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提琴
第二天，我照样被乐澜老师叫到了办公室，经过漫长的补习后，随着午休铃声的响起，我回到了教室。
准确地说，我并没有怎么认真听她讲的东西，大多数的时间还是在神游中被浪费了。
我把根本没眼看的化学作业塞回抽屉，却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了里面。
我拿出那个被卡住的东西，发现是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大概是学生会送的吧，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吗？我这样想着，却看到了后面的署名：昕璃。
这个时候，昕璃刚好开完会回来，我把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了他。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学生会把贺卡送到我这里来了，这应该是你的。”
“好，谢谢啦。”
“话说，昕璃你不就是学生会的吗？现在我们文艺汇演的安排怎么样啦？”
“对，我们今天开会说的就是这件事，主持人马上要开始竞选了。”
“这样啊，那挺好。”
“今年你还要去当主持人吗？”
“不了不了，去年我就是被学生会的学姐硬拉过去的，今年……看情况吧，毕竟我很久没上台了。”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当主持的话可以更快适应舞台环境嘛，这样对表演节目也有帮助。”
“有道理。”
“怎么样，今天带琴了没？”我用着有些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道。
“带了带了，你没必要因为这件事甚至去问巍老师要手机发消息问我吧，我不是说了周末会给你录好的吗？”
“万一周末你爸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我可能就彻底没办法听见你的小提琴的声音了，所以必须是今天，明天你上午又没主课，搞不好又不来了呢？”
“你还真了解我。”昕璃背过身去，拿出琴包和拐杖。
“我帮你拿琴吧。”
“谢谢了。”
“今天你生日，想要些什么？”
“嗯，我想想......”昕璃一边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一边抬起头思考着。
“说实话没什么想要的。”他在我有些漫长的等待后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过了一会后，我开口问：“你和悦晴最近怎么样了？”
“分手好一段时间了，前几天算是彻底撇清关系了。”
“早点结束也好，她对你说实话也太不尊重了些。”
“是啊，虽然我能理解她爱玩的性格，但也不是说能容忍和别的男生一起去酒店的程度。”
“可是，这样突然而然的把之前辛苦维持的关系结束掉了，会不会过于草率了？”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昕璃转头看向我。
我似乎感受到了昕璃对我表现出几分警惕，这让我觉得些许的悲哀。
“单纯觉得你最近状态不好——摔断腿又分手的——想来问问你而已，不要想太多啦。”
“我也没有想太多啦，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毕竟秋衡你平时不会对别人的事情太感兴趣，对恋爱这方面的事情更是无感，这是你自己和我们几个说的不是吗？”
“也是。”
我点点头。
“秋衡你的生日是多少号来着，我好像没有在学校给你过生日的印象呢。”
“我的生日吗？我想想——”
我一边回忆着，一边扶着昕璃上行政楼的台阶，好在教室只在三楼。
“不是说我们学校要有电梯了嘛，什么时候可以实装啊？”昕璃有些不满地抱怨着。
“我可一点都不着急。”我笑着打昕璃的趣。
“这一点都不好笑。”
昕璃吃力地把拐杖放到了楼梯的终点，踏上最后一个台阶。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
“你的生日啊？”
“我好像......不记得了。”
“啊？”昕璃吃了一惊，“这你都——你也太健忘了吧？”
“是啊，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忘记事情。”
“会不会和学习压力太大有关？”
“其实感觉和学习没啥太大关系呢......”
我咬了咬嘴唇，然后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快点拉琴给我听啦。”
“哦，好、好。”昕璃连忙拉开琴包，站定以后开始拉奏。
不知道是不是没调好音的缘故，小提琴的音色听起来有些沙哑，而且昕璃的失误也很多，不仅有一些地方的节奏完全没有对上，音也弹错了不少。
“所以说很难呀。”不等我开口，昕璃自己倒是先耷拉下了脑袋，“你听我这样拉出来真的可以吗？”
“我觉得还行啊。”
这倒是我的真心话，我认为他的演奏还算是过得去的程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迫切地希望昕璃不要放弃，所以便有些自然而然地这样欺骗了他，甚至可能连我自己都骗了吧。
“真的假的，可我觉得这根本不能听啊。”
“我觉得还能听的过去，所以说还行啦，多练练肯定可以的。”
看着昕璃一脸的将信将疑，我走过去用力地拍了下他。
“哎哟，你干嘛呀！”
“不要担心啦，大不了演出失误了我们和你一起出丑嘛！”我笑眯眯地说，虽然心里已经对这有点中二的台词快要受不了了。
“那......好！”昕璃点了点头。
这算是立flag吗？我不想再想关于这方面的问题，估计过会也会忘记吧。
我越来越健忘了，昕璃的反应让我重视起了这件事，我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好像连秋遥的也忘记了，还有夏昱说的“那件事”。那肯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说不定还是我亲口告诉他的，只是我忘记了......
我忘记了好多事情，喜欢或讨厌的事物啊、生活习惯啊，课本上的知识也是过目即忘，根本学不进脑子里。曾经的我好像离我越来越远，我甚至越来越觉得过去根本就没有存在过，只有当下的我被突然扔在了这个世界上，我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为了两个月不到就要到来的那一场表演。
“你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脑海里似乎有个模糊的声音在发问。
“为了拯救秋遥，为了让她获得希望，为了让她活下去......”只有这一点，我十分确信。
“就凭你？”那声音逐渐变得清晰，是一个中年人。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我紧闭双眼。
“怎么了？”我在心底里向那声音提出质疑。
渐渐的，我的面前似乎浮现出了那个人的影子，我连忙紧闭上双眼，可是他依旧不依不饶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向我越靠越近。
“废物！”
“不是......”
“废物！”
“为什么......”我坐在椅子上，随着昕璃并不和谐的旋律，身体不自觉地缩在一起，我捂住耳朵，小声地呢喃着，“我究竟在努力些什么？我究竟可以拯救谁？”
“废物！废物！废物！”那声音越来越大，我的脑袋似乎都要忍不住地炸开。
“滚啊，走开呀！”我猛地站起来，对着空气挥出一拳，却因此撞倒了面前的桌子。
桌子倒下发出巨大的声响，让头顶的电灯都因此晃荡了好几下，有些松动的墙漆掉了下来。
我喘着气，面对着昕璃有些错愕的目光渐渐地安静了下来，瘫倒在地上。
拯救谁......我真的可以......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