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5章 蠢人
破碎的街道上,肆虐着黑炎。
少女留着一头娃娃头,明亮的眼睛闪烁着金黄的光芒,穿着黑色风衣。
手中的骑士枪不断与大剑撞击,火星爆开。
慕颜雪呵呵一笑。
手中的大剑忽然消失。
【兰斯骑士王之枪】
【锋锐度:70】
【品质:稀有】
【属性:穿透(每三次触发一次判定,成功则触发)】
“只是这样就敢跟我正面冲锋吗?”
暴虐的八岐焰熊熊燃烧,从慕颜雪的身上不断燃烧,随后她的额头血管暴跳,紧跟着浑身的血管都蠕动起来。血雾与八岐焰很快覆盖了她全身。
宛如一个行走的火焰般。
【威胁程度:紫红色】
少女的眼眸惊愕住了,不过下一刻她又平静下来。
手中的骑士枪随着她的呼吸一起起伏。
身形一动。
慕颜雪的手掌成爪,以类似于利刃切割空气的刺耳之声响起。
一阵从喉咙处爆开的钻心疼痛止住了少女的行动。
慕颜雪的爪击直接划开了少女的脖颈。
鲜血狂流。
慕颜雪浑身的火焰狂暴起来。
宛如地狱最为辽阔的大陆上奔跑着的黑暗恶魔,一群又一群恶魔们组成的黑海从慕颜雪的躯壳之内往外喷发。
无数道锋利的刀刃挥砍,挥砍,但却不是实际有形之物,这一行为是拷贝的拷贝的拷贝,也许这个世界正是如此。
少女微微一笑,体表冒出无数隐隐约约存在的鳞片。
【你直面了移即之力。】
移即,五虫之毛类。
慕颜雪微微一笑,如同看到一只猎物般。
“你真是太好玩了。”
在文明毁灭之前,人类所需要学会的第一件事情是如何表达临终前从未没有做过的事情是什么,并且立刻去执行。
没有任何可是,没有任何犹豫,不顾一切地冲锋。
火焰盖住了一切的事物,每一火花都在狂笑。
此地乃是深渊,此地乃是绝望的终极。
……
你们看过一个人痛苦不堪的神情吗?双手抓着头发,不断挠头,不是因为头痒,而是精神“病变”了。
回忆令人痛苦。
思考令人折磨。
生存饱满压力。
路洛自称是蠢人。
“皮质醇长期升高,海马体萎缩,前叶额皮层功能下降,神经递质过于敏感,语义泛化严重,文化是一种病毒,根植于我们每一个人的脑子里。”
硕大的眼泪无法控制地下落,滚落在一颗焦炭般的头骨上,随后化成了气。路洛自称是一个蠢人,一个世上最蠢的正常人,这一论点至今没有遭受到任何人的怀疑。
路洛双眼圆睁,灼热的枪管顶在他下巴上,不知道什么液体沾在他的下巴密集的神经上,灼开了一个小洞。
他想要咆哮。
不知面目的女人喘息着,左手的匕首扎在他的屁股肉上。
一个致命的危险被他不小心忽略了。
“我真蠢。”
也许这就是他的命,永远都是一个NPC,无论到哪里,都只是NPC。
一个NPC,一个伪装成人类的NPC。
“不准哭。”
女人的声音温柔似春水,枪管狠狠顶在路洛的下巴。
他随时都会死亡。
“这把枪很贵,不准哭。”
路洛硬是憋住了哭泣。
“杀了我,你什么都无法得到。”
“闭嘴。”
匕首的冰冷刀刃与灼热的枪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路洛方才刚杀了一个普通人,这回却陷入了一个新的危机中。
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误。一个蠢人就是会这么做。
“你记住了,这个世界是残酷冷漠的。没有一个人会对你好,你是蠢人,但蠢人也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躲在墙角里窥探强者吃剩的垃圾,也许某一刻你能抢夺一分。”
爷爷轻蔑地看着他,棍子打断了他的双腿。
如果路洛学不会生存,那么只能去死。
他的父亲曾经是西班牙的地下拳王,一个擂台上陷入绝境都能顿悟,随后战胜对手的一个强大天才,而他只是一个什么也学不会的废物。
一个废物需要学会蠢人的生存方式,捡起垃圾,狼吞虎咽地攫取每一点来自强者的血肉。也许一万个强者的血肉都无法让蠢人变成强者,但某一刻也许能够积累成一座最强的蠢人。
蠢人是强者的人牲。
蠢人是强者的家庭作业。
蠢人是强者的排泄物。不,就算是强者的排泄物也能打败一百个蠢人。
爷爷说过:“我们家里没有比你更蠢的孩子。”
爷爷的眼神冷漠至极。
可就算这样,爷爷也没有彻底放弃路洛。
虽然他连大便都不如。
自从6岁开始,他被强行关在家族内的图书室里,每一天都要阅读一本书,每一天晚上都要背诵一遍,如若错一个,他就没有晚饭吃,如若错十个,他就要被抽十次。
路洛一个答案都回答不上来。
他是蠢人。一个无药可救的蠢人,不过他最后还是上了一个擂台。
蠢人学不会拳术,但蠢人也有自己的特点。
路洛双脚发软,渴求一个平静的成长,可世界告诉他,这里不欢迎蠢人。
他从小学被孤立到大学,随后又走进了黑拳擂台上,这一次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他受到了很多人的欢迎。
他被人们赞颂为“血兽”,也许与他极其扭曲神经病的战斗方式有关。
路洛是蠢人。
他跪了下来。
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残酷。为什么我们需要强弱,要是这个世界没有这些就好了,路洛已经二十五岁了,血兽战无不胜,而路洛却只是一个便利店的店员。
每天如同奴隶般面对顾客,他们的语言撕裂了路洛的灵魂。
他是失去火药的子弹。
他微不足道的薪水,连一次约会都无法做到。
克罗丝瞧不起他,因为他没有了钱。
不过还好,他没有少更多的钱。
“把印记空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掏出来。”
路洛听从命令。
他掏出巧克力、银行卡、一美元现金、两双破袜子、三件红色夹克、两件西装裤、一个留声机、泛黄的ANGERME的亲笔签名合照、两个笔记本、身份证、驾驶证、大学毕业学位证明、精神疾病证明书以及十本漫画。
一百张粉红玫瑰色的素女照片。
早安少女组的演唱会邀请函。
一颗手雷。
五把格洛克手枪。
一枚染血的钻石戒指。
一个阎浮信物。
路洛的头一点都没有动。
女人拿起了他的身份证。
“路洛·特拉罗斯,你居然比我还要大三岁,真是可笑。”
“这就是我全部的东西,真的没有了。”
枪管擦着路洛的头发顶在了他的后脑勺,他一个应激反应,枪管猛戳在头顶后。
“不准避让。”
“遵命。”
路洛额头汗流不止。
“没想到你看起来老实,居然私下看这种肮脏的漫画,你可真重口啊,路洛·特拉罗斯。你一定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吧。”
女人似乎是个话唠。每一个话唠都像是迟迟不杀主角的反派,扒拉扒拉个不停。
“路洛·特拉罗斯,你如此喜欢这种东西,要不你扮演这个吧。”
女人把手中的漫画抛了下来。
路洛眼角不停落泪。
“你不如杀了我。”
路洛清楚自己已经没有了价值,女人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把所有的物品都拿出来,但一个蠢人怎么可能把所有东西交出去,也许击杀强者会很难,但对于一个同样的蠢人。
只不过需要点计策罢了。
漫画上是一个像猪狗般躺在地上的男人,嘴里叼着女人的脚。
女人的脚也并非正常的脚,这个女人是鹰身女妖,有一双鸟爪。
这种动作的结果是漫画里的男人的舌头被搅烂,最后喉管都碎了。
他曾经尝试过里面的一些还算正常的动作,没有一个能实际实现。
他会死亡。
如果这么做。
只是一个蠢人的他,必然会死。
砰!
女人朝着地面开枪,一旁从缝隙中出来的老鼠血肉模糊,血肉溅到了路洛的白色衬衫上。
“要不现在做,要不现在死。”
路洛没有抗拒。
爷爷说过,子弹最终的作用是射出去,绚丽的火舌中终结自己的一生。
路洛扼腕。
砰!
枪管走火,一道砰响射在头骨上,于中央开始爆开。
蠢人是愚钝的蛆虫,即使到了最后也无法理解强者的一丝思考。
他顺着扭动的手掌,其余部分一并用力,转身而起。
旋转的水流在眼中肆意摇曳。
“我是贱人。”他说。
空间四周遭到同化,水汽蒸腾流动,覆盖在一切物质之上。
女人吓了一跳。双手蹬地,后退数步。
匕首反握,手枪对着路洛。
砰砰!
水流冲刷着房间内部,顺着门扉厚厚水幕挡住了去路。
“装大尾巴狼。”
女人手中冒出火焰。
【你直面祸斗之力!】
路洛继续说:“我是蠢人。”
他低身抚过每一物品,物品便消失在这个空间中。
“天火!”
女人毫无犹豫地冲刺。火焰凝聚在手枪的枪管上,爆射而出。
砰声刚响。
路洛侧身擦过子弹,侧脸像是被一块橡皮擦擦过般,一大半血肉削没。
路洛手脚并用,野兽般前冲,扑向女人。
高位踢!
脚刀划开路洛的胸口,鲜血溢出。
路洛毫无避让,双臂抱住女人的腰间,头撞在胸脯上,一时失衡,女人手中的手枪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旋才缓缓停下。
女人心头一紧。
她的粉嫩脸蛋上挨上了重重的一击,牙齿从嘴里飞了出去。
她拱起下身,欲想把路洛震起。
可重量摆在那里。
“即使再蠢的垃圾,也应该知道现在是谁的主场!”
路洛一手捏住女人握着匕首的手腕,过于大力让她失去了力气,这一松直接断送了命。
蠢人。
是这样的。
砰砰砰!
拳头砸在脸上。
火焰无济于事,狂暴地燃烧着,却无法正确地反馈出一丝该有的模样。
每一拳都比前一拳更重。
修长粗糙的手指间沾满了血渍。
三十秒的发泄。
眼泪从眼眶中滑落,滴在女人糜烂的脸上。
“我是至极的蠢人,无药可救的贱人。”
【你获得了传承:祸斗之爪·附焰!】
……
慕颜雪提着少女的头颅,收入印记空间。
【你获得了移即之灵·力火!】
慕颜雪回头的时候,周围的建筑物均已毁灭。
八歧焰缓缓停止燃烧。
废墟之外,无数双眼睛于窗帘内凝视着慕颜雪。
慕颜雪判断了周围的环境,确认已经过了一个档次,此时已经用不着担心什么。
诸人此时走了下来。
“过了几分钟了?”
“上校,五分钟。”
“看来我身手变差了啊。”
慕颜雪走进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检查了一番车里的人,一个都不少,还算可以。
叮铃铃……
开车的女人拿起通讯设备,接通了信息。
“收到。”
“上校,食尸鬼大军来了。”
……
“咳咳……”
李侠吐了几口血,伤痕很深的肚子一两分钟就愈合好了。
“真不愧是毛类传承。”
温敦站在一旁,他右边的手臂耷拉着。
“这一次赚翻了。”
他忍耐着疼痛,眼神中满是兴奋。
李侠闭目养神,换个传承,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先的传承,她驾驭不好,但现在配合上竹牛,可以说是超过了之前百分百的强度。
“这样的话,一切都开始好起来了。”
温敦耸了耸肩。
“我已经杀了三个了,等够了,我们就撤,绝不能多等一会。”
“阎浮行走,阎浮行走……”
“也许我们真的可能活下去,要不要和我达成同行者关系?”
温敦再次询问。
李侠双手搓了搓,身体打直。
“成。”
“现在我们就缔结联盟关系吧。”
“呜呜呜……”
一道男人的哭泣声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我是贱人。
“我是绝望的溃疡。
“我是无药可求的烂泥。
“我是梅毒。
“我是致幻剂。
“我是厄运中的蛆虫。
“我是终将无法得救的地上国苦修者……”
嘭!
随着声音的出现,水一点点渗透入这个公寓房间内。
李侠一脚踹开防盗窗。
“我是废人,我是贱种,我是畜生,我是肿瘤,我是蛆虫,我是呻吟,我是惨叫,我是至极的——
“蠢人!”
狂暴的洪水冲入了房间,完整化作了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