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存之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了歌声，张雨桐本能的将手机凑到了脸前，顺手还增大了音量，想要听得更清楚一点。
“我一个人也可以走很远的路”
“慢慢学会了怎么与自己相处”
“已经习惯了孤独回不到最初”
“只是偶尔回头看看来时的路”
“有多么残酷”
……
前面那部分她没有听的太清楚，上面又没有字幕，但副歌部分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叫你一个人也可以？’
‘呵，学会了跟自己相处？习惯了孤独？残酷？是说老娘残酷吗？’
本来还有些失落的张雨桐听完以后差点没气死。
原本以为江扬道个歉服个软这件事就过去了，结果自己等了一个星期，就等来这么一个结果？
‘呸！渣男！’
张雨桐恨不得江扬就在脸前，然后给他一顿龙虎拳，简直太气人了！
不确信的她又点开听了一遍，这次彻底听明白了，一点错没有，确实是在骂自己。
这能忍？
她噼里啪啦的退回聊天页面，恨恨的开始写小作文。
结果打了半天字，要点击发送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就流了下来。
原来自己不是生气，而是伤心是吗？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独立，很坚强，她可以兼顾好感情跟工作，她跟他能有很好的未来。
她也一直觉得他们的感情很坚固，坚固到哪怕分开了，也依旧会像之前那样，再次见面的时候一如往常。
所以她当初才说出暂时不要联系，互相冷静一下这种话。
她以为等两人冷静下来，还会像之前那样理解对方，然后和好如初。
可随着时间一天，两天，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
事情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发展，她没有联系江扬，而他也没有联系她。
张雨桐慌了，她开始质疑自己当初的决定，开始质疑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她怕了，她怕失去江扬，也怕这段感情就这样荒诞的戛然而止。
不知不觉间，张雨桐的泪水仿佛决堤一般，模糊了双眼。
她一边哭，一边拼命的删除打了半天的文字，然后又迟疑的写下新的一行字。
【江扬，你还好吗？】
要点击发送的时候，她再次犹豫了。
仔仔细细端详着自己打出来的这几个字，她越看越觉得如同幻觉。
这是自己打出来的文字？什么时候一句简单的问候变得如此陌生？
坠满眼泪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张雨桐思虑再三，又将文字删除，然后重新开始打字，点击发送！
退回桌面，再次看了一眼手机，一秒，两秒……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雨桐失落的望着漆黑的屏幕，上面反射着一张出神的脸。
最终她如同告别一般，手指泛白的死命按着电源键，直到手机跳出来关机提醒，最后在读秒结束彻底陷入黑暗。
“小月！小月！人呢？小月的饰演者？”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呼唤，还在出神的张雨桐瞬间慌乱起来。
她匆忙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赶紧站起来答应着。
“诶，我在这呢！”
“哪呢？找你半天了，赶紧的，快要开拍了！”
结果刚说完，一抬头看到张雨桐那张大花脸，演员副导演当时就傻了。
“卧槽！大姐，你玩我呢？你这个妆是哪个神仙化的？还想不想干了？”
“不对，你是哭了？你有病吧？知不知道这是在拍戏？有什么事私底下不能处理好？还能不能拍了？”
眼看着副导演开始发飙，周围瞬间围过来一圈看热闹的人。
原本哭花了脸就已经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张雨桐，此时尴尬的想要找个窟窿眼钻进去，
她从未如此狼狈过，眼睛红了，妆容花了，如同一个小丑一般站在那里任人围观，指指点点。
张雨桐整张脸涨的通红，但依旧要强颜欢笑的低头认错。
“对……对不起啊导演，我没忍住……”
“没忍住？什么叫没忍住？你是干嘛的自己没点B数吗？就你还是影视学院出来的？你们学校就是这么教你们演戏的？能不能专业点？杵在这里干嘛呢？还不赶紧滚过去补妆？！耽误了拍戏劳资活撕了你！”
张雨桐没敢看副导演那张铁青的脸，低着头急匆匆的超化妆师那边跑去。
“干嘛的？”
“补……补个妆……”
“哎呦！祖宗，你是看我太闲了是不是？早上不是都化好了吗？我说了多少遍注意点注意点？合着你都当耳旁风了？”
“我说大姐咱能不能不要没麻烦硬找啊？我这一天要化几十个人的妆，回头还得给你擦屁股，麻烦您体谅体谅我，我还想多活两天。”
尽管嘴上骂骂咧咧的，但是化妆师手底下却一点没闲着，麻利的帮她卸妆，然后重新化妆，没办法，不管是谁的问题，到时候耽误事，她也少不了挨骂，甚至滚蛋都有可能，不利索不行。
张雨桐在这里待了也不少时间了，许多事情也都很清楚，挨骂老老实实听着就行了，要不然她也别想待下去。
不要以为是这些人有多坏，有多不好相处，实际上剧组里面这是常态。
大家都是七拼八凑在一起干活的，挣点钱都不容易，你这边出点麻烦，别人就要多很多的工作量。
好好说话没几个人在乎，也不会重视，你只有发脾气其他人才觉得你不好惹，也才会乖乖听话。
现实就是这样，底层是竞争最激烈的，也是倾轧最狠的，因为随时可以被取代，所以只能去争。
你弱一点就要被欺负，不想被欺负被排挤被拿捏，那只能强硬，把自己变成泼妇，变成蛮不讲理。
让人第一眼就知道你不好惹，知道惹上你会很麻烦，这样就会少很多的麻烦。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但这是最简单粗暴的，说不上坏，只能算是小人物的生存智慧。
恶的时候，他们比你想象中还要恶，但善良的时候他们比你想到的更加善良，
所以没办法用好坏去定义某个群体某个阶层某些地方，甚至某个人，这已经算是哲学层面了。
张雨桐虽然不懂这么多，但她不傻，她知道什么地位该用什么样的态度。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剧组就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
在剧组里面，地位最低的就是群演，其次是小特，然后是场务，再然后就是服化道助理。
基本上谁都能呼来喝去的存在。
张雨桐刚开始也难以忍受，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中途好几次想要放弃。
但相比起这些，她更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努力过后获得成功的那一刻才是她想要的快乐。
用网络上引起很多人共鸣的一句话就是‘不要去歌颂苦难’‘苦难不会让人成长，苦难只会是苦难，没有任何意义’
这几句话一点问题没有，甚至很有道理，但是作为社会的底层，苦难朝夕相伴，这不是个人意志可以决定的，这是世界运转的基本规则。
弱肉强食，直白且现实。
……
姑苏城内，江扬把行李都装好以后，等了半天也没见其他人下来，问了一下工作人员才知道那几位爷还在忙着收拾呢。
不然他都以为自己被丢下了。
趁着大家都还没下来，他突然想起来，早上还没来得及看手机呢。
一想到昨晚那个视频很可能被自己的亲朋好友同学老师看到，江扬心里面社死的感觉更强烈了。
他坐到车里，着急忙慌的打开手机看了起来。
锁屏界面上挂着好几条消息提示，其中飞讯的提示直接顶到了78这个数字。
一瞬间江扬身上的冷汗都下来了，赶紧点进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进入飞讯以后，他的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
因为就在置顶聊天当中，明晃晃的挂着一条好像在发光的信息。
备注为【宝宝鱼】的账号右边有一个红色的1，他赶紧点进去看一眼内容，结果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句话。
【江扬！老娘让你冷静，你冷静到哪个狐狸精那里去了？】
看到这条信息的他不但没有生气，反倒笑了起来。
哈哈，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口气。
这应该是消气了吧？对方都主动联系自己了，那之前的那件事是不是就算是过去了？
不得不说江扬哪怕两世为人，依旧继承了传统的直男思维。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又不是专业渣男，情商这东西真的是看天赋的。
奈何他没有这个天赋，对待感情以及情绪这方面实在是太不敏感了。
最直接的结果就是跟个木头一样，总是搞不清楚状况。
但有时候这样其实也挺好的，起码没有那么多心思跟精力去当海王。
先不说江扬有没有理解到这句话的精髓，总之现在的他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抱着手机噼里啪啦的手指都点出了残影。
【宝宝你终于给我发消息了，不生气了吧？嘿嘿。】
【拍戏累不累啊？累的话注意休息，现在天热不要中暑了。】
【在剧组吃的怎么样啊？不好吃可以叫外卖，别委屈自己。】
一连发了好几条，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等了半天也没见对方回消息。
【宝宝？在忙吗？在剧组有没有人欺负你啊？要是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啊，别什么都不告诉我。】
又发了一条，见对方还是没回，忍不住的他直接把视频打了过去，结果那边提示手机关机。
没办法，江扬只能遗憾的收起手机，心想着对方应该是开始拍戏了，不然不会关机，毕竟这年头谁家好人手机关机啊。
至于安全，暂时来说他还没那么担心。
首先张雨桐在那个剧组就是个路人甲，没什么有难度的戏份，骑马吊威亚这种内容也轮不到她。
其次这个剧组其实江扬私底下都打听过好多遍了，导演也是京影出来的，为人还算可以，又是校友，不至于搞那些乱七八糟的。
再就是她进组是学姐打过招呼的，对方应该也不会刻意去为难他。
另外这部剧是鲁东电视台的项目，相对来说正规一点，拍戏的地方又是在横店，出问题的概率不是没有，但非常的小。
不管怎么说，女朋友主动给自己发信息这一条就足够他开心了。
一个小小的举动就打破了之前拦在头顶的坚冰，可以说让他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想到这点，江扬又忍不住咧着个嘴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这是？什么事啊这么开心？”
正当他傻笑的时候，不知道何时老师他们已经都下来了。
“啊没有，我刚看了个开心的事。”
“什么事这么开心？你看到你们老师给你评论的话了？”
“嗯？什么？”
江扬一下没反应过来，正打算下车帮忙的他还愣了一下。
“评论啊，你们专业老师给你视频底下写的，我还以为你刚看到了呢。”
坏了！
江扬这才想起来，刚才是打算看一眼自己视频底下到底什么情况来着，结果被张雨桐的一条信息给拦住了，后面早就忘干净了。
要不是赵宗明提醒这一句他压根就没想起来。
“啊哈，对……吧？”
虽然不知道老师说了什么，但这时候微笑就对了，先糊弄过去再说。
“你们老师啊是不想打击你，所以主要以鼓励为主，但是你自己要清楚自己的能力，不能骄傲自满。”
“年轻人最怕什么你知道吗？最怕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到最后飘了就找不到方向了，一般这种人的结果都不会太好，你明白吧？”
江扬一边帮师傅把行李放到车上，一边听着，尽管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并不耽误他点头。
“走啦，上车出发！”
收拾好东西之后，跟导演打了声招呼，几个人确认没有遗漏，干净利落的上车出发。
江扬还是跟赵宗明一辆车，原本他要开车的，但是赵宗明新鲜劲还没过，所以也就没有强求。
坐在后座的他赶紧掏出手机准备继续之前忘掉的事情。
顺便看了一眼信息，张雨桐依旧没有回复自己，他也只是叹了口气，随后不再关注。
点开空间以后，昨晚的视频下面密密麻麻的一大排的点赞头像。
甚至需要他往下拉才能看到第一条评论。
“哇，三哥唱的真好听！三哥现在算是明星了吗？”
这一条是小堂妹的，今年才上初中，评论时间是昨晚两点半。
可以，今天周一，昨晚竟然还玩手机到这么晚，回头得跟大伯说一声。
算了，堂妹还小，念在她叫自己三哥的份上，就先不说了，要不然她挨揍自己还是会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