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爷，不出去了
“爷，不出去了！”陈景晏冷哼一声，将高高举起的锤子，轻轻放下，“偌大的丹阳坊市，难道容不下一个刻苦、勤劳、善良、英俊的小矿工？”
三阶迷阵的威力，他心知肚明，更是亲身体验过。无论以何种速度、何种方向，即便上天入地，也难以脱逃。
只要吴志守在木屋旁边，最终，谁都逃不过与他相遇的命运。
陈景晏手里的青岚剑，不过下品法器。即便有云龙变加持，他也未必能斩杀吴志。
一旦真气耗尽，对方只需轻轻一抓、一扯，就能将自己撕成两半。
“等蒋渊回来吧。”他自我安慰道，“堂堂筑基修士，总不会连个地煞炼体的吴志都对付不了吧？不会吧！”
回到自己的矿道，陈景晏将素华从山河世界中带出来。
对于这个陌生的环境，素华显得有些畏惧，又有些好奇，它小心翼翼地迈着猫步，抖动着胡须，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你就待在这里，莫要乱跑，我去凿点灵石。”他说着，将六阳鉴倒挂在头顶的岩壁上，以防老鬼突然冒出来。
“喵呜~”素华轻声回应。
它把地上的碎晶当作玩具，欢快地拨动着，跑来跑去，似乎并不受阴冷矿洞的影响。
矿洞外，老方如同一个无情的收割者，将绕回来的矿工一一杀死。吴志暴力拆掉蒋渊的木屋，搜刮着他数年来积累的财富。
下品灵石数以万计、中品灵石数以千计，可惜就是没一块上品灵石。
“我恰好有一颗。”他摸着自己的肋骨说。
铛铛铛……
矿洞里，回荡着清脆的敲击声。陈景晏想静静，可这里没有静静。他只能通过采矿，让自己恢复平静。
“老方只有一半，他的另一半呢？”陈景晏没有做鬼的经验，但对鬼也有所了解。
大部分鬼都会带着死亡时的特征，比如吊死的人化形后舌头会变长，刀劈斧砍的伤口也会在对应的位置出现……似老方这般，只有右半边身子的鬼，陈景晏确实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首先，他是鬼吗？”他一边凿着岩壁，一边自问自答，“自身腐臭、可化无形，惧怕六阳、天雷等至阳之物。所以，他确实是鬼。”
“三魂归位，初具身形，化形期？”他的语气不大确定，暗暗思索：“应该更高一些。”
老方是左右两半，而不是上下两半。这一点足以证明，在陈景晏出剑前，他已经死了。
“无量天尊、阿米豆腐，我确实做了一桩善事。”
他想起埋下骨灰时，吴志对自己说过的话：“……死了也好，免得再受罪。”
“被我杀掉的不是老方，他被老方强行夺去了身体……”陈景晏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等下，我明白了！”
生灵死后，如果魂魄未消散，就会变成【游魂】。这些游魂自动聚集在阴气重的地方，凝聚魂魄。
一旦凑够三魂，便能【化形】而出，成为鬼修。这一境界，大致相当于修士的炼气期。
在这个阶段，鬼修能够吞噬灵魂，壮大自身。更进一步，他们就能【夺体】，短暂控制他人的身躯。
“按照其他人所说，‘老方’半死不活已有数年。但鬼修，根本不可能长时间侵占肉身。”陈景晏分析道。
“必定有人饲养此鬼，并以秘法，将修士身躯制成饲育容器。”
陈景晏进入矿山时，只有练气四层的修为，灵根也算不得多好。
不过，他自幼在五阶灵脉上长大，又得根爷烟雾、山河灵桃滋养，肉身比同境界修士更加纯净。
老方初见他的第一眼，就被彻底“迷住”了。他不顾一切，热情的扑上来，真的是馋陈景晏身子。字面意义上的。
“呸，下贱！”陈景晏心中厌恶，狠狠啐了一口，“以人养鬼，还养一只残鬼？这鬼难道是吴志他爹？”
“还是说，老方的另一半也在矿场？”
一念及此，陈景晏浑身骤冷，狐疑的盯着周遭的阴影。仿佛下一刻，就有左半边的老方冒出来。
“一鬼成双，两人饲。这般邪门的秘法，真是吴志所为？”
不知怎么，他心中生出几分怀疑。吴志自绝道法，日后如何奴役鬼修。
“要么，吴志和老方都是他人手笔；要么，这是老方自己的手笔。我是不信，他能用感情让老方一直听话。”
“妈的，外面的世界很美好，外面的世界很残酷。”他敲掉岩壁上的下品灵石，将素华重新唤了回来。
“我就想白嫖点灵石，怎么这么麻烦？难道，白嫖有罪？”
“如果有，那我恐怕是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想通其中的关节，陈景晏也没了继续开采灵石的心思。他将碎晶扔进山河世界，决定凿一个新出口。
没有罗盘定位，在幽暗的地下全凭感觉。他从堆满巨石的入口出发，往西北方凿去。
吴志恢复了正常身形，坐在倾倒的树干上。他盯着不远处的入口，似乎在思考什么。
老方的鬼身越发凝实，甚至能看清他眼角的皱纹。
“你说，蒋渊怎么还不回来？”他扭过头，对半个老方问道，“不应该啊。”
“他大半个家当都在这里，以他贪婪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放弃。”
老方的嘴巴开合着，似乎在说话，但依然听不见。
然而，吴志似乎能理解他的意思。他摇摇头，低声说：“不可能打出去的。”
“活吞了这么多心脏，还是蠢！”他的语气满是不屑，“我已经说了，必须要拿到蒋渊身上的令牌。三阶阵法，没有它，出不去！”
“缺了一半脑子，真该好好补补。”他没好气的骂着。
老方对吴志的“甜言蜜语”，没有丝毫反应。他反倒有了新的理解，径直朝心胸开阔的尸体们走去。
黑爪一探，瞬间抓出一团带着血丝的脑花。
“吃这个有用吗？蠢货。”吴志扭动脖子，骨头发出响亮的爆鸣，“去下面，瞅瞅那小子。”
老方兴奋的点点头，放开脑洞大开的尸体，化作一滩黑水。
“别动手，那小子是瓮中之鳖，逃不出去的。”他要求道，“先宰了蒋渊，再给你制作居鬼筏。”
望着消失在岩缝中的鬼影，吴志暗暗嘀咕：“不要筑基的筏子，要一个练气四层的。”
“就算成了鬼王，也是蠢物。不过，倒也听话。”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躯，眼中的恨意更加浓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