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粮草
女人目送着三人出了店铺，却并没有回柜台后坐下。
店里没有顾客，她却好似发现了什么。
她走到墙边，却直直地停在一个墙角。
以旁人的视角看来，那里却是什么都没有。
“哟，这不是咱们金辉城的城主大人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虽然不见人影，但她好像就是笃定店里有人一般，直直地看着墙角。
良久，墙角的光线出现了一阵不易察觉的波动，像是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干扰。
“唉，这都被你发现了。”
片刻后，随着一声叹息，竟有一名男子的身影逐渐从虚幻变得凝实，然后缓缓从墙角走出。
“那是，也不看看老娘之前是干什么的！”女人的脸微微扬起，一脸的骄傲。
“剑修的感知力，果然名不虚传！”被女人称为金辉城城主的男子感叹道。
他以为以自身七阶尊者境的实力，应该不会被发现才是。可没成想，刚出现不久就被揪了出来。
“别扯开话题，”女人却不依不饶，道：“你突然跑过来干什么？”
“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这个破店会突然有人光顾。”男人却也不恼，只是解释道。
“你管我，老娘手艺好不行吗？”女人依然仰着脸。
“就算是你手艺好，用料确实扎实，可你这定价也太……”
男人话音未落，却被老板娘打断了。
“他们爱买不买，除了我，还有谁能用千年冰蚕丝做这么好看的衣服？”
她叉着腰，继续说道：“除了我这店，金辉城里上哪儿找用料这么扎实的衣服去？”
千年冰蚕丝，纺成布料后，不仅防寒保暖、水火不侵，同时还具备一定的防御能力。
——历经千年才吐出的蚕丝，不可谓不结实。
男人沉默了。
“那他们三个……”他好像隐约听见其中一人说的是……
“一锭？”
“老娘乐意，不行吗？”
男人更迷惑了。
这女人开店本就随意，平时卖衣服，与其说是做生意，还不如说是把衣服“嫁”出去。
不合眼缘的不卖，配不上衣服的不卖，心情不好时不卖……总而言之，完全看心情。
曾有人想要重金求一件女人手里裁出的衣衫，结果却出到了千钉纹银也没能拿下，只因为进店时不合女人的眼缘。
可今日怎么一下子就卖出了好几件。
价格还如此便宜？
莫非……是被威胁了？
想到这里，男人身上忽然涌出一丝杀气。
“想什么呢？”
女人好像看穿了男人的心思，折扇忽然在男人额头轻敲一下，将男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玲姐，我……”
“都是尊者境的人了，还老是爱走神。”被男人喊一声“玲姐”，女人却也没有推辞。
意识到自己走神，男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连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也彻底消散不见。
“玲姐，这是怎么回事？”
“那三个小家伙吗？”周玲当然知道男人指的是什么。
“嗯。”男人点点头。
“他们身上，有云海的气息。”周玲不紧不慢地说道。
“云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男人忽然握紧了拳头。
周玲却觉得有些好笑。
“放心吧，云海他还争得过你呀？”她说。
“再说了，他也只是我的一个小师弟，我们辈分都不一样。”
“当然，现在他成了大师兄了。”
周玲眼角带笑，男人闻言却逐渐放下了悬着的心。
“那和云海有什么关系？”男人不解。
“那把剑。”
“什么？”男人还是不太明白。
周玲只好耐心地解释道：“有个小家伙，他的剑有点眼熟。”
“莫非是……”男人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个女人曾经说过的，放弃练剑离家出走的不争气的弟弟。
“不确定。”女人摇摇头。
“会不会是被人抢走的？”
女人再次摇头：“应该不会。”
她顿了顿，然后说道：“若是这样，云海也不会把自己的信物交给他。”
能够拿到云海的信物，说明此人是对方认证过的。
极有可能是自己那不争气的弟弟收的学生。
只是……
“唉……”女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心中言语却只化作一声叹息。
没想到，那个家伙躲的地方竟然离自己如此之近。
……
另一边。
早已远去的三人自然是不知道小楼里所发生的一切的，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悄悄被人盯上了。
从小楼出来后，顾玦对纹银的购买力信心大增，于是再也没有反驳顾沁想要继续逛集市的想法。
三人一路闲逛着，途中经过一家明显是商行的三层小楼时，顺手进去着手置办粮草补给的事。
不过，这次花出去的纹银却让顾玦有些肉疼了。
——单是购置锅碗瓢盆等杂物便花了十锭纹银，再加上那些差不多能够填满纳戒的粮草，总共花费了近百锭纹银。
“靠，什么破地方，连黑麦草都没得卖！”顾玦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填着这些货物将要送到的地址，也就是三人准备落脚的客栈。
本想着有点钱了便可以不用全部吃黑面馍这种既不管饱又不好吃的东西了，结果因为没卖黑麦草只能全部买入精粮——曾经只听说过的小麦。
正规的庇护所就是奢侈，甚至还能种粮食。
顾玦暗暗想着。
哪里像之前那个小山村，只能看天吃饭。
难怪总有人要跑呢。
小麦是连壳一起销售的，这对三人来说却是好事。
——自己磨粉可以节省些加工费，麦壳磨成的麦麸还可以混着点面粉烙饼吃。
虽然味道不如白面馍馍，但是比起黑面馍却是好吃多了，还顶饱！
除了这些，顾玦还咬咬牙购入了一些肉干。
既然有钱了，便不用那么亏待自己了，该省省，该花花。
在铺子的掌柜正乐开花的时候，三人却在另一名店员的带领下，在这里逛了起来。
经过一处展柜时，木牌上的几个大字却忽然吸引了颜清的目光。
“纳戒”
纳戒！
说是纳戒，这个纳戒的款式却与顾玦手里那枚不一样——虽然同样是金属的戒身，但展柜里的那一枚却镶嵌着一枚湛蓝色的宝石，与低调的戒身格格不入。
颜清仔细看着木牌，却发现这枚纳戒根本比不上云海送的那枚。
似乎是发现了颜清对展柜的关注，一旁的店员走了过来。
“客官，可是对这纳戒感兴趣？”
“不，随便看看。”颜清说道。
话虽如此，店员却依然热情：
“真的不看看吗？这枚纳戒可是由珍贵的蓝宝石制成，放眼金辉城，能用上它的也不多。”
很显然，这店员在目睹三人刚刚的消费行为后，将三人认定为“有钱的冤大头”那一类人了。
“蓝宝石？”颜清倒是不在意，反正他也不会买。
他知道这玩意不会便宜。
“有什么讲究吗？”他问。
“有的！”店员一看对方有兴趣的样子，更加热情了，开始主动介绍起来。
“所谓纳戒呢，就是将空间阵法刻入特定的材料，形成一个折叠的空间。”
“而这阵法却不是所有材料都能承受的，一般来说这阵法只与一些珍贵的宝石相性比较高，蓝宝石就是其中一种。”
“纳戒最后的品质也与材料有很大关系，品质则决定了纳戒的储物空间。”店员侃侃而谈，继续说着：
“不过这空间阵法也不是谁都有能力刻印的。”
“只有实力达到尊七阶者境的强者方能制作。”
“而这金辉城里，尊者境的大人只有那一位……”
店员神神秘秘的，当颜清好奇时却又不说话了。
“那这枚纳戒的储物空间有多少？”
“两个立方！”店员骄傲地回答道。
虽然听着少，但这金辉城里流通的纳戒本来就没多少，甚至还不如自己家的呢！
更何况，店里这些听说还是那位大人自己做的……
“多少钱？”
顾玦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见此情景，店员终于松了口气。
终于问了！
“一千锭纹银。”
顾玦毫不犹豫，拉起颜清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诶客官，不满意咱们可以砍价嘛……”
听见店员的挽留，顾玦步子迈得更快了。
开玩笑，云海给的纹银好像也就一千锭的样子，这要是花完了，顾玦自己能捏个雪球让自己撞死。
再说了，你这纳戒还不如我自己的呢！
这“金辉杂货”，真是太黑了！
从铺子出来时，原本繁华的市集却好像被按下了某个开关，开始变得有些冷清。
虽然大日钟塔上，那颗大圆球依然放着光，颜清却觉得气温似乎要比刚出来时低了好些。
在看完最后几个摊位，准备掉头回去的时候，一个摊位忽然吸引了颜清的注意。
那是一个同样平平无奇的摊位，跟很多商贩一样，都只有一块破布和几块石头在地上摆着。
“瞧一瞧看一看了，各位，来瞧瞧吗？”
见颜清带着顾玦顾沁两人走近，那商贩也不怯，只是依然吆喝着。
好在颜清并不是来找茬的。
他在小摊前蹲下，问道：
“你这里卖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