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城墙攻防(二)
一座比城墙还要高的攻城塔倒下,究竟有多么恐怖的威势?
今天安兹算是见识到了,在视线完全被烟尘遮盖的时候,脑中三块兵牌的绿条在一瞬间便掉到了0,下一秒就原地蒸发了。
谁能想到,今天开战到现在,对联军造成伤害最严重的居然是他们自己的攻城武器呢?
木华黎黑着脸,大声吆喝着下令让剩下的几具攻城塔暂时先向后退去。随着咿呀的号子声响起,那些苦逼的士兵们不得不掉转过头,重新推动这台巨大的战争机器。
直接损失三个盾阵大队,却并没有对联军的士气造成多大的伤害,甚至让他们推进的速度变得更快了,很快,他们便重新踏入了昨天和弗拉维乌斯的部队血战的地方。
给双方人马收敛尸体的时间很短,短到只够把自家人还算完整的尸体给拣拾回去,至于那些和敌人混合在一起的尸块,那就谁都没办法了,被鲜血沁润得发软发粘的泥土更没人管。
安兹相信,当联军的军阵踏入那块几乎快要变成红色的土壤时,一定能感受到湿润过后土壤的温柔。如果一靴子踩进泥水里,挤出水来那是玩乐;但是挤出血来,那就是对人神经的挑衅。
果不其然,来到那一块位置后,原本严整的联军军阵顿时出现了脱节的情况,那些速度变得更快,一看就气势汹汹的一定是前两天血战后剩下来的老兵,袍泽的鲜血不会让他们恐惧,而是让他们愤怒。
至于那些明显慢下脚步,甚至出现裂缝的军阵,毫无疑问是刚从后方被拉上场的新兵。
木华黎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无数弓箭手已经悄然举起了手中的劲弓,只要出现一个溃逃者,那么整个军阵所有人都会被处死。
不过城墙上的安兹显然不打算把这个沉重而艰辛的任务交给木华黎,一声令下,伴随着传令兵手中旗帜挥舞,铺天盖地的箭雨便将那几个阵型出现裂缝的军阵给彻底撕裂。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弓箭这一传统武器的优点了,投石机可能要三四发才能砸中一个军阵,而且射速还慢,还要隐蔽自己的位置,而弓箭手就不用,大致瞄准方向,然后铺天盖地地射就行了。
空气被撕裂的声音猛地传来,一大包被绳子捆起来的碎石头从联军阵线的后方被狠狠地掷了上来,重重地砸在了刚刚开炮的一门火炮附近的城墙上。
伴随着石头崩裂的声音,那门火炮眼看着就不能用了,至于炮手和辅兵,全身上下被碎石打得稀烂。
这种无数碎石包裹起来的投弹显然并不只有这一枚,只能说联军的运气不错,第一发就试射成功。紧接着,整整十几发这样的石弹被甩了过来,甚至有一发紧紧贴着安兹所在的城楼擦了过去,几枚散开的碎石在安兹面前的城墙上留下好几道白印。
旁边的侍卫吓得腿都快软了,拼了命想把安兹拉下去,却被安兹一脚踹开。眼睛有些发红地盯着远方人群中那整整十二架巨大的回回炮,伸出右手大致比划了一下距离,脸色变得铁青。
火炮想要够到那玩意儿有些困难,只有经验最丰富的老家伙才有可能打到后面那些回回炮。这一刻,安兹无比想念前世那些精度准确,射程超远的火炮。
回回炮现在打出来的相当于霰弹,对城墙的威胁远没有对人的威胁大。一发石弹砸在城墙上,四散的碎石就能夺走附近绝大多数人的性命,这些蒙古人攻城略地的最大利器此时让安兹痛苦不已。
弗拉维乌斯此时早就已经醒来,全身披挂,手持利刃站在城楼之上,面色凝重地看着逐渐压近的联军士兵。在城墙上的远程火力开始被重点照顾之后,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联军来到城墙下方了。
巨大的攻城车再次被推动,木华黎显然不打算理会那些推车士兵们愤怒的诅咒,率先来到城墙下的士兵们会将他们携带的木板铺开,避免帝国人故意挖出的那些坑洞让攻城塔倾覆。这些攻城塔每一个都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造一个这样的攻城塔的花费,足够造两门回回炮。
终于,伴随着城墙上一门火炮喷出浓烟,安兹看见远方一门回回炮被狠狠击中,巨大的木屑砸进前方负责保护它的士兵想必能给他们造成足够多的伤害。
被藏在射击死角的囚犯们此时都在瑟瑟发抖,倘若不是不远处几具插满箭矢的尸体,以及身旁刀弓齐备,恶行恶相的士兵,恐怕他们早就舍弃面前熬煮粪便的大锅,四散奔逃了。
有囚犯被吓得尿了裤子,随后便被士兵劈头盖脸地一阵抽打,抽完还让囚犯把剩下的几滴甩进大锅里,嘴里还要嘀咕:他娘的垃圾果然是垃圾,有功夫撒尿还不知道弄到锅里用来杀敌。
一锅锅被熬煮好的粪水散发着足够熏死人的臭味被运送到了城墙上。现在的天气本就炎热,城墙上的血腥味就快把人活活逼死,再加上金汁的味道,一时间城墙上哀声一片,安兹清楚地看见朱叶利斯那个臭小子此时面色惨白,只欲作呕。
一个个带着勾爪的云梯被送上了城墙,哪怕士兵们拿着叉子奋力向前推也纹丝不动。看来他娘的那帮混蛋最后还是用上了蚁附攻城的法子,一整面城墙上架着十几个云梯,无数士兵顶着箭雨举起盾牌向上攀爬,看起来颇为壮观。
为了招待这群远方而来的豺狼,热情好客的帝国人自然不会小气。一大缸滚烫的金汁就这么倒了下去,权当做迎接他们的开胃菜,看得城墙上的安兹跳脚直骂败家。
令人作呕的臭味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污浊之物溅到脸上,手上,或者顺着盔甲的缝隙流进皮肉上,更是令人愤怒欲死,紧随而来的灼烧与疼痛,则如同一记重拳,让绝大多数勇敢的先登死士们失掉了抓紧云梯的力气,直直地摔了下去。
如果说有人能从云梯上摔下去而不死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云梯下面已经堆了足够多的尸体,多到能给后来掉下去的人当做缓冲的垫子。不过先登死士显然是没有这种待遇的,一个个掉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
而剩下的死士们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个镶满铁钉的巨大滚轮便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