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审核与展示
“以后？”
张航愣了一下。
显然，他没明白凌宏伟此话背后的含义。
“当然是回去上班啦！这次，只是来散心，我的编制还在无线电厂。”
凌宏伟示意张航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喝了口茶，从容问道：
“我不是指你上班。你不喜欢那份无线电厂的工作，那毕竟不是你的未来，对吧？”
张航认真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在厂里上班，的确不是我想要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在工位上走神，丢了半根手指。”
说着，伸出左手，展示给凌宏伟看。
果然，张航左手中指，少了一截。
伤口愈合的时间不久，新长出的肉芽粉红鲜嫩。
虽然张航很坦然，似乎已了接受这一事实，但在展示时，仍能感觉到他脸上的懊悔和不甘。
这其中，当然有对造成断指的那份工作的不满，更有对自己无力选择的愤懑。
看得凌宏伟更是一阵心悸。
眼前这位流行歌王坎坷的人生命运，正是从这半根断指开始。
其后的遭遇，比断指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不能及时改变打法，等待张航的将是牢狱之灾，全国歌迷也将失去欣赏他演唱更多歌曲的机会。
凌宏伟示意张航喝茶。
自己也喝了一大口，起身拿起暖壶为两人续上水。
坐回到位置上，凌宏伟看着张航的眉眼，“张航，既然你不想干那份工作，干嘛还要为难自己？”
张航的脸色黯淡下来：
“凌经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份工作，是我爸花了两千块托人帮我弄的。在上海，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就算不喜欢，当时我也得考虑家里的感受。”
“我很理解你，但不支持你的做法。”凌宏伟简单明了。
随后，就把自己的经历，简单和张航介绍了一下，最后说道：
“你看，如果按照家里的意思，我还在教室里等着考大学。但现在，我已经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了。”
张航羡慕地看着凌宏伟：
“那是因为你有魄力，又有这么多本钱，想干什么就能干成，可我比不了你啊！”
凌宏伟立即道：“钱不是问题，关键是你有没有这个魄力？”
张航的眼里立刻有了光。
他隐约从凌宏伟的话里感觉到了机会和希望。
“凌经理，只要有人帮我，我可以为了唱歌放弃眼前的工作。”
凌宏伟没立即回答。
这种大事，这种情况下，随口去说，不仅显得草率，更不利于双方建立彼此的依赖和信任。
何况，即使凌宏伟知道未来张航的命运，但具体到他的性格和为人的可靠性，显然也需要验证。
凌宏伟示意张航喝茶。
之后，就像后世的投资大佬，面对一个创业者，做出天使投资决定前的审查，他目光咄咄地问：
“张航，我想知道，你对唱歌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张航神色不觉一震。
他明显感受到，凌宏伟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威压。
“嗯，是这样。”他把身子端正了些，正视着凌宏伟审视的目光。
“从我拿到这把吉他那天起，我的生命就和音乐紧紧绑在一起了。”
“为了音乐，我可以舍掉一切，包括现在的工作。”
“即使家人反对?”凌宏伟目不转睛，紧跟了一句。
“当然。”张航丝毫没犹豫，“刚才我说那些，只是为我家人着想。”
说着，他一举左手：“我这根断指，已经算是补偿他们了。一旦有机会搞我喜欢的音乐，什么都不能阻挡我。”
“对这次伤害，你心里有怨恨？”凌宏伟为他挖了个问题陷阱。
前世有过投资经验的凌宏伟，深知投资要津。
所谓的天使投资，与其说是投项目，不如说是投人。
如果人不靠谱，即使项目再好，也不值得投资。
投资界不乏投资人和创业者在项目进行的过程中，因合作理念和对项目的看法相左，而分道扬镳的例子。
这无可厚非。
双方为了利益，选择不同而已。
可如果双方最后反目相向，撕破脸皮对簿公堂，甚至上升到互相攻击的程度，在凌宏伟看来，则完全是人品问题。
双方谁对谁错，是非恩怨完全是另一回事。
但由最初的合作，变成相互视为仇敌，这期间很大一部分责任在于创业者的人品失败。
就像一个男人追逐一个妙龄少女。
一旦到了手，不管什么原因，也不能在分手时，曝光两人和好时的隐私。
这种行为，在凌宏伟道德层面完全不能容忍。
就算对未来的歌王有期待，也有拯救他命运的使命感，凌宏伟还是需要多方面验证张航是否值得自己投入资金和精力来帮他。
“不，我不恨机器和工厂，也不恨家里，他们都没错，错的是我自己。”
张航说这话时很坦然，没有丝毫做作。
“我只怪我自己，在生活压力面前，对自己的选择不够坚持，对音乐的热爱没做到不顾一切。”
“这次断指后，我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总算想明白，如果一直为了生活屈服，可能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做我喜爱的音乐。”
“这是我当初接受家里工作安排时，没有认真思考的代价，也是我屈从于各方压力的不成熟表现。”
凌宏伟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就跟了一句：“如果有机会重新选择，你会怎么做？”
张航坚定地说道：“不顾一切，为了我热爱的音乐。”
为了表示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又补充道：
“两年前，我录制过一盘磁带，只是没有机会发表。如果给我机会，我相信一定能成。”
凌宏伟深吸一口气，依旧没立即表态。
虽然张航的态度，已经使他心里有了底，但这还不够。
凌宏伟扬了一下下颌：“恕我冒昧，可你现在的手指？”
“噢，这个呀？”这次，张航大方地展示着他的断指，随后操起吉他。
“两个月对我来说足够了。我改变了弹奏的指法，原来需要中指按弦的动作，完全可以交给食指和无名指交替完成，加上换指配合，已经很熟练了，就像这样。”
说着，张航在吉他上弹奏起来。
正是耳熟能详的《迟到》。
“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
欢快的歌声，从屋里响起，在公园办公区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