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甜头
张王之争已全面公开化，不再是暗地里操作的项目，双方队伍在立项、融资、项目管理权，人事斗争上真刀真枪的干了起来，甚至在整个过程当中，偶有涉及暴力事件，但仅限于零星的几次事件。
外面人看起来是鸿泰集团内斗极度的严重，听到的故事精彩纷呈，连当地的出租车司机都略有耳闻，讲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对好多事情也是添油加醋描绘了一番，使得鸿泰集团在这一年里面成为整个城市的焦点，甚至是全省的焦点。
从另外一个方面讲，内斗也不是一无是处，这有点像现代互联网企业里面的 AB测试，或内部赛马机制，即同个业务方向，两套立项，两套人马，内部赛马，赢者胜出，兼并输方，成立分公司。这本来是一种张王双方明争暗斗的斗气行为，但刚好赶上中国经济大发展，结果是双法项目往往都能成功，只是哪方成就更大，就将对方整个团队兼并过来，由项目升级为分公司，整和资源，做大做强，当然，整和过程中，被兼并进来那一方，往往被整得血流成河！
成王败寇！这就是现实。
而且两拨人为了争取在年底的业绩汇报上更加凸显功绩，甚至突破自己集团的主营业务，向周边的业务扩展，为的是争取到项目升级为分公司时，成为赢家，成为吞并者。所以在此过程中，反而激发很多人斗志，当然，有时所用手段，也是极其肮脏和卑劣的。
鸿泰集团是要感谢中国，实在赶上中国国运大好时机。由于大环境整体在往上走，中国经济获得强劲发展的十多年里面，他们正好赶上了这个风口，宽松的贷款，优良的营商环境，各行各业的飞速发展，从而导致几乎集团里面立什么项目成什么项目，一路狂飙。
到了年底各自拉数据出来汇报，市省中央部门一看，几乎所有涉及到的行业都开花，而且子公司也要从原来的不到10个疯狂地增长到23个，营业额突破了 200亿，成为本地纳税第一大户，一时间风光无两，拿到的表彰奖状遍布整个公司的一楼，闪光灯极度的聚焦，张王两位在官方媒体里面被人描述成为在各自领域绝无仅有的优秀领导人，同时也入选了福布斯亚太地区最佳领导人。
一场公开的集团内斗，却戏剧化演变成为了冲击世界500强的高速发展典型企业，这对当时所有人来说有点出乎意料之外。鸿泰集团内斗的孟浪节奏，刚好踏准了中国经济高速发展节奏！
这真是歪打正着的好运！
时间来到了2001年的一月份，终于做完 2000年上一财年的全年汇报之后，各级领导皆大欢喜。集团取得的巨大经济成果也令整个张王的斗争，被解释成为一个良性竞争的关系典型工商管理案例。还成为全省各国企央企大型机构的学习对象。马上临近了春节，大家也在计划着各自的假期安排，由于各高层拿到了丰厚的奖金，因此这个春节也成为整个集团里面所有的高层互相攀比春节出游的的欢乐时期。
韩军的一个月假期也终于在农历年底如愿成行。
王泉源批了韩军一个月假期。韩军第一次做飞机到汕头机场，实在风光，只提交一个简易行李袋，咋一看以为是衣服，实际上衣服里包了整整四十五万，这是去到琼海市第三年，就赚到这么多，是在老家想都不敢想的金额，因此，这一次假期，是荣归故里，是衣锦还乡，带上眼下流行小墨镜，韩军心情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路不待歇往家赶。
虎头巷的路还是那种难走青石路，但人已今昔非比，很神奇角色和心情的转换。
金钱会赋予人光环。
赋予人气质。
赋予人磁场。
踏入家里老宅那一刻，家人诧异，惊讶，但一看派头，妥妥万元暴发户感觉，姐姐迎了上来，拍了拍韩军皮夹克道：“真皮啊，可以啊，是在外头发财啦？”
韩军一笑，点了点头，这下，全家都我赛我赛的叫，连平时颇为严肃的韩父也咧嘴笑。
韩军第一次知道，金钱魅力如此之大。
韩军第一次体验，在家被当做爷那般伺候感觉。
韩军在飞机上就想好了，这笔钱，喊大姐去买个大点房子，把全家搬去住新房，在当年，这笔钱是购买个200平，市场上比较少见，但难不倒姐姐，姐姐三天内高效物色了一个楼房，买了两套相邻的，中间墙体打通，这样就组成一个超级大平层。房子地点一般，但确实大，两套合在一起接近三百平，可把韩爸韩妈开心坏了，养了四个子女，反而最小最头疼浪荡小儿子最有出息。
这也意味着，韩爸韩妈这个过年，肯定一堆亲戚上门拜年，绝对门庭若市，这是一辈子荣耀高光时刻！
在一个大家族里面，辈分确定了秩序。但经济的实力和贡献度决定了真正谁才是家族里面的话事人。
有钱真好，赚到钱状态让韩军更加坚定过去两次豪赌是赌对了，也更加坚强韩军的赌性，坚定去赚钱信心。
老家是韩军赚钱的源动力。
不出所料，过年那段日子里，特别是年初一，这个最重要的新年第一天，往年年初一家里拜年亲戚不会超过 2个人，今年从早上 8点多就陆续有人来，然后到韩军 11点多起床时，老屋客厅连着天井都坐满了人，大家一见韩军出来，十分有默契的集体起立：“新年大赚啊，韩公子！”声音极不统一，嗓门又大，韩军还第一次知道原来家里有这么多亲戚，极其尴尬，找了个借口，溜到韩文公祠，打算去喝门口那家粿条汤。
那时候，出发去琼海前，就是这碗自己给自己的践行牛肉汤粉，这时，有点小成绩回归，像一种仪式感，像来答谢神明的关照一样，当然，年轻人是不去上香的，只是用另外一种故地重游形式，心里其实默默叨念：“神明啊，新年还得您继续关照啊。”
韩军快速走到韩文公祠门口，伸手往功德箱投了2张红票子，然后快速低头走开，怕人笑话他老迷信。
走下台阶，见到当年那家汤粉店年初一也是有营业的，韩军有点意外的惊喜，只是这会人不多，赶紧走去那张桌子坐下来。好有意思的事，本地做了有一定年头的老店，基本不会新增什么设备家具，就一张桌子椅子也能用个几十年，虽然破烂不堪，污糟邋遢，但食客们毫不介意。要的就是这个味道，这个环境，这个熟悉的服务食客十几年的老面孔。
亲切！舒服！自来熟！
当年给他端粉女孩还在，更高了，脸上多了一些青春痘，
“哥，吃啥？”
“大碗，吊龙，加丸子，米粉，多少钱？”
“40，阿兄，过年涨价。”
“给，剩下给你买糖果。”
“啊，多阿兄，新年大赚，那我给你多放几颗丸子，挑大的放。”
“新年大赚，啊，你大赚个啥，你要学习进步，要碟辣椒。”
韩军一来念旧，二来也是炫耀自己的成就！
大姐年初三就把家人领到新房子去看，都很满意，简单装修下就可以入住了。全家人欢天喜地，对待韩军，就像一家之主一样伺候着。
韩军在家享受着大爷般生活，每天都有不同人伺候着，饭都端到床前给他，就差动手喂到嘴了，这让韩军还是有点不适应。因为毕竟，无论是小时候他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即使长大了现实工作中，他其实是在伺候别人的，但这次，他体会到了人上人的美好。终于体会到，有钱有势在这个社会上能获得怎样的尊贵体验。
这种体验会让人上头！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权钱就是一剂春药，令人持续荡漾！
年初六，一早被电话吵醒，韩军很生气，想骂娘，结果一看来电，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
“新年好，王总！”
“买最快机票回来，抱歉，这边有点变动，下飞机给我电话，见面再说。”
韩军从口气里听到了着急，看来真有事，来不及洗刷，打了几个电话，终于订到一张票，全价，今晚16点15飞机。
简单收拾了下，跟家人说要提前回去，把韩母搞得很内疚，因为韩母打算准备一箱子吃的给韩军带给琼海兄弟们吃。很明显，来不急。
韩军安慰道
：“阿姆，不着急，到时不行，你喊姐帮你快递，不要汤水的，要点当地特产就行。”
匆匆找了个熟人叫了部车，直达机场，机场已开始热闹，都是出外打工的人，但明显感受到，这波坐飞机的人，要么是高层，要么是老板！韩军算是摸着这个上流圈层的一点门槛了。
飞机，空姐，平流层，商务人士，开口闭口几百万几千万万上亿项目，谈判，晚宴，夜场，夜夜笙歌，日日大单，裹挟着大家往前走，也让大家钱包鼓起来了！
顺势而为，抓住一次机会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