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裕王有建文之风?
玉熙宫。
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来向嘉靖复旨,汇报了捉拿徽王的过程。
嘉靖听罢,眉头紧锁,面露厌恶之色,冷声道:“后续事宜,朕将下旨由裕王主审徽王一案,尔等锦衣卫需全力协助裕王。”
陆炳闻言,心中微动,却仍沉稳地颔首领命:“臣遵旨。”
此案未交由锦衣卫审理,而是转至刑部,却又命其配合裕王,陆炳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难以揣测圣意。
“徽王竟敢密置驿骑,使伺京中动静。”嘉靖的话语中透露出浓烈的杀意,“他想干什么?锦衣好好查查!”
陆炳面色剧变:“遵旨。”
嘉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是要给徽王加个意图谋反之罪?岂不是要置徽王于死地?
实际上,徽王密置驿骑,使伺京中动静,已经是前几年的事了,他哪敢谋反?不过是因在藩地恶行累累,生怕朝廷有任何针对他的举动,故而提前戒备。
“辛苦一趟,留下来陪朕用膳吧。”嘉靖声音柔和了些,“朕很久没喝酒了。”
陆炳的娘,是他的乳母,两人自小一起长大,而且陆炳还在火海中救过嘉靖的命,这份君臣之情,自然非同一般。
“陛下,臣可念着你那几坛子陆州老窖呢。”陆炳一笑。
“瞧你这点出息!”嘉靖没好气,感慨一声,“真怀念我们一起在陆州的那段时光啊,那时候朕哪知道会成为大明皇帝啊。”
陆炳笑着附和:“陛下,你是天命所归!”
一旁的吕芳目睹此景,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羡慕。满朝文武之中,唯有陆炳能得陛下如此相待,视为挚友。然而,陆炳却始终保持着君臣之礼,不失分寸。
……
翌日。
皇帝下旨裕王主审徽王一案,刑部和都察院协助。
朱载坖领旨后,感觉嘉靖是支持自己的,如果不严惩徽王,那《宗藩条例》讲无法真正的推行下去。
《宗藩条例》执行,将会省下多大一笔钱?这笔钱若是流向内库,岂不都是他嘉靖的?还搞什么改稻为桑啊,修大殿的钱就有了啊。
朱载坖就是摸准了嘉靖的这个心理,才敢拿藩王开刀。
他主审,刑部和都察院协助,他正好都有可选的人,刑部当然是刑部右侍郎申时行,都察院是副左都御史林润言,用两个自己人。
但是,严党给了他当头一棒。
左都御史唐楫,上书弹劾林润言。《皇明祖训》中明确规定:凡言官以藩王的小过错上奏皇帝,被视为离间皇家成员关系,按律当斩。
唐楫指控林润言弹劾徽王,实乃离间皇家,用心险恶,理应问斩。
唐楫搬出了《皇明祖训》,嘉靖都不好驳他。
不过,林润言十分淡定,他上了一份折子,用的也是《皇明祖训》:藩王若犯大罪,言官若有确凿证据,可据实上奏。
林润言在奏折中明确表示,若经审讯后徽王被证实无罪,他愿独自承担一切罪责。
他这是把命都要搭上去了,唐楫是严党,表面上冲着林润言,实际上矛头指向的是裕王。
裕王也知道,此案若是治罪不了徽王,《宗藩条例》根本执行不了,那他这个亲王就准备准备去就藩吧,太子之位是跟他没关系了。
……
刑部大牢。
朱载坖领着申时行和林润言一起来见徽王。
牢房里的徽王,视线落在三人身上,瞬间怒火中烧,直指林润言,破口大骂:“你这卑贱奴才,竟胆敢对本王弹劾?莫非忘了这天下乃朱家之天下,你就等死吧!”
态度极其嚣张,痛骂林润言,似乎根本没看到一旁的裕王。
“大胆!”申时行厉声喝止,“还不快快参见裕王殿下?”
徽王眼神阴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裕王?好大的威风!连自家血脉都不放过,你倒是有建文之风啊!”
朱载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兄长,瞧你这般底气十足,莫非是有人私下探访,给了你什么承诺不成?”
徽王冷哼一声,傲然道:“本王深信,皇恩浩荡,陛下必念及骨肉亲情。再者,《大明律》又能奈我何?自太祖以来,你可曾见过哪位藩王因律法而丧命?”
“哦?是吗?”朱载坖放声大笑,语气骤变,杀机腾腾,“那本王便要看看,《大明律》能否斩你这头孽畜!”
他周身气势汹汹,如利剑出鞘,直吓得徽王身形踉跄,连退数步。
朱载坖目光凌厉如刃:“蠢猪!本王有建文之风,这样的话你都敢说,自找死路!你以为严党能护得了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一个无足轻重的郡王,你凭什么?不过是他人棋盘上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
说完,他扬长而去。
徽王颓然坐倒在地,面色惨白如纸,喘息声重若擂鼓,心中惊恐万状。
……
朱载坖出了刑部大牢,面色阴沉。
徽王的那句“你倒是有建文之风”,绝对是有心人告诉他的,有人要把他打上建文的烙印。
建文做了什么?
为了削藩,不顾亲情,把几个叔叔贬为庶人,更逼死了一个叔叔。
“申大人,在我们之前,可有人探访过徽王?”朱载坖沉声问。
申时行略一思索,答道:“想必是赵文华。”
赵文华因其子之案被贬为刑部左侍郎,而今刑部尚书之位悬空,他仍实际掌控着刑部。
“原来是他。”朱载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那不肖子被判斩首,此刻应仍在刑部大牢中吧?”
申时行颔首:“正是,待秋后问斩。”
“你暗中派人盯紧他儿子。”朱载坖眼神冷冽,“本王料定他会设法营救,到那时,便是他自取灭亡之时。”
申时行眼眸一亮,恍然大悟:“遵命!”
林润言眉头紧锁,跨前一步:“王爷,眼下这案子,该如何处置?徽王显然不会配合审问。”
朱载坖缓缓点头,沉吟片刻后道:“他在藩地所犯之事,你们仔细梳理,确保证据确凿。即便他犯下草菅人命之大罪,也未必能要了他的藩王之命。本王需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