友帮个小忙而已。知道了你的经历之后，我对你刮目相看。我还特地去了解一些夜颂的资料，希望能更理解你。我喜欢研究人，研究人性，换个通俗的说法，我比较懂人。”
电梯门又一次开启并关上，十九楼，轿厢里只剩下塔妮雅和吉拉齐。
“不过他们更习惯用‘风流’形容我，我是指那些媒体。你谷歌的时候有看到关于我风流成性的负面报道吗？我觉得那很可能是因为我喜欢研究的人大部分是女人，也包括女异种。总之，我在政府戒毒所的材料上看到了你的详细情况，你的成瘾药物，上瘾程度，身体状况，戒断失败的具体数据，我都提供给了我自己的戒毒机构。他们给了我结论，我的机构专家团，他们认为你能够成功戒断，还草拟了基础治疗方案。”
五楼，电梯门开了，一大帮中国游客走进来，用中文兴奋地谈论着各个景点。
“塔妮雅，我不否认我对你有着这种搭讪通常会有的最终目的，但这个目的是排在帮你戒毒之后的。你想戒掉，而我能帮你做到。”
一楼到了。中国游客风风火火地走出电梯。
塔妮雅和吉拉齐最后出来。
塔妮雅还是没跟吉拉齐说一句话，径直穿过酒店大堂，走出旋转门，站到了大街上。
吉拉齐依然没有放弃。
“塔妮雅，知道吗？我仔细思考了一个来月，试图想出一个最佳的搭讪方式。对于风流成性又声名在外的我，这原本是几乎无需费脑筋的事情，让我烦恼的通常是该选谁不该选谁。而你，跟那些人完全不一样。”
“你的专家团确定能帮我彻底戒掉？”塔妮雅回头看吉拉齐，问。
吉拉齐愣了一秒钟，很快意识到他的努力终于起了作用：“他们是这么保证的。你要知道，我旗下的戒毒机构比政府的强制戒毒所专业多了。”
“收费多少？”
“对你免费。”
“你的搭讪成功了。”塔妮雅决定给吉拉齐一个微笑，就当交换戒毒治疗的费用，“你有自己的车吗？”
“有。”
塔妮雅在吉拉齐始终保持笑容的脸上还是看出了一阵轻松。
吉拉齐打电话叫司机把车开上来，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一点都不低调。
在赫尔辛基，托马斯只开沃尔沃XC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