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杨志的失算
到了天亮，高俅才被搀扶的从暗道中出来。
此时的高俅好不狼狈，一身丝绸缝合的纯白睡袍被地道污垢蹭的漆黑。
枯瘦的脸上也全是灰尘，胡乱缠绕在一起的胡须更加的稀疏了。
活脱脱一只斗败的脱毛老狗。
几个侍女伺候着高俅洗漱换衣。
高俅盯着水盆中的倒影，狼狈极了。
心中的怒火随着时间的推移，是一寸接着一寸的蹿高。
“贱婢，你就不能细心点吗？”
高俅一个耳光扇在了伺候他洗脸的婢女脸上。
因为他发现，婢女伺候他洗完脸后，下巴的胡须更加稀疏了。
高俅本就无子，对能够象征男性象征的实物比他人更加重视。
“这样别人会不会质疑他是个太监？”
高俅望着手中掉落的胡须，心中不自主的想到。
“林冲，这一切都是林冲害的！”
想到了罪魁祸首，心中的怒火再也按耐不住，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洗漱架。
铜制的脸盆衰落在地，发出了刺耳的鸣叫，其中的热水也四散开。
周围的侍女吓得瑟瑟发抖，生怕殃及，被横着抬出去。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收拾。”
高俅怒斥。
侍女们不敢怠慢，立马收拾。
“老爷，有人求见。”
管家早就到了门口，见到高俅平息了怒火才出声说。
高俅挥着袖子吼叫。
“不见，谁也不见！”
管家见到高俅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有些迟疑，最终还是解释道：
“老爷，此人唤作杨志，昨晚自主前来营救，也是他和林冲斗了数个回合。”
听到和林冲斗了数个回合，高俅来了兴趣。
他算是知道了林冲的厉害，能和林冲这等猛人斗数个回合。
就此看，就算不如林冲，也是一个武艺高强的武夫。
再一想到，此后的时日，随时要警惕林冲的偷袭。
“此人…还是见一见吧。”
“让他在大堂等候，本官马上就到。”
高俅思索了片刻说道。
管家点头，随即就去安排了。
过了大概一刻钟，高俅穿着赤红的官袍，来到了大堂。
此时的杨志早已等候多时，见到高俅到来，连忙低头行礼。
“小人杨志，见过高太尉！”
杨志低头，高俅看不清面孔，但观此人身形魁梧有力，随即满意的点头。
“是个好汉！”
高俅虽是一个无能的奸佞之臣，但也任职太尉多年。平常打交道的都是这些武夫，也练得几分眼力。
闻此言，杨志心中一喜，抬头说道。
“谢过太尉！”
嘶！
随着，杨志抬头，一张青紫的面孔露出。
可能是被林冲搞得有应激反应了，见此不由想到了恶鬼巡游。
表面上镇定，心中却是倒吸一口凉气。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虽不是什么大事，心中对杨志，也不由的生出不喜。
“求见本太尉，所谓何事啊！”
高俅端着架子，坐在了大堂的椅子上。
杨志谦卑回话。
“禀告太尉，小人原本任职殿前司制使，此前因为遗失了花石纲，被降罪免除了职位。”
说到这，杨志僵硬的笑道。
“此次前来，是恳请太尉…能够免除小人的罪过。”
“能够恢复小人的官职。”
听到杨志的自我介绍，高俅也回忆起，此前殿前司的确有这么一个人物。
“我凭什么要免除你的罪过？”
杨志不是个木了的，到了关键时刻却表现的像个一根筋，直挺挺的回答。
“当然是因为小人昨晚的营救。”
“昨晚小人听闻有人夜袭太尉府，就第一时间赶到营救了！”
听闻此话，高俅的脸顿时垮了。
对杨志的印象，从不喜变成了厌恶。
“这是一个挟恩图报之辈，刚给了别人一点恩惠，马上就索求加倍的回报。”
高俅语气变得阴冷。
“你如何营救本太尉了？”
杨志复职心切，没有察觉到高俅态度的变化。
“小人来到厢房后，遇见了那歹人，与其激斗了数个回合。”
高俅问道。
“那你可擒住了那歹人？”
杨志吱吱呜呜回话。
“那歹人...武艺不凡，倒是没有马上擒住，后因...有同伙接应，让他......给逃了...”
高俅冷笑。
“既未擒住歹徒，你有何功劳？”
杨志想了片刻回话。
“虽未擒住那歹徒，小人也是出了一份力的，就算没有功劳，苦劳是有的。”
高俅盯着杨志，也不知道此人是真傻还是假傻。
“如此看来，本太尉的确是要奖励你一番了？”
杨志听此大喜，直接匍匐跪倒。
“感谢太尉恩典，小人不敢奢求奖励，官复原职就行。”
高俅的脸成了黑锅状。
“杨志，你真当我是好糊弄的？”
此话一出，杨志反应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太尉，何出此言，我怎敢啊！”
高俅冷哼一声。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本太尉遇袭，大晚上的，你刚好就在附近？”
“就算你在附近，戒备森严的太尉府，是你说进就能进的？”
“就是你进了太尉府，附近的护卫都没赶到，就你提前到了厢房？”
高俅起身，迈着八字步围着跪倒的杨志转圈，以审视的目光扫视。
“我看你分明就是和林冲一伙的。”
“见林冲刺杀不成，伙同林冲演了这样一出好戏。”
“既能掩护林冲逃走，又能有机会挟恩图报，在本太尉这捞一把好处。”
“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啊！”
这番话本就是糊弄杨志的鬼话，但高俅越说，怎的，就越觉得有道理了？
杨志慌乱，连忙辩解。
“小人能够听到声响，是小人本就住在不远处的客栈。能够进入太尉府，在护卫们之前赶到，是因为护卫们慌了手脚，门户大开还未反应。”
“厢房外的护卫，也因为畏惧那歹人，萎缩不前。”
“是小人及时拖住歹人，护卫们才敢围攻的。”
杨志哭丧个脸。
“太尉，小人一片真心相待，绝无歹意啊！”
高俅此时不觉杨志憨直了。
反而觉得上面一番话，里里外外都是嘲讽他领下的护卫不够格。
在他的带领下，都成了酒囊饭袋之辈。
“好你个杨志，你你...”
“本太尉不跟你一般计较。
“来人，轰出去！”
听墙角的护卫早就看杨志不顺眼了。
架起杨志就往外拖。
杨志哪能放弃这唯一的机会，情急之下，朝着高俅的方向虚抓了一把。
“啊啊啊......我的胡子...我的胡子！”
高俅痛叫一声，握着下巴叫出声。
原来杨志那一把，直接抓到了高俅的胡子。
“拖下去，赶快拖下去。”
管家见到情况不对，连忙向护卫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