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改命
公冶离心跳微微加速，强自镇静道：“小人花钱从风云武馆学来的。”
“风云武馆……《内元功》？”
“正是。”
“你哪来的钱？”
公冶离挠了挠头，腼腆道：“这个……小人往日攒了不少，此前趁着乡试卜榜，挣了一些。”
“卜榜？”
当下就有武院学徒替公冶离解释了何谓“卜榜”。
章奇峰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你倒是有心了。你修习《锻身拳》该有十日了？如此迅速修成一锻，看来下了不少功夫，不错。”
公冶离傻笑一声：“章师傅谬赞了。少爷提携，小人自是不敢松懈。”
章奇峰颔首：“无事了，你入列罢。”
公冶离再行一礼，全身而退。
等到武院学徒对练之时，众人才将公冶离围住，一个个不停打听着公冶离是如何修行的。
公冶离道：“诸位大哥莫要折煞小弟了。什么天赋根骨，我可比你们差远了。我能练得这么快，实则是花了大钱。”
孔正宇有些难以置信：“离小子，你卜榜买得什么？”
公冶离嘿嘿笑道：“我听说白石书院的李新秀颇有才名，正好他赔率颇高，我途经赌坊，稀里糊涂就买了些。”
孔正宇看这小人得志的模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真是走了狗屎运，竟让你押到乡试头名了！哎，这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众人也纷纷摇头感叹。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
“看来公冶离这运道还不错嘛。”
池边小亭内，王优文吃着香豆，眉开眼笑。
在他的对面，王家大少爷王优亭喝了口茶水，似笑非笑道：“你真当他是运气好？”
王优文理所当然道：“不然呢？他区区奴籍下人，还能左右乡试榜单不成？”
王优亭道：“据我所知，他隔三岔五便会去城东的保仁堂买药。”
王优文道：“武院的冲血丹，他就是想买，恐怕也舍不得。”
王优亭摇了摇头：“保仁堂的坐堂医师名叫‘姚淑云’，是新晋乡试头名的义姐。我听说，公冶离去卜榜买的就是乡试头名花落谁家。”
王优文一愣，旋即笑道：“他还有这番机缘？大哥，你近日不是在琢磨着拉拢李新秀么？公冶离兴许能派上用处。”
王优亭摇了摇头：“我三日前遣人送了请柬过去，他没有回信，还是免了。公冶离与他么……顺其自然便是。”
王优文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哥，你不是说要教我武功吗？”
王优亭道：“原先的确是这个打算，不过……”
“不过什么？”
王优亭笑道：“这公冶离看着不错。我听说他当初还舍身救主，替你挡刀，对我王家忠心不二，这更是不错。”
“你们主仆情深，我何不一视同仁呢？你明日与他一同来，我一并传你们武功。”
王优文有些不满：“我跟他练一样的武功？”
王优亭没有回答，转而问道：“你的丫鬟翠莲应当也是奴籍？”
王优文点头，迷惑道：“哥，你若看上了，我将她过给你便是。为何突然说这个？”
王优亭道：“我有一门《青元功》，你可让她练练。”
“她一个丫鬟，恐怕练不出什么名堂来。而且，为何要给她武功？”
“你到时便知。至于她能否练出名堂来……我有一丹，名唤‘壮气’……”
……
不到半个月时间修成一锻，公冶离一下子在武院出了名。
毕竟，本次武馆开始招纳学徒至今也才两个月，诸多学徒都是一锻水平。公冶离这么快便追赶了上来，实在令人始料未及。
公冶离自是不理会这些，习武带来的力量是自己的，他也有意让自己表现得同第一次模拟时不同，静观事变。
不过，等到夜里，王优文忽然召见时，他还是有些惊讶。
“少爷有何吩咐？”
“我听说你武功精进神速，便想看看如何了。”
公冶离行了一礼：“全赖少爷栽培，小人不敢松懈。”
王优文笑道：“这是你自个儿的运道，莫要给我贴金了。我哥得知你在习武上的天赋，让你我二人明日一早去找他，看来是要传授我们武功。”
公冶离这下是真的愣在了原处。
壮气丹、《青元功》的始作俑者，是王优亭？
王优亭要传授自己和王优文武功？
什么武功？
千头万绪一下子扑面而来，让公冶离始料未及。
他是想着改变自己的命运，但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简单地展现习武成果，便能让命运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公冶离？你怎地沉默不言？”
公冶离由衷道：“小人只觉未来无定，天高地阔，大有可为。”
王优文失笑摇头：“才练武呢，算什么大有可为？等练成凝劲，在江湖称得上‘好手’，再说‘天高地阔’也不迟。”
“你回去好生准备，明日一早过来，你我一块儿去找大哥。”
“小人遵命！”
王优文摆了摆手：“什么小人不小人，都要去落苍剑派了，就莫再自贱了。”
公冶离心里早就没把王优文当主家了，当下丝滑过度：“是，属下遵命！”
“嗯，去罢。”
回家的路上，凉风徐徐，沁人心脾。
公冶离举目望天，见星光点点，心下不禁由衷感叹。
“未来无定啊……”
……
次日一早，公冶离到了王优文的小院。
现实也好，模拟也罢，王家大少爷“王优亭”都是一个距离他极远的人物。
但对于这个名字，他却是如雷贯耳。
青玉山庄的真传弟子，年方十九的武道天才。
跟着王优文一道在王家族地内穿行，片刻后便到了一处颇为僻静的别院，内里有假山池水修筑，格局颇为典雅。
一个黑衫青年就在池边的亭子内缓缓习练武功。
就看到他身形好似鹞子一般在亭子内翻腾不断，几乎带出阵阵残影，一招一式轰击空气，砰砰作响，声势颇为骇人。
公冶离二人在一旁等了片刻，王优亭方才停了下来，信手接过侍从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汗，笑道：“小弟，你们过来罢。”
公冶离跟着王优文一道进了亭子，行礼道：“见过大少爷。”
王优亭打量着公冶离，满意点头：“不错，年前你舍命救主，给府上长脸了。”
“分内之事，不敢言过其实。”
王优文道：“哥，你要教我们什么武功？”
“方才我演示的武功如何？”
王优文眼前一亮：“看着甚是厉害。”
王优亭老神在在道：“此乃《寒星擒拿手》，凝劲武学，自然厉害。”
“青玉山庄的武功？”
王优亭没好气道：“宗门武功岂能外传？这是我自个儿机缘巧合得到的。你二人都有内功在身，且随我修习《寒星擒拿手》，免得去了落苍剑派让人落了面子。”
王优文兴致勃勃：“好，哥，咱这就开始罢！”
公冶离也行礼道：“多谢大少爷传功！”
王优亭带着二人到了一旁的空地上，开始一招一式地教导二人。
“凝劲武学可将内气凝练为劲力，乃是武道更进一步的必要法门。”
“内气、劲力之变，精巧到了极点，除非炼就神识，不然，只有依靠凝劲武学掌握相应的发力技巧，方才能够在出招时爆发出劲力来。”
“劲力刚猛，若肉身气力通过劲力爆发，可以发挥出成倍增长的效果。更不必说，劲力有凌空爆发之能。”
说话间，王优亭忽然出手，一掌横推而去，空气陡然炸响，隔着近一尺的距离，一旁的假山猛然颤动，石屑横飞，显出一个手印来。
公冶离看着这一幕，心中震动。
这一掌要是落到人的身上，只怕直接就要打出一个窟窿来吧？
看王优亭那轻松写意的模样，这恐怕并非他全力出手的效果。
公冶离头一次对凝劲武者的能耐有了直观的认知。
“《寒星擒拿手》中有身法、掌功、腿功，极为全面，去落苍剑派前，你们能将这武功练入门，便算不错了。”
王优亭一面讲解要点，一面演示。
接下来的几天里，公冶离与王优文每日都去王优亭的别院学习《寒星擒拿手》。
王优文自幼便修习家传武功，学习武功的速度自是不慢。
但在王优亭眼中，此前压根没怎么练过武功的公冶离学起来竟然没比王优文慢多少，这习武的资质就有些出彩了。
有着舍命救主的事迹在前，再加上从小就在王家为奴、身家清白，王优亭对公冶离没有半点猜忌。
忠心不二、资质上佳，这样的人，合该重用，而非充当耗材。
五日后，公冶离二人算是将《寒星擒拿手》完整地学会了。
到了这里，王优亭便让公冶离自行修习武功了。
王优文自然还是继续接受着自家兄长的培养。
院子里，公冶离身形腾挪不断，期间或是鞭腿、或是挥掌，约莫一炷香功夫，方才将完整的一套《寒星擒拿手》演练完毕。
感受着体内激荡的内气，公冶离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寒星擒拿手》专注于内气掌控，对肉身的提升效果有限。”
“还是先将《锻身拳》、《内元功》练好罢。”
“根基扎实，武道方才能长远。”
公冶离不着急。
单就《寒星擒拿手》这门凝劲武学，他便觉得此次模拟值了。
至于之后去了落苍剑派会怎样……
公冶离已是能抱着一个平和的心态去迎接那未知的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