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不是刘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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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朕即国家!

翌日,嘉德殿中

京师雒阳中比二千石以上官员全部聚集于此,相比以往的大朝会而言,这样的参会人数算是少有的。

不过作为“德高望重”的三公,司空张济、太尉杨赐、司徒袁隗显然都是见惯了类似场景的。

袁隗与杨赐对视一眼,却见对方都摇了摇头,于是将目光一致投向了张济。

朝堂内但凡是担任过三公的老臣,基本上都大致猜到了太子临时召开如此规模的大朝会的缘由,尤其是瞅见刘焉这般老神在在的模样,更是坐实了他们的猜测。

灾异免三公!

自从董仲舒的天人感应论问世,将君权与神权合二为一,巩固了天子的统治却也为后世的天子们带来了许多隐患。

其中之一便是将天灾人祸归咎于君王无德。

若是天降灾异,那天子就必须下罪己诏,乞求上天不要降罪于民而是降罪于他一人,也就是所谓的“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不过到了孝哀帝时期,这位由藩王继承皇位的天子对下罪己诏一事格外不爽。

老子当定陶王的时候要向王太傅认错,老子当了天子还要向天下人认错,那老子这皇帝不是白当了?

于是在今文学派的配合下,孝哀帝以《尚书大传》“百姓不亲,五品不训,则责之司徒;蛮夷猾夏,寇贼奸宄,则责之司马;沟渎壅遏,水为民害,田广不垦,则责之司空”为由,将天灾的罪责归咎于三公的身上。

但直到后汉的和熹皇后邓绥以“女君”之名临朝摄政,才终于正式将“灾异免三公”制度化,成为后汉的一大亮点。

而刘焉是太常卿,作为九卿之首有着优先进位为三公的资格。

不过其实朝堂上的老臣们对于这些其实也都不是很在意,尤其是现任的三公,杨赐担任过一次司空,两次司徒,现在又是太尉,谁还没当过几次三公呢?

当过一次有过这份殊荣就够了,在当上三公之时他们就想到了这一天。

虽说真的面临这一日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感慨,但倒也没有太过患得患失。

而袁隗看着这场面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去岁六月他便是在大朝会上,以太常卿的身份取代了在四月时因大旱被罢免的司徒陈耽成为了三公。

是的,几乎所有人在意的是这一次被罢免的会是哪一位三公,而非地方出现了何等灾异,后续又该如何救灾赈灾。

灾情再严重,不就是歉收或是绝收吗?

我家还蛮大的……咳,我家的粮食和田地还蛮多的,只要你们这群贱民抛弃户籍、售卖土地依附于我家成为奴仆就好。

这分明是天大的好事!

“太史令于灵台观察风云天象,谓旱魆将至。”

群臣闻言不禁窃窃私语,果然是灾异之事,接下来按照流程就该罢免三公了。

从前罢免三公的流程是由天子下诏表示有灾异降世,因此罢免某位三公,而从孝桓帝开始,也许是出于对党锢之祸的亏补,三公的罢免改为了三公在大朝会上承认德不配位致使天降灾异主动请辞,天子不许,三辞之后天子依依不舍准许三公的辞呈,变相地为这位辞职的三公邀名买直。

当然,由谁来主动请辞其实也是天子事先与他要罢免的那位三公私下“商议”过的,而非真的有某位三公愿意主动离任。

杨赐和袁隗眉头紧蹙看向张济,他们二人方才已经对过眼神了,都没有被太子私下召见过,那么要主动请辞的定然是身为司空的张济。

杨赐和袁隗不仅是亲家,更同为今文学派大佬,自然不会相互隐瞒这些信息。

张济则不然,尽管他曾是杨赐的友人,又是杨赐举荐才一同成为了刘宏的侍讲,在华光殿中为刘宏讲学,但后来张济与许彧一同投效了宦官集团,迫害了诸多清流士人和贤良官吏,二人便也断绝了交情。

所以在杨赐与袁隗确认彼此都没有受到太子召见以后,便都一致认定太子要罢免的三公是张济这位司空了。

可张济虽然为了仕途投靠了宦官,却绝不是那种愚蠢到死赖着不愿意挪位置的家伙,如此看来似乎太子并未召见任何一位三公?

而眼见三公无一人离席主动请辞,台下群臣也不禁感到疑惑,莫非太子不知晓流程?

一众朝臣的目光齐齐落在了太常卿刘焉的身上,按制太常卿有为太子解惑的责任,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刘焉都不可能会没有跟太子确认过罢免三公之事。

感受到群臣目光的刘焉也很茫然很无辜,他那日奏报之时曾隐晦地暗示过太子灾异免三公之事,太子也表示明白这些流程。

可既然太子什么都懂,这又是何种情况?

“呵。”

刘辩轻笑了一声,将百官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暗自冷笑。

“议一议吧,如何减小旱灾带来的损失,又该如何赈济灾民,朝堂究竟该拿出个怎样的章程。”

刘辩暂时也将百官心里的疑惑压了下去,将话题引至救灾一事。

昨日他翻阅了宫中国史以及其他留档的奏表、记录等,想看看朝廷以往是如何应对旱灾的。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自孝桓以来至今,几乎每年的春夏秋冬到处都有灾异!

地震、蝗灾、瘟疫、旱灾、洪涝几乎没完没了,而且灾异规模无不庞大,还往往会出现一场灾异引起新灾异的情况。

而这些年国库、内孥也不知有多少支出都是用在救灾上,一时之间刘辩不免也有些理解了,难怪刘宏这些年从一位有志中兴大汉的君王堕落成了如今的模样。

只是随着刘辩的提问,朝堂百官却不是很理解,庙堂应对灾异都有固定的章程,又有什么需要百官商议的呢?

令刘辩没想到的是,第一个站出来进谏的竟然是太中大夫盖升。

盖升是前任屯骑校尉,也是刘宏还是藩王时的故旧,因此才被委以屯骑校尉一职,后来被迁为太中大夫。

“殿下,朝廷救灾章程自有旧例,当务之急应是省刑、赐爵、选士,以平上苍之怒,不可延误啊!”

盖升的意思也是嘉德殿内绝大多数朝臣的想法,去年的这个时候也出现过旱灾,萧规曹随就行,届时朝廷和地方救济一部分灾民,剩余的我们这些士族豪门替朝廷消化了便是。

太子这个时候应该做的,就是赶紧罢免一位三公以平息上苍之怨,再进行大赦,并赐予有德贤士官爵以换取上苍的原谅。

但这些事情在刘辩看来实在是太过荒谬了,难道出现一次灾异就要释放一批触犯法律的罪犯,还要赐予被士人们称为所谓的“有德贤士”爵位?

仿佛受灾的主体并非百姓而是他们这群士人,还要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上天而非通过人力和技术来救灾?

刘辩想要利用这次旱灾做的文章,就是斩断灾异与上位者德行之间的关联,因此他的第一步就是不打算再遵循“灾异免三公”的制度。

或者再直白点的原因就是,他要将君权临驾于一切之上,就连神权也要匍匐于他的君权之下!

朕即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