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北契
北原城。
秋日的北国已经刮起了北风，空中飘着星星点点的雪花，洒落在城墙，点缀着黑红的血迹，呈现出诡异的美丽。
城墙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凹陷坑，墙垛缺一块、少一块，城墙根底下躺着一具具尸体，有北蛮甲士，也有北原将士，由此可见敌人的攻击有多么猛烈。
但是，每一个人都知道，最严厉的时刻还没有到来。
当北蛮大萨满，外景境界的强者出手之时，才是北原城最危险的时候，那一天，将会有无数人死亡，家家户户流泪。
城外数里地，密密麻麻的帐篷围成圈，把北原城牢牢封锁住，水泄不通、死气沉沉。
那是十万北蛮大军，一旦北原城被破，北原军覆灭，那就是北国沦陷的时刻，百万民众都将在敌人的铁蹄下哀嚎哭泣。
在营帐群的正北方向，伫立着北蛮皇帝的金色大帐，高度足足有九米，占地几百平方，可见地位是如何出众。
这天，突史耐孤零零地回来了。
一身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被冷风吹出了道道皲裂的开口，面容憔悴、气息微弱，连站都站不稳，根本没有堂堂刚体境强者的风范。
北蛮，不，北契，也是一个庞大的封建制度国家，而不是游牧民族的集合体。
上首，坐着个身材非常高大的人，看那肩膀的宽度，足足有半米以上，坐在龙椅中，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视线遍览无遗。
北契皇帝，完颜宗申。
旁边，有个奇怪的老者，身上有各种各样的花纹，头顶插着彩色的羽毛，衣服上则是百兽图案，闭目养神，唯一一个和完颜宗申平起平坐的人。
北蛮大萨满，耶律长高。
他们两个人，代表着北契的皇族和后族，共同控制偌大的国家，人口数百万，士兵二十万，甲士和骑兵有数万之多。
下方，突史耐往地上一趴，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哽咽着哭道：“罪臣突史耐，拜见皇帝陛下。”
“就你一个？”淡淡的声音，似乎来自于无垠的大草原，带着雄浑宽阔的悠远感，以及强大的威势。
“七皇子被俘，罪臣该死。”
“又是一个，有趣！”在完颜宗申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大帐内，所有人都把头低了下去。
说话时，完颜宗申把视线一偏，落在下面的耶律庆正身上，吓得他缩了缩脖子，和丧胆的鹌鹑差不多。
帐内每个人都知道，皇帝陛下确实是觉得有趣，不过这是对于敌人，对于被打败的自己人，那就不会是有趣，而是该想想这么活下去。
“说。”
突史耐哭两声，擦擦眼泪，才慢慢说道：“第一天，七皇子率军来到秦山山脚下。”
“秦山？那不是恶虎山吗？”有人问道。
突史耐解释清楚：“自从被秦源占据之后，恶虎山改成了秦山。”
“我们那天来到山脚下的时候，按计划是直接进攻，一鼓作气拿下秦山，结果发现升起了狼烟。”
有人发表意见：“升起了狼烟，代表有所防备，你们只有一千人，怎么可能占得住整座秦山？为什么不撤回来？”
第二个人有相反的意见：“虽然只有一千人，不过我北契将士强大，更有三位刚体境的武者，试试也有道理。”
“嗯，有道理！”
等到这一轮意见发表结束之后，突史耐继续说道：“当天按例安营扎寨，遭到敌人突袭，其中，其中有两位刚体境的武者。”
“哼！”高座的龙椅上，完颜宗申轻轻发出鼻音，表示不满。
突史耐立刻把身体压低，抖得更加厉害，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旁人骂道：“愚蠢，这种情况下都不直接撤回来，真是愚蠢至极。”
“那个，或许对面只有两个刚体境的武者，其他力量很薄弱呢？”
“你这种侥幸的心里，早晚会把自己害死在战场上，蠢货一个。”
“我……”
吵吵闹闹中，随着完颜宗申使个眼色，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
突史耐继续汇报情况：“第二天我军出击，深入秦山之中。”
“敌军十人一队，不断骚扰我军。”
“敌我四位刚体境纠缠不休，无法摆脱。”
“秦源冲锋陷阵，击溃我军前阵。”
“第三个刚体境出现，击溃我军后阵，赵孙则为掩护七皇子撤退，生死不知。”
说完话，突史耐把头深深地埋在地毯上，一声不吭。
“啧！很浅显的疲兵之计。”
“不过很有用，不是吗？”
“冲锋陷阵，这秦源有几分胆气。”
“有这第三个刚体境，败的不冤。”
“……”
等到逐渐安静下来之后，突史耐继续说下去：“七皇子和我等三人汇合，领着残部撤退，急行数十公里，当晚扎营休息。”
“秦源率人夜袭，我等溃败，阿迪打战死，七皇子被俘，我、我，呜呜呜！”
听完这些话，所有人都安静了。
高座之上，完颜宗申眼皮子稍稍抬高，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旁边的耶律长高本来是闭目养神的状态，眉头挑挑，动动手指头，又再度变得和雕像那么安静。
过了好久，有个人怒骂道：“突史耐，你还敢撒谎，罪该万死。”
“是啊！你们骑着马跑出了几十公里，结果还被人追上了？”
“荒唐，真是荒唐，莫非秦山那些南周人，还会骑马不成？他们就是两只腿，怎么可能跑那么快？”
“说清楚，你们是在哪里被夜袭的？”
突史耐回答道：“临胶城旁边的山谷。”
“临胶城距离秦山足足有八十公里，你们被人用两只腿给追上了，真是奇了。”
“是不是只有少数武者？”
“要是这样，也说的通。”
“绝对是，几十个武者一次性跑八十公里，很正常。”
突史耐摇了摇头，神情坚定地说道：“不，足足有数百个普通人，他们的喊声震天动地。”
“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行军速度，绝对绝对是最精锐的士兵，能带出这么精锐的士兵，主将的水平可见一斑。
“这个秦源，有什么来头？”
“南周好像没有姓秦的将门世家。”
“该死的，南周又冒出来一个天才。”
“能够想到又两条腿追击四条腿这件事，还能准确找到沿途的踪迹，还能带着普通人追上去，这秦源真是不可小觑。”
这个时候，耶律庆正站出来，低着头说道：“这个秦源，是南周丹鼎司之人，气血境实力。”
“不，他是玄劲境，不然的话，绝对没实力带头冲锋！”突史耐纠正这个错误。
耶律庆正低头算了算时间，脑海里浮现出当初秦源的境界，瞳孔因为恐惧而缩小，“从气血境到玄劲境，耗时如此短，在修炼上天赋极高。”
“我记得一件事，就是那个什么青霉散，好像就是秦源弄出来的，难道是同一个人？”
“青霉散，治病救人，丹鼎司，炼制丹药。”
不用多说了，每个人都明白。
“练兵，作战，炼丹，修炼，研究，他怎么懂得这么多？真是妖孽！”
大帐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这种多方面发展的高素质人才，凭什么是南周人？
良久，完颜宗申发话了。
“以我的名义，向大周皇帝讨论换俘之事，早日把小七换回来。至于这个丹鼎司秦源，杀！”
身为北契至高无上的皇帝，竟然亲自下达了干掉秦源的命令。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荣誉。
突然，大帐的帘子被吹来，冷风呼呼灌进来，不少人猝不及防下打了个哆嗦。
这座帐篷是能工巧匠精心打造而成，绝对不可能被冷风给吹开，明显有其他缘故。
完颜宗申直接站起来，目光穿过帐篷，直勾勾看着南方的北原城，慢慢握紧了拳头。
耶律长高摇了摇头，缓缓说出两个字：“外景。”
下面，所有人全都跪在地上，等候新的命令。
北原出现了新的外景强者，原定的攻城计划肯定不能继续下去。
良久，完颜宗申冷冷地说道：“传令全军，带着缴获撤退，拆了拒北关，以后我们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