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9章 为阿良铸一把剑
李飘瞧着阮秀一脸不悦的样子温柔笑了笑,问道:“所以阿良的剑就崩碎在了那场大战之中?”
阮秀点了点头,一脸可惜道:“对,一个剑修没把趁手的剑,杀力甚至会低一个境界,尤其像阿良这样的剑仙。”
李飘想起了廊桥下的老剑条,又想到了陈平安,叹道:“阿良也算是个他口中常鄙夷的烂好人了。我想为他打造一把剑,一柄永远也不会崩碎的剑,一柄不输于那把剑的剑。”
阮秀闻言又开心起来:“那把剑是什么剑啊?不过爹听你要锻剑,一定会很开心的,只是要打造一把上好的剑,其所用的材料的品秩可不低,再说了这世上哪有不会断的剑。”
“不是不会断,是可以自行恢复的剑。”
阮秀摇了摇头,望了望周遭:“骊珠已是降格为福地,怕是锻不出那样的神兵。”
李飘笑道:“总归要试一试才晓得。”
再聊了些时间后,阮秀见差不多也该走了,走前扔给李飘一枚符箓,道:“避雷的符箓,过年好啊,师弟。”
李飘看着手中的符箓,其篆刻于若流水一般的白玉之上,其上符文一派浑然天成的样子,李飘拱手道了句:“师姐过年好。”
送走阮秀后,李飘举着那枚符箓对着日光观摩良久,忽然想到,为何我就不能自己画许多这种符箓?便以手指为笔,以灵力为墨,在虚空勾连起大道来。
不远处的曹家祖宅,曹曦在驿站商议完那没尾巴的事后,回至祖宅准备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不远处天地灵机规则的扰动,望了陈家祖宅片刻,摇头笑了笑。
进门后在看到正温养伤势的曹俊的第一句话便是:“瞅瞅你,一副要死的样子,入个观海都他娘的快三四十了,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什么?那个李飘正在勾连天地,未来可期啊。”
曹俊淡淡看着曹曦:“你曹曦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比我曹俊天赋高绝之人多了去了,有话直讲。再说老曹你就能比的上了?我还说你咋不是三教祖师呢?让你儿子我也在这螺丝壳做的道场里威风一把。”
曹曦一脸鄙夷笑道:“我是三教祖师会有你这等停滞不前的蠢驴儿子,快拉倒吧,那李飘现在可是炙手可热,刺猬得紧,抽空去拜个年,把梁子了了,别给我沾染这种恶心的因果。”
“那送什么?”
曹曦没好气道:“没什么东西好送,就他娘的送钱,送什么?送什么?怎么?你龟儿子难道还要我去贴那冷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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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争甲,是为乙。
马乙化身为一个小贩走在红烛镇的街道上,再往前走些时日,就可到龙泉了,他不免回想起了那个雨夜,崔瀺派来杀自己的十一人,被一白衣修士尽数杀灭。
那高深莫测的修士告诉马乙,若是想要活命,就去龙泉镇找李飘,这是他唯一的一缕生机。
马乙这一路可称之为坦途,这一路的畅行无阻,愈发使他担忧起来,在到达红烛镇时,这抹担忧便至顶峰。
走至前方的城门,马乙顿住了,大骊藩王宋长镜就站在城门中心直直望着他,且脸上带着残酷的笑意。
马乙仍然若无其事的向前走,他的身姿体态堪称无懈可击,活脱脱就是一个寻常人。
宋长镜远望着马乙,笑意中生出些许认可,这也算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
宋长镜收敛起笑意,转瞬他那势大力沉的一拳浮现于马乙的眼眸之中。
马乙闭上了双眼,其腰间挂着一枚玉佩却骤然发出了光亮,而后其身形倏然消失在原地。
宋长镜打了个空,看着眼前被气机砸出的大坑不免失笑。这些天来通过谍报的汇总分析,总算是得知了这马乙的动向,没成想是别家王八蛋放出的饵,但这饵料是非吃不可了,宋长镜望向龙泉方向,喃喃念道:“李飘,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一日后,马乙站在一处悬崖边上,看着脚下的万仞千丈,叹了口气,他已心存死志。小卒子过河顶大車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但小卒永远只是小卒,炮灰而已。
这些天的逃亡只表明了一件事,如果真的将那件事告诉李飘,他活着的某一天兴许会后悔自己曾经还能选择去死。
他不禁想着这死士二字,我马乙总能够占一个士字了吧,而后便再无疑虑,一跃而下。
不远处,一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望着马乙纵身而跃的身姿,微笑着轻轻拍了下手掌,他望向远处的龙泉镇道:“都走到这儿了可就不能反悔了,你是死了也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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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山竹楼与陈平安家祖宅家的对联、福字皆是出自李飘之手,写得婉若游龙一般,让人见了便生出欢喜。
王朱回了家,走过巷道时,一眼便瞥见懒散的李飘坐在竹椅上晒太阳,食指不停画着符箓。
她看着陈家祖宅的字,多看了几眼,待走到自家门前,见少一福字,便回头望了一眼,要是陈平安在她一定偷摸摘了他家那门上福字,但如今却院中却是李飘这只恶犬,只得一脸冷峻地走入宋宅。
而后王朱进入院中,隔着矮墙看着那纷乱的灵机聚集在李飘手指间后化为符箓,一副玄妙,问道:“在鬼画符些什么?”
李飘也没回头,问道:“回来了?宋集薪呢?”
“他?他现在可是大骊的皇子,皇家贵胄。”见李飘没什么反应,王朱接着道:“我家门口的福字怎么不见了?是不是你拿的?”
李飘没理王朱的攀咬,听闻皇子二字,手指间停下了画符,问道:“我陪着平安远游大隋时,在大骊境内遇到了两拨截杀,你说宋集薪是皇子,这件事是不是和他有关?”
王朱一脸玩味地看着李飘,“我一个婢女怎会知道如此之多的事情?”
李飘沉默了许久才说道:“阿良这个直来直往的家伙,那天御剑飞走的方向便是大骊都城,在那之后于官道的顺风顺水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皇室,截杀大体只是针对陈平安,但红烛镇的那次,有一人只针对我,可能算是添头。”
王朱看了一眼曹宅,阴沉着脸:“在这里说这个合适吗?”
李飘看着王朱笑了笑:“你怕?”
王朱径直翻过矮墙,走到李飘身边,弯腰俯身道:“我是怕你死太早,不然没法子将你挫骨扬灰。”
李飘仍自顾自地说道:“平安差点儿掐死宋集薪是不假,但,只是这样?”
王朱见他又臭又硬,直起腰道:“我说了,我只是个婢女,陈平安家的字是你写的罢,我家门前的福字没了,给我写一个。”
“要我写字可是很不便宜。”
王朱想了想:“你写了以后就不要你挫骨扬灰了。”
李飘瞥向王朱:“你我也算生死之交了……成吧。”
不消一会儿功夫,王朱手中拿着那通红的福字,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却见一旁的李飘正盯着她一脸思索的模样,她脸上笑意转瞬即逝,冷着脸,翻过了矮墙,贴福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