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盗马者
客栈。
“啊呜!”
壮汉一口吞下一整条鸡腿,几欲落泪,感激地看着李云生,“哥,您咋知道我还没吃饱?”
李云生呵呵一笑,就冲他刚才嗦手指的姿势,他就断定这家伙还能吃。
但直到桌上碗碟堆成了山,壮汉满意地拍了拍肚皮,他还是不由得惊诧。
这家伙,这么能吃?
元凌峰则是悄悄从背后拿出钱袋,蹙眉看了眼里面快要空掉的钱袋,轻啧一声。
壮汉吃掉的,可都是他的钱!
但毕竟人设已经立住了,为了继续在几人面前维持自己孤傲高冷的人设,他还是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淡定看向壮汉。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为何沦落至此,又为何要做偷马卖钱的勾当,还有,卖马的钱拿去干嘛了?”
壮汉胡乱抹了一把嘴,沉默片刻。
“如你们所料,我姓侯。”
壮汉自称侯则怀,现今二十二岁,原是新田侯氏人。
他是庶出的幼子,自幼不受家族关注,后在一次偶然中接触到御马秘术,并在御马方面展现出得天独厚的天赋,短短数年,便在家族内部比试中超越嫡长子,一跃成为侯氏新一代御马第一人。
至于这段话的真实性,凭他以一己之力盗走四个人的马,就足以说明。
理所当然的,他获得了整个家族的关注,以及嫡长子的敌视。
侯则怀的天赋不仅在于学习,更在于理解,他将侯氏秘术融会贯通,并在此基础上更上一层楼,研究出效果更强、上手更简单的秘术。
这改良后的秘术,甚至能突破老祖留下的限制,使得御马者不受修为境界束缚,能以低修为统御更高品级的马。
这也是为什么,侯则怀一个七品术士,能轻松盗走元凌峰的龙云。
家族大喜,但因他是庶子,血脉上终究落了下成,便有族中长辈想着,能否将他弄死,而独占改良后的秘术。
正此时,侯氏嫡长子为这位族老送来一个绝佳的机会——
嫡长子表面与他交好,甚至毫不避讳地带他去逛烟花之所,趁他醉酒,赚出他的秘术,却趁其不备,将一名娼妓勒死,顺势嫁祸给他。
原本娼妓只是贱籍,大不了赔钱了事,但族老有心针对他,侯则怀很快被下了狱,不日便要问斩。
所幸侯则怀为人豪爽大方,在附近颇具盛名,便有豪侠不顾危险劫狱将他救下,侯则怀无奈之下四处流亡,到了这里,悯孤院的人见他可怜,给了一口饭吃,就此在这小镇落脚,靠盗卖富贵人家的马匹换些银钱,维持自己生计的同时,剩下的钱全都给了悯孤院。
又因他好面子,不肯住在悯孤院,只好寻一处客栈住着。
俗称——劫富济贫。
“你就没想过辩解?”
关元白秀眉微蹙,这样的天才,那个侯氏究竟得有多蠢,才能想出这样的计策?
这样一个天才,若加以善待,让整个侯氏腾飞一个层次都不成问题。
侯则怀摇头:“事已至此,我早已无心辩解,自我娘死后,整个家族便无人关心我,他们关心的只是我改良的秘术。”
“所以,你就被赶了出来,靠盗卖马匹谋生?”她问。
侯则怀苦笑:“除了御马,我还会些什么?侯氏对整个大玄的马商下了封锁令,命令他们不许招揽我,除了干这个,我什么都做不了。”
作为皇商,又是世家,侯氏想一句话封杀一个人,再简单不过。
几人又简单问了几句,见这人可怜,便放他走了,临走前,还好心地给他留了几两银子。
元凌峰牵回自己的马,顿了顿,问道:“你们,真的相信他说的话?”
李云生翻身上马,轻笑摇头:“单凭他一面之词,当然不可能,但那些孩子神态不似作伪,想必是与他很熟悉。”
“一个自身困苦还能不忘救济他人的人,再坏能坏到哪去?”
三人点了点头,认可他的说法。
此时,关元青牵着自己的青骢马,和两手空空的关元白大眼瞪小眼。
“咳,咳咳,你看我干嘛?”
“你说呢?”
“我是病号哎,你好意思抢我的马?”
“可你是哥哥,哥哥不应该让着妹妹吗?”
“那平时也没见你把我当哥哥对待啊。”
“我心里是把你当哥哥的,只是我比较内向,不善于表达而已。”
“……你看我信吗?”
“哎,总之,你的马归我了!”
关元白大手一挥,决定强行征用。
“不行!”
关元青死死捂住缰绳,想了想,觉得自己力气不如妹妹,肯定抢不过,于是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他又想了想,觉得这样还不够,于是拿出底牌,威胁道:“老爹当初可是让你进书院来照顾我的,你也不想你抢马的事被老爹知道吧?”
“咳,那个。”
李云生插话道:“要不白姐你骑我的马吧,我步行便好。”
说罢,他翻身下马,把缰绳递过去。
关元白道了声谢,朝关元青挥了挥拳。
李云生道:“白姐小心些,掠影性子烈得很,我到现在都还没完全驯服,你……”
关元白轻而易举地翻身上去,掠影纹丝不动。
她甚至伸出素手拍了拍掠影的脖子,枣红大马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打了个响鼻,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
李云生瞪大双眼,不儿,我骑你的时候你不这样的啊?
“这马挺不错的。”关元白挪动身体调整一下位置,道:“我记得它叫掠影?”
没等李云生回答,她便双腿轻轻一夹,兴奋道:“掠影,咱们走!”
“咴——”
掠影昂首嘶鸣,载着她往街上小跑了一段——反正街上也没什么人,不怕撞到路人。
李云生皱紧眉头,他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掠影为何会这么听话。
就因为她是关将军的女儿?
“李兄,走了。”
听到关元青的呼唤,李云生拍了拍额头,快步跟上。
走在路上,李云生还在想侯则怀的事,一路低着头,眉毛快要蹙成一团。
元凌峰放缓速度,与他并排,淡淡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李云生抬起头,目视前方,“我记得,书院里有一个姓侯的。”
“嗯,没错。”元凌峰点头,“虽籍贯不在京城,但和京城派走得很近。”
“那你说,如果让那个人和侯则怀比一场,就比御马,他俩谁会赢?”
“难说,那人毕竟在书院学了这么久,会的东西不见得比侯则怀要少,更何况后者已经好几年没有进行系统性的御马学习了。”
元凌峰忽然想到什么,微笑道:“你不会是想,把侯则怀招入麾下吧?”
李云生看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元凌峰摩挲着下巴,认真分析道:“好像确实可以,我观那人,虽然外表邋遢,实则内心不羁,且与侯氏有仇,若能好好利用这份仇恨,说不准能为你我将来的大业提供一份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