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操场

瀚辰高中的期末考试定在周一，连考两天，之后再上三天的课，等成绩出来，让学生们拿着成绩单开开心心回家过年。

考试是要考的，但是出成绩开不开心就不知道了。

季星离发烧反复，除掉挂水的时间，缺考了第一场语文。

张斌老师又一次监考的第一考场，第三个位子明晃晃的空着。班级的中间，唐高义看了空着的座位一眼，满脸不屑。

成绩出来的时候，高二十六班班级排名大变局。

季星离因缺考一门。排在了班级第三，没有进年级前一百，包菱排第二。

班级第一是陈妙秋，很高挑的女生，她学跳舞，身材格外的瘦削。

她的全校排名很好，第79名。

学期的最后一天，季星离来收拾东西，考试前积压的试卷，考试后发下来的期末作业，都被方漱玉收拾的很好，整整齐齐的放在座位上。

“你着急回家吗？要不要去走走。”方漱玉微笑着站在她面前。

“好哇，去哪？”

“去操场吧。今天天气很好。”

操场，季星离想起上次见季南也是在操场。

“你的病好了吗？病了好长时间，都有两个星期了。”

季星离笑着点头，多说了两句：“已经好全了，去医院检查是呼吸道感染，不是什么大事。”

“你看成绩了吗？好可惜，只差一点你就可以升到宏志班了。”方漱玉掰着手指头算：“如果你不缺考，就拿上次的语文成绩算，年级第一该是你的。”

季星离叹气，但语气听不出一丝遗憾：“可能年级第一就是和我无缘吧。”

方漱玉歪头看她，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疑惑，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缺考你是故意的？”要不然怎么会一点难过都没有。

季星离哭笑不得：“生病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怎么还会故意缺考？”

方漱玉笑了笑，知道是自己误会，她看着操场的角落，大雪留在云都的痕迹早已经在阳光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照片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半人多高身披围巾，头戴贝雷帽的雪人站在那里。

“今天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下学期我就要去荣城了。”

季星离猛然想起这件事：“集训？”

方漱玉点点头，她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总是在笑：

“会在高三下学期的时候回来，参加完艺考之后准备文化课高考。”

季星离觉得吸进肺腑的空气有些冷，激得她喉咙发痒：

“那祝你集训顺利，得偿所愿，金榜题名。”

“谢谢。”

季星离觉得如果从小一起长大的江素绮是火热的太阳，那么方漱玉应该是温柔的月光。

月亮高悬在夜空，看得见摸不着便觉得它该是冷冰冰的，但似水般的月光又是那么温柔。

方漱玉就是这样的一般人，她总是一脸冷漠的样子，就连刚开始两人坐同桌，洪晓阅就曾特意问过她有没有觉得不好相处，要不要换一个位子。

但她又很温暖，从最初在岭南第一次见她，小姨说她直性子，到两人做同学第一天邀请她一起吃饭熟悉校园；提前帮他们借好要用的钢琴；元旦演出时递过来的暖宝宝；生病时递过来的热水……

她做着让人觉得温暖的事，格外的细心和体贴，却也格外的沉默。

季星离直视着她的眼睛，眉梢带笑：

“为什么会是最后一次见面？只要想见，我们总会见面。”

方漱玉觉得，自己和季星离是两个世界成长出来的人。

见季星离的第一面她印象特别深，不是因为她的夺人的外貌，而是她和家人的相处。

她格外自然的挽着身边女性的手臂，甚至身子都依靠着，她以为那是她的妈妈，但她说那是她小姨。方漱玉想，和小姨都这么亲昵，那么和妈妈的关系应该会更好吧。

她该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她的家庭应该很幸福。

季星离的父母因为意外去世了，而且他们和自己伯父一家之间关系并不好。

方漱玉都快忘了知道这个消息时自己是什么感觉，是震惊，是悲悯，还是感慨各家有各家的苦衷？

她有父母，她还有一个弟弟，但是父母或许并不那么爱她，应该说在父母那里，对自己和对弟弟的爱并不平等。

她叫方漱玉，随母姓，弟弟徐朗，随父姓。

她自小跟随爷爷奶奶长大，因为父母工作忙，不能把她带在身边照顾，但是弟弟出生后母亲就可以一直把他带在身边，放长假的时候把她接到岭南不是为了一家团聚，而是弟弟没人照顾。

小时候喜欢弹钢琴，想要去学，妈妈说家里没钱，钢琴太贵，即使会弹，也没有什么用。徐朗想弹吉他，妈妈就可以给他报班，说支持兴趣发展。

妈妈爱她，她知道，但每一次爱出现倾斜的时候，她都想问一句为什么？

是因为吉他比钢琴便宜，是因为她比徐朗听话，还是因为她的出生并不被期待。

她想反抗，想质问，想逃离，但她不能，因为父母给她的爱又是货真价实的。

所以她沉默，她尽力不去想，爷爷返聘，她到了高中可以学唱歌，可以尽情的弹钢琴，她很开心。

或许是季星离之前留给她的印象太深刻，又或许是对那样幸福家庭的窥探欲作祟，在第一次分座位的时候，她提前从音乐教室回来，两人成了同桌。

她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心思细腻，记得许多同伴微小的细节，她很自信，温和又坚定。

和她相处的的每一天，都让她感到轻松快乐。

方漱玉躲过她过分炽热的目光，遥望远处通红的夕阳。

“好，想见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