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星落演武
晨雾未散时，凌绝峰的罡风已卷着冰晶拍打窗棂。莫离盘坐在寒玉床上，掌心悬浮着噬魂剑。剑身星空纹路在混沌之气冲刷下泛起涟漪，逆鳞状的剑柄处隐约传来龙吟。
他刻意放缓了气息流转，将混沌神魔体压制到先天道体的波动——这是大长老昨日传授《玄天无上剑典》时特意叮嘱的修行要诀。
“剑意通明者，当以心御气，以气养神...”莫离默诵着玉简中浮现的混沌源典，任由剑典心法在经脉中自行运转。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丹田处交汇，竟凝成黑白双色的剑丸，每一次旋转都震得洞府禁制嗡嗡作响。
“林师弟！”洞府外传来清脆剑鸣，慕容雪踩着冰魄剑悬在半空，裙裾缀满晨露凝成的冰珠，“今日该你当值看守剑冢寒潭。”
莫离收起噬魂剑，瞥见慕容雪腰间新换的紫玉剑坠——那是执法堂嫡系的标记。他故意让袖口沾上几点丹砂，扮作彻夜研读剑经的模样：“有劳慕容师姐提醒。”
剑冢寒潭位于葬剑峰腹地，终年笼罩着蚀骨阴风。莫离跟着引路弟子穿过九重禁制，在寒潭入口的石碑前驻足。
碑文记载着此地来历：玄天剑宗开派祖师曾在此斩杀太古寒蛟，蛟骨化作三千剑冢，精魄凝成淬剑寒潭。
“林师兄只需盯着潭中剑魄，莫让它们溢出锁龙链即可。”执事弟子递过青铜阵盘，眼神闪烁，“慕容师姐特意交代，您身负青冥剑骨，最适镇压蛟魂反噬。”
莫离接过阵盘时，指尖触到暗藏的追魂印。他不动声色地运转混沌之气裹住印记，面上却露出惶恐：“师弟修为尚浅，若有异动...”
“无妨。”慕容雪的声音从雾中飘来，她踩着冰阶款款而下，发间玉簪刻着细密的封魂咒，“我与诸位师兄就在外阵护持。”她身后跟着三名黑袍剑修，每人袖口都绣着血色小剑——那是执法堂惩戒组独有的标记。
寒潭入口缓缓开启，阴寒剑气撕碎了莫离的护体罡气。他踉跄着踏入洞窟，身后石门轰然闭合。漆黑的空间里突然亮起千万点幽蓝剑光，每道剑光都锁着一条挣扎的蛟魂。
潭水中央矗立着青铜剑柱，九条锁链缠绕柱身，末端没入翻滚的墨色潭水。
噬魂剑突然剧烈震颤，剑柄逆鳞烫得惊人。莫离顺着感应望向剑柱底部，混沌视界穿透青铜表层，看到柱心封着一截泛着龙息的断角——正是敖苍当年被斩落的龙角！
“原来剑宗所谓的寒蛟...”他抚过剑柱上的铭文，指尖被残留的龙威割出血痕。混沌之气顺着血液渗入柱体，青铜表面浮现出被篡改的古老记载：十二万年前，玄天祖师联合九大仙王设伏，将黑龙敖苍困于幽冥渊，断其龙角炼成镇派剑柱。
潭水突然沸腾，千百条蛟魂发出凄厉嘶吼。莫离手中阵盘亮起刺目红光，外阵传来慕容雪的娇笑：“林师弟，让师姐看看你的青冥剑骨...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锁龙链应声断裂，剑柱开始倾斜。莫离被狂暴的龙威压得单膝跪地，噬魂剑自发劈开袭来的蛟魂。他看见潭底升起庞然黑影——那根本不是寒蛟魂魄，而是被剑宗囚禁数万年的残暴龙灵！
“用逆鳞血！”敖苍的传音带着滔天怒意。莫离果断割破掌心，将染血的噬魂剑插入剑柱裂缝。龙血渗入青铜的刹那，整座寒潭地动山摇，外阵防护罩轰然炸裂。
慕容雪等人被气浪掀飞，惊恐地看着洞窟崩塌。烟尘中有龙影冲天而起，少年持剑立于龙首，黑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他眼中流转着混沌道纹，脚下踏着崩碎的锁链，每一块碎片都映出执法堂修士惨白的脸。
“你不是林尘...”慕容雪捏碎保命玉符，冰魄剑却停在莫离咽喉三寸不得寸进。噬魂剑轻颤，所有冰晶倒卷而回，将她钉在残存剑柱之上。
莫离踏着龙灵走近，指尖燃起混沌之火：“师姐可知，玄天剑宗为何独惧幽冥渊？”火焰映出他真实的半边面容，慕容雪瞳孔骤缩，未及出声便被封入冰棺。
当执法堂长老们赶到时，只见寒潭已成废墟。莫离昏迷在潭边，怀中抱着断裂的噬魂剑，青冥剑骨散发着纯净剑意。大长老抚须长叹：“此子竟能镇压暴走的龙灵，实乃天佑我玄天剑宗！”
无人察觉，一缕龙魂正顺着地脉遁向幽冥渊。莫离在识海中翻阅着从剑柱获取的记忆碎片，终于看清三百年前莫家灭门的真相——那夜闯莫府的玄天剑修，剑锋都沾染着相同的龙血怨气......
玄天剑宗的晨钟裹着霜气漫过七十二峰时，莫离正在洗剑池畔演练基础剑诀。他刻意将混沌之气压制到渡劫期水准，青冥剑骨特有的玉色流光在经脉间若隐若现。昨夜从寒潭带回的龙角残片在储物戒中发烫，与鸿蒙塔第三层产生微妙共鸣。
“林师弟的剑招倒是古朴。“紫袍青年倚着千年铁木，腰间悬着七宝剑囊，“可要试试我的惊鸿十三式？“莫离认得这是真传弟子排名第七的楚云舟，三日前曾在论剑台连败十二名内门弟子。
剑光起时，洗剑池三千残剑齐鸣。楚云舟的剑意如流云追月，看似绵柔实则暗藏七重后劲。莫离以噬魂剑鞘格挡，脚下青砖在第三式时已碎成齑粉——他正在尝试将混沌源典的吞噬之力融入玄天剑典，每一式碰撞都在窃取对方剑气精髓。
“第七剑·云破天青！“楚云舟突然变招，剑尖迸发的青光撕裂晨雾。莫离佯装不敌后退半步，噬魂剑鞘恰到好处地撞上对方手腕神门穴。观战弟子只听得叮当脆响，却不知这瞬间有百道混沌之气钻入楚云舟经脉。
“楚师兄承让。“莫离拱手时，袖中滑落半块被混沌之气包裹的剑意结晶。这是他从对方剑招中剥离的精髓，正缓缓融入丹田剑丸。
楚云舟盯着自己发麻的右腕，忽然大笑：“明日星落峰演武，林师弟可别让我失望！“他甩袖离去时，莫离注意到其靴底沾着执法堂特有的赤鳞砂。
......
星落峰的演武台悬浮于云海之上，七十二根盘龙柱环绕着星辰铁铸就的擂台。莫离跟着大长老踏入观礼台时，察觉到数道探查神念掠过周身。他故意让青冥剑骨溢出些许瑕疵，噬魂剑上的封印锁链适时发出轻响。
“今日演武前三甲，可入剑冢挑选上古名剑。“戒律长老的声音在阵法加持下响彻群山，“首名另有资格观摩祖师剑碑三日！“
莫离的对手是执法堂新晋真传萧绝。青年眉心的剑纹泛着血光，手中离火剑尚未出鞘已灼得空气扭曲。慕容雪被封在冰棺中的画面在莫离眼前闪过——此人腰间挂着她的本命剑穗。
“请。“萧绝并指抹过剑锋，鲜血被离火吞噬，剑身浮现狰狞鬼面。莫离在起手式时故意慢了半拍，噬魂剑以拙破巧直取中宫。双剑相击的刹那，混沌视界捕捉到对方剑招中隐藏的九幽噬魂咒。
擂台阵法突然剧烈震颤，萧绝的瞳孔化作竖瞳，离火剑迸发的黑炎凝聚成骷髅模样。观礼台传来惊呼：“竟是魔剑道的燃魂秘法！“
莫离嘴角勾起冷笑。他等的就是对方先破戒——噬魂剑逆鳞纹路暴涨，伪装成青冥剑骨的气息瞬间吞没黑炎。在外人看来，却是林尘被魔气侵体后爆发潜能，噬魂剑引动星辰之力劈开魔障。
“不...这不可能...“萧绝跪倒在地，看着离火剑寸寸崩裂。莫离剑尖抵住其咽喉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告诉慕容雪，冰棺里的龙息滋味可好？“
戒律长老拂袖震散残留魔气，看向莫离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林尘镇压魔念有功，准其入剑冢选剑。“
......
剑冢深处，莫离抚过布满裂痕的葬剑碑。这里每道剑痕都是历代剑修临终前所留，此刻在混沌视界中却连成星图轨迹。他循着感应来到西北角的残剑堆，龙角残片在储物戒中烫得惊人。
“小友可知此剑来历？“守冢人突然现身，枯槁手指点向莫离脚边半截断剑。剑柄处的蟠龙纹与敖苍逆鳞一般无二。
“似是太古龙族遗物。“莫离运转欺天诀，将心跳压制到寻常修士频率。守冢人浑浊的眼球倒映着剑冢阴云：“三百年前，莫家修士也曾在此挑选佩剑。“
噬魂剑突然发出龙吟，莫离顺势握住那截断剑。混沌之气灌入的瞬间，剑冢地脉传来轰鸣，无数残剑悬浮成周天星斗大阵。守冢人暴退十丈，看着少年被剑阵托至半空，额间浮现的龙纹与断剑产生共鸣。
当莫离落地时，手中断剑已修复如新。守冢人盯着剑身流转的混沌道纹，忽然躬身行礼：“老朽守护剑冢千载，今日方见真主。“
莫离回到洞府时，月华正透过窗棂洒在案几。他将新得的龙纹断剑与噬魂剑并列，两柄剑突然自动融合，剑格处睁开琥珀色竖瞳。敖苍的传音带着戏谑：“用剑宗之物重铸本尊逆鳞，倒是痛快。“
窗外掠过执法堂的巡查剑光，莫离摩挲着剑瞳轻笑。案上摊开的《玄天无上剑典》正缓缓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混沌源典新浮现的篇章——“太虚剑体篇“。
地脉深处，被混沌之气浸染的剑冢星图悄然运转。无人察觉，祖师剑碑的背面正渗出黑色血渍，碑文中“斩龙“二字逐渐扭曲成“饲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