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上山
公冶离终究没有出城，去看望早已没有印象的亲人。
临行前的最后几天，他就在自家院子里苦修度过。
过完年的第三天。
一大早，王家大宅前便备好了车马，王优文在一众亲友的陪同下走了出来，一番热烈道别后，上了车，渐行渐远。
到了左江城北城门处，公冶离挎着一个包囊在此等候多时了。
不过，他远远瞧见王家的车轿过来时，心跳不由得加速了许多。
原因无他，那策马的马夫他认得，赫然是第一次模拟中一掌将他击毙的中年文士。
公冶离这一年里，不是没在王家内搜寻过此人的踪迹，但到头来一无所获。
没想到今日竟然见着了。
上一次模拟中对自己痛下杀手的仇人，眼下成了护送自己前去落苍剑派的马夫。
命运真是难以捉摸。
公冶离在感慨中上了车。
一上车，他便感觉到了异样。
王优文的气息变得浓烈了许多，有种收束不住的感觉，以至于让公冶离都觉察到异常。
“少爷可还好？”
王优文笑道：“前两日武功有所突破，我如今已四锻了，你可得加把劲。”
公冶离暗道果然，面上庆贺道：“恭喜少爷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王优文摆了摆手：“我昨日忙活了一宿，先歇息了。到了驿站再说。”
“嗯，少爷好生歇息。”
王优文倚着靠枕，似是睡了过去。
公冶离思量一二，掀开了车帘，到了车辕处，坐在了马夫身边：“这位大哥看着面生，不知怎么称呼？”
马夫瞧了一眼公冶离，笑道：“彭贤。公子歇息了？”
公冶离点头：“原来是彭大哥。此去落苍剑派，要多少时日？”
“落苍剑派在北岭，距离左江得有七百余里，紧赶慢赶，少说也得两日。”
“彭大哥此前去过北岭？”
彭贤点头：“北岭以北，乃是高原雪山，终年风暴呼啸，有不开化的蛮人聚集，自古便颇为神秘。”
“那落苍剑派又如何呢？”
“落苍剑派追溯根源，乃是昔年文宁公执教的苍梧书院。一千五百多年前，文星降世，方有文宁公一代天骄横空出世。据说定尘祖师开创武道时，也受了文宁公的不少启发。”
公冶离感叹：“若是追溯到苍梧书院，落苍剑派真称得上是天下一等一的古老传承了。”
千年来，天下风起云涌、分分合合，出过不少英雄人物，但要说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无外乎三人。
其中之一，便是一千五百年前，有“文星降世”之称的文宁公了。
据说其人生有早慧，年方十二便阅尽千书，非但一手推动构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一统天下的王朝，更为武道萌发奠定了根基。
当年文宁公主持朝纲，天下太平，后急流勇退，隐居北岭的苍梧书院教书育人，也为后世的读书人树立了榜样。
不过，现如今，苍梧书院早已消失在了漫长的岁月中，唯有一座文宁公祠庙尚存。
文宁公诞辰时，昔年文宁公出生的北岭便会举办盛大的祭祀，以此纪念文宁公。
王优文的拜师礼，就预定在了文宁公诞辰的三日后。
车轿缓缓北去。
三日后。
风光霁丽，山高路远。
沿着官道远远向北方看去，就能看到群山雄起，顶峰霜雪点点，景色甚是怡人。
那便是北岭群山之一的崆梧山了，亦是落苍剑派的山门所在。
公冶离掀开车帘，乍见这般景色，一时间怔怔出神、愣在了原处。
彭贤见状，莞尔一笑：“没记错的话，小哥是头一次出远门？”
公冶离这时回过神来，赶忙称是。
彭贤道：“落苍剑派杂役弟子入门可择一武功修行。这门派既以‘剑派’闻名，自然也是以剑法见长了。”
“不过，小哥若是上了山，私以为还是莫要修习剑法为好。”
公冶离面色一正：“彭大哥，此话怎讲？”
“剑法都是落苍剑派的真本事，杂役弟子学的都是皮毛，真要有所成就，非得成为真正的入门弟子不可。此事如何，小哥不妨自行掂量。”
公冶离明白了。
武林门派招人也是看出身的。
他奴籍出身，能当杂役已是了不得了，再想更进一步，除非脱离奴籍，否则绝无可能。
公冶离有些失望：“原来如此，我省得了，多谢彭大哥提醒。”
彭贤摇头：“你也莫要垂头丧气。天下虽大，但要论真正有教无类、摒弃门户之见的门派，也就南方的定尘圣宗一家。”
“定尘圣宗何等传承？定尘祖师本身便是武道的开创者！”
“也正是这般底蕴，方才有摒弃门户之见的底气。”
公冶离叹了口气，点头不语了。
半个时辰后，前方忽然传来问询：“这厢是何处来的马车？”
彭贤朗声道：“我等自左江来的。我家少爷名唤‘王优文’，翟无争、翟长老尚未正式拜师的记名弟子。”
“哦，王师弟之名，我倒是有所耳闻……”
王优文掀开车帘，将一枚玉佩展示了出来：“我便是王优文，二位师兄且看。”
两个落苍剑派巡山弟子盘查了一番，点头道：“不错，果真是王师弟。翟长老所居的‘点翠峰’就在那边，你们沿路过去便是。”
“好，有劳二位师兄了。”
马车继续向前，过了落苍剑派山门，周遭渐渐热闹起来。
片刻后，马车停下。
沿着山路往上，就看到远处有一座宅院修筑，颇为僻静典雅。
“你们将行李收拾上去，我先去拜见师尊。”
“属下领命。”
王优文往翟远而去，公冶离二人则是将马车上的行李运了上去。
这宅邸修筑的颇为气派，内里也不知是几进的院子，一入门便有下人接引，帮助二人将行李安置好。
待到行李搬完，彭贤道：“我还有些事情，便不在此逗留了，公冶小哥且替我同少爷说一声。”
公冶离一愣，旋即点头：“好，彭大哥慢走。”
彭贤远去，公冶离又在下人的介绍下，住进了王优文住处边上的耳房。
入了房间，就看到屋内桌上早就放着一本书册。
公冶离拿起翻看，才知道这书册原来是杂役弟子的诸多规矩，除开要为入门弟子洗衣陪练外，杂役弟子也可去寻传功长老选择一门武功修行。
还可在闲时去杂役堂领取任务，赚些钱来补贴家用。
综合来看，杂役弟子虽然有个“弟子”的名头，但干的事情，大抵与下人没什么区别，。
公冶离内心里倒是没有太过失望。
他如今内功、凝劲武学、炼神心法样样齐全，到了现在，本次模拟对他而言已经算是大赚特赚了。
剩下的，每多一天习武，就能为现实中未来的修行积攒更多的经验，无论如何都不亏。
公冶离将自己的收了一番，旋即听到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他一开门，就看到一个少年走了过来。
“是今日入门的王师兄的杂役？”
公冶离行了一礼：“正是。师兄怎么称呼？”
“‘包宣’，我是翟长老门下二弟子的杂役。师弟怎么称呼？”
来者原来也是杂役，公冶离稍稍放松了些。
“在下‘公冶离’，见过包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