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逃出生天
如果对外说县令被自己的小妾刺杀了,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所以在召集全县缉盗、民勇追捕嫌犯吕雀儿时,县里的文书是这样写的:
追捕令
今有叛匪头目吕伯之女吕雀儿潜入县衙,意图盗取城防地图,为守卫等发觉。县令胡大人等力战悍匪,夺回城防地图。悍匪吕雀儿极其凶恶残暴,以利器刺伤胡大人及官员数人后悍然放火、趁乱逃脱。
着令全县上下缉盗兵丁并民夫民勇、全县百姓,全力追捕此悍匪、以保我一县安宁。无论死活,捕得此悍匪者赏钱三十万,爵升一级,赋税免十年。
如果说现在县城里什么东西最值钱,那一定就是吕雀儿。
因此将吕雀儿拖进巷子后,柳三眼中的吕雀儿并不是一个人,而是行走的三十万。
在看到面前的人是柳三后,吕雀儿问出了一个傻乎乎的问题:“柳大人,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城门口多了这么多官兵?”
柳三有些无语:“某人把县令捅了,现在正在满城追捕。”
吕雀儿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县令死了吗?”
柳三摇摇头:“你那十几下除了第一下捅到那老东西的脖子,剩下十多下全招呼在了他的棉衣上。如今他人只是受了伤,衣服倒捅了个稀巴烂。”
吕雀儿叹口气:“我第一次杀人,经验不足,没捅死那狗官真是可惜。”
柳三没空继续闲聊,看着远处城门口的守卫道:“咱们得赶紧想个法子,不能让你落在别人手上。”
吕雀儿见柳三这么说,心中感激万分。没想到这柳三颇有些侠肝义胆,这样关键的时候还肯舍命救自己。想到这里,吕雀儿不禁思忖:“难道这柳三跟沈十七一样爱慕自己?”
胡思乱想片刻,吕雀儿忙恢复心神,开始快速计算各种行动的厉害得失:此刻,官兵们的搜查重点必定是城门口与城外,所以藏在城内可能反而安全,几天之后等风声没那么紧了再出去最为稳妥。
正准备跟柳三讲自己的计划,柳三便拉着吕雀儿朝城门口走去,便走边交代:“一会别开口,这样更容易混出去。”
这次轮到吕雀儿有点无语了。她再没经验也知道不能把希望寄托于盘查官兵眼瞎,赶忙边挣脱边低声道:“柳大人,不成!不成!这个法子断然不成!”
但柳三劲大,没几步就把吕雀儿拖到城门边。
走到城门口,柳三给守卫不端不正拱个手道:“缉盗柳三,出城办案,兄弟行个方便。”
有认识柳三的忙跑过来道:“原来是柳大人。柳大人可有出城文书、缉盗令牌?”
柳三没好气:“县令被捅成马蜂窝了,我到哪里去要什么狗屁文书令牌?告诉你,耽误了我抓捕三十万,我就到你家里去吃喝。”
这人深知柳三做得出来,于是忙招呼人闪开。一边送柳三二人出城一边陪笑:“柳大人,我听说这悍匪本领高强、心狠手辣,还有十来个本领高强的手下,您出城捉拿需要小心些才好。”
柳三哈哈一笑,带着吕雀儿出门去了。
一路上也遇到了好几波缉盗、民勇,但没人怀疑柳三两人。一来柳三人品在那里摆着,绝不会有人相信他会干出救人这样的事来;二是吕雀儿穿着一身合体的男装,更是不容易引起怀疑。
两人正走着,突然背后一阵马蹄声响起。两人忙找棵树躲在后面,只见几个黑衣官兵身上无甲、手中无刀,慌乱地朝北边狼狈奔去。
柳三怔怔地看着那几匹马去的方向道:“看来,朝廷吃败仗了,这伙反贼真是厉害。”
两人继续赶路。
吕雀儿问:“柳大人,你为何救我?”
柳三开玩笑似的说:“我并没有打算救你,等县里悬赏涨涨价我便把你交出去。”
吕雀儿想了想,笑道:“这形势,你把我交到县衙必有灾祸。”
柳三问:“你倒说说,老子能有什么灾祸?”
吕雀儿道:“您也看到了,如今朝廷兵败,叛军很快就要打到这里。若是打听到你抓了我去请赏,必然要找你麻烦。”
柳三一想,这话说得确实没错。吕雀儿的父亲就是当年信阳君的手下,如今被县里定做叛匪头目。这吕雀儿今天刺杀县令又全城皆知,自己要把她交给县衙,等叛乱真蔓延至本县后自己一定有麻烦。要是跟县令那老东西被划作一党,脑袋被砍了挂在一起,那可真是死了也恶心。
柳三问:“那照你说,老子应该怎么处置你。”
吕雀儿道:“你最好找个地方把我藏起来。若叛军败了,你再把我抓去请赏不迟。”
柳三哈哈大笑:“你这婆娘鬼的很。”
吕雀儿也笑了。
看着满天寒星,吕雀儿不知道哪颗是父亲,不知道哪颗是沈十七。想想最近的经历,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不知道如何走到这一步,更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走了四五里,便到了一个小小的庄子。
柳三领着吕雀儿进了屋,屋子里破烂不堪,想来柳三也很少回来,更很少打扫。
柳三道:“这段时间你便先住在这里,若有人问起,你便说你是我拐来做老婆的。”
吕雀儿哼一声:“你放心,就是将来到了县衙里我也一口咬定我是你老婆,判我个斩立决,你高低也跑不掉。”
柳三狡黠一笑:“你当真?”
吕雀儿正疑惑,柳三便将吕雀儿抱在怀里强亲一口:“既然你这么说,我今晚便收你做我老婆。”
吕雀儿又羞又气,使劲挣脱但挣脱不开,快要急哭时柳三自己放开了。
柳三笑着道:“你这婆娘别只敢耍嘴。我说的你要认真听,走漏了风声你老子我还得跟着你倒霉。”
吕雀儿怕这流氓又干什么出格事,这下子不敢说什么了。
柳三不理吕雀儿,而是忙着把火生起来,把一床被子在床上铺好,然后对吕雀儿说:“你今天干了许多大事,想来也困了,早点睡吧。”
吕雀儿却不知所措:“一床被子,我们两个怎么睡?”
柳三笑笑:“上次咱俩在山上怎么睡,这次就还怎么睡。”
吕雀儿想起上次在山上赤裸上身被柳三抱着,就有些气恼,便转身要往外走。
柳三忙拽住吕雀儿:“你这婆娘脾气到不小,需得好好调教。老子今晚要刚去城里,明天还要找县尉谋个肥差,耽误不得。”接着又狎笑:“你就是舍不得我,今晚也得你自己睡了。”
吕雀儿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没话找话:“什么肥差这么重要?”
柳三道:“说了你也不懂。本来安排老子押解犯人到南边的苦差,我找人打点一番,便准备换成征粮的肥差。”
吕雀儿一听,便忙道:“你这人好糊涂!你要真换了差事便离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