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铁矛林的谈判
埃德蒙说一句，副官们就联手返回三句，弄得埃德蒙说一出就词穷一出。
坐在首位的凯文则是默默地吃干净所有面包和配菜，清水也喝了半杯，才制止了下方的斗嘴。
“埃德蒙副团长，你能对铁矛林与橡果群山的分界线，做出清晰的认知，我很赞赏，大团长在神国有灵，一定很欣慰他的小儿子，地理和历史学的不错。”
黄金骑士的话语似乎有种魔力，就像在埃德蒙耳边炸起，让他不由得汗毛倒竖，恐惧之心油然而生。
“你们先前掳走的镇民、山民，我们肯定需要原封不动的归还圣徒伊桑，那都是他的领民。”仿佛默认了先前对于领土的划分，凯文慢条斯理地说着附加条件，“此外，你掳掠的财物、粮食，我们也需要折合金盾和奴隶，对我方贵族和平民进行补偿。”
“全部罹难的山中镇修女，她们临死前造受了非人的虐待，我没有接受光辉洗礼，但你等作为光辉之主的羔羊，对侍奉神的修女犯下如此大罪，难道不应该做些表率，主动赎罪吗？”
看着眼前惊疑不定的埃德蒙，凯文又在这谈判的天平上，加了一颗砝码。
“你的大哥，第二副团长哈鲁卡，他要死了。”
“你知道的，他落败时就在原团长身后，精灵族雇佣兵的箭头上可没长眼睛，身中数十箭的他，哪怕是准黄金的生命，怕是任何圣职者都救不回来了。”
埃德蒙猛然抬起头，他也不清楚，自己的表情究竟是欣喜还是难看。
铁矛林原先的顶尖超凡者，是黄金阶的团长，还有白银阶的三位副团长。
第一副团长是白银巅峰的军师，算是铁矛榉家族的老家臣，不会去竞争团长之位，兵败后也早早跑回了铁矛要塞。
而第二副团长，埃德蒙的大哥，铁矛榉家的长子，已经达到准黄金的哈鲁卡，是公认的团长继承人。
“第一副团长阁下白银巅峰卡了那么多年，多半黄金无望，同为贵族与将领，我认为，他可不能与明日黄金的埃德蒙副团长相比。”
“埃德蒙副团长，不仅天赋好，识时务，而且和石符王国和解后一直保持友好关系，自然也能得到石符王国的友好赠礼。”理了理号角家族那代表性的亚麻色长发，凯文子爵眯着眼露出了微笑。
作为一个排队拥有继承权，却一直被排挤的庶出，他太知道同类的心理了。
“我那好大哥，真的没救了，就连石符的圣徒殿下也无能为力？”埃德蒙咬牙切齿，一脸不甘与愤怒，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圣徒可不是主教，石符的大主教则需要日夜为国王陛下和全体国民祈福，可没空管我们这边。”凯文笑容不改，“你迫害修女，已经满身罪孽，这种罪孽，圣徒殿下也没法轻易豁免。”
“那实在是太遗憾了！”埃德蒙听出凯文的话外之意，这个许诺，让他很满意了。
黄金阶资源支援，未来的大团长之位，还有自己的性命，够了，能谈妥了。
反正割让的地方本来也是给军师那老头的采邑，也不关自己分封的老地方，在意那么多作甚，要钱要人？当上骑士团团长，怎么会没钱没人！
“我是说，我向圣徒殿下表示忏悔，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没有忍住修女的诱惑，老的太啰嗦，嫩的也不漂亮，只能一不小心送她们去见主了！啊不对，有些年轻好看的可不一定有资格见主……”自以为谈妥的埃德蒙，爆出的话语却让在场的副将们怒目而视。
滥杀平民，杀良冒功，而且还侮辱修女，这个埃德蒙，简直是贵族之屑！
约定好明日继续详谈后，埃德蒙也离去，他想要打猎的要求被凯文以此处是伊桑的领地拒绝，闷闷不乐地走出营帐。
“将军！”副将听着脚步声走远，连忙扭头问道，“真的要给他黄金的资格？！”
“那个畜生，真的值得吗？”
“奶奶的主在上，我他先祖的作为光辉教徒，真想一剑砍了他！”
副将们不无愤慨，黄金的资格，意思就是晋升黄金的几个重要魔药，对于已经获胜，认为战利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副将们，不明白为什么非得做这种交易，再造一个黄金的敌人。
凯文则敲着桌子，和部下解释道，“铁矛林本身就是圣咏的桥头堡，上面希望这里的领主，能再自主一点。”
“圣咏骑士团联盟大团长突然离世，已经足够那边乱起来了，况且，陛下不想和不认识的团长打交道。”
没有解释太多，众将士虽然恶心埃德蒙，但也理解了上面的安排。
黄金的资格看似昂贵，但也要看埃德蒙有没有命和运气爬上去，而现在放回去的埃德蒙，就是一根扎入圣咏的刺。
比起那个心机深沉的军师，或者天赋异禀的“圣光骑枪”哈鲁卡，暴君埃德蒙恶心是恶心了些，但不算一个难对付的对手。
“就是伊桑男爵，我是说圣徒阁下，他未来会辛苦一些了，不过这也是边境贵族的命运啊。”
“将军，哈鲁卡真的死了吗？我们该如何处理？”
副将们边吃饭边闲聊，谈到那位要死的第二副团长，凯文却罕见的犹豫了下。
“他其实已经是黄金生命了。”
此言一出，全场的气氛都凝结了几分。
“不过他被精灵的弓箭洞穿了左眼，直接穿过了脑袋，现在一直昏迷着，能不能醒，我不好说。”凯文说话有些大喘气，部下们听罢松了口气。
“哈鲁卡曾经是双王城护教骑士团出身，职介……应该叫帕拉丁，用古帝国语来意译，就是圣骑士，其肉身强度和生命力，确实在同阶骑士中最为突出。”
“虽然他成就黄金，拥有更加澎拜的生命力，可脑袋都被洞穿，除了大主教级别的圣职者，基本没人能治好他了吧，小圣徒……他那么年轻，只怕是无能为力。”
“怪不得魔法师们老是报告附近魔素稀缺，原来是被一个半死不活的黄金吞噬了……”
副将们你一言我一句，商量着那位黄金俘虏的处理方式，言语间，只是默契的称呼伊桑为小圣徒。
毕竟没人真的相信，伊桑一个修道院出身的年轻贵族，真能达到历史中各个圣徒般的高度，一般的主教都还没圣徒高呢。
虽说同时效忠一个国王，都在一个联军之中，众副将仍然是各个分封贵族的子嗣，不乏有人的家世跟凯文一般显赫。
一个半死不活的黄金，除了一些做不知名研究的魔导师，没有那个伯爵以下的人敢要走。
大家家里都没圣域，能挤出几个黄金，已经是先祖陵墓在冒烟了，要是这个黄金醒了，甚至疯了，大杀特杀没人拦得住。
而且黄金生命的自救本能，放哪里就是一个魔素吞噬堆，属于丢到魔药群中都能让周边瞬间枯萎的那种。
“公爵们和陛下您有联络过吗？”开口的白银副将是芦苇长湖伯爵的十三公子，家世与凯文相差无二。
“陛下表示拒绝，公爵们以安全为由，要求沿着荒芜大道一路送到他们的圣地，那条路太难走了，基本要走一年，大魔导师们我也问过，要求跟几位公爵一样，而且都不提供狮鹫和魔毯等交通工具支援，最多许诺给我们十倍路费。”
凯文摇摇头，这才是最大的烫手山薯根，圣域以下的贵族不敢碰这个定时炸弹，圣域以上的家族不想冒着风险接收。
就连传说中能把黄金生命练就成炼金药剂的大魔导师，也顾忌着帕拉丁的职介，恐惧恩赐对于实验的干扰。
所谓荒芜大道，其实是一种贵族间的雅称，意思是没人走的野路。
“一百倍路费我都嫌少，都不够我去粉红快乐街玩几天！”
“走一趟荒芜大道，公爵们是想要第二条王国大道了吧。”
“现在对哈鲁卡动刀，应该会直接爆炸吧，直接丢在这里，太危险了，圣咏人把他复活又是一个威胁！”
杀又杀不了，丢也不敢丢，要也没人要，这就是俘虏哈鲁卡给石符联军的黄金阶威压。
“大主教昨日的回信建议，不如就把哈鲁卡带到山中镇，让圣徒伊桑处理。”凯文缓缓道，“圣徒既是橡果群山的领主，知道哪里关押合适，橡果群山又地广人希，不用担心他突然醒来的风险。”
“而且他作为西教的圣徒，来处理东教的帕拉丁，这就是光辉神教的内部问题，不会让我们犯忌讳。”
虽说这样对伊桑不厚道，但凯文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所以这几天，他一直跟埃德蒙谈更多的赔款，让其补偿山中镇的损失，这也是一种补偿的心理。
英雄之子哟……休怪我卑鄙。
副将们则一个接一个喜上眉梢，“大主教果真惊世智慧！让圣徒殿下去处理，我等也可安心退兵。”
“我们帮圣徒殿下挡住了威胁，带回了领民，他帮我们处理这个烫手黄金，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也不知道，这位小圣徒就任了没有，他前十几年都在修道院长大，能指挥的动那群刁民吗？”
“别管了，他没来我们就在山中镇找个地方把哈鲁卡丢进去，到时候他也别想来找我们麻烦。”
军营里顿时响起了欢快的笑声。
“呀——虽然晚餐简单，但我们能在这里共饮庆功清水，都是因为最初做出最困难决断，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凯文子爵将军大人的决断！”
“来，祝凯文子爵，健康常胜！”
“健康常胜！”
“健康常胜！”
杯中清水一饮而尽，众骑士还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毕竟鼓掌，是源于第一帝国时期，一种古老的庆功和欢迎仪式。
晚饭过后，众骑士返回自己的营帐，凯文则借着油灯，看着魔手羽毛笔的回信。
这几天忙着谈判和与高位贵族磋商，他也没空看其它人给自己的留言。
“嗯？圣徒伊桑，这么快就入主山中镇，并且回信了？”凯文看到了伊桑信件的标题，眉头一挑，倒是有些惊讶，优先翻开了伊桑的信笺。
……（信件内容）……
谨王国联军将军，“奇迹之剑”凯文子爵。
我已带士兵入主山中镇，并得到了当地居民的臣服。
铁矛林对我等领民造成了不可饶恕的破坏，此事伊桑谨记于心！
虽然夏收被躲，但我已安排购粮，人手不足，我也重新播种。
您能帮我追讨回物资与领民，我甚是感激，奈何现在群山百废待兴，只想请联军来我小镇驻扎，诸位将军来我要塞，我为各位增设宴会，接风洗尘。
向罹难的修女们祈祷，以圣徒之名，她们已魂归神国，无上极乐。
而辱神之人，终被现世所报，永堕地狱！
愿光辉照耀您与诸位将军。
橡果群山领主，圣徒伊桑字。
……
在凯文这个接受大量贵族教育的人眼中，伊桑的文法还是差了不少，比如一些地方用词不够高雅，比如尾部的题字没有说明家系，效忠者，甚至连姓氏都没有写。
但凯文不觉得僭越，他只当是伊桑家教不行，毕竟伊桑就任圣徒那半年巡回让他也知道，这个领主从小就在修道院长大，或许教养还差了那么一点。
“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到达领地，还接管这个残破的小镇，安排购粮与耕田……”凯文赞叹道，“该说不愧是被大主教遴选为圣徒之人呢，确实不一般。”
在凯文眼中，这确实比不少小贵族要能干务实多了。
何况接手的是山中镇这么一个烂摊子，凯文摇了摇头，就算伊桑背后是公爵和国王，但归根结底还得靠他自己，如果是自己成为哪里的领主，有号角湾全力支援，凯文也觉得那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他并不看好伊桑之后的发展。
“不过还是太嫩了，埃德蒙被现世所报，永堕地狱……太难了，小圣徒，希望你别太惦记，成为阴影就不好了……”想到跟埃德蒙的交易，凯文也为伊桑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