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古巴人的祖灵
昏暗的诊室内，顶灯“啪”的一声亮起，炽白的灯光驱散了广场上残破女神像投射过来的诡谲气息，照亮了室内凌乱的一切。
阿丽娜走进房间，将手中的白色大衣挂在墙上的挂钩上。
厚重的木门在她身后发出沉闷的“嘭咚”声，隔绝了门外隐约的喧嚣。
她走到电脑桌前坐下，指尖轻轻抚过桌面散乱的文件，拿起那张文森特的照片，指尖在照片的边缘摩挲，目光逐渐变得出神，原本平静的眼底也泛起一丝淡淡的疲惫。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
在猎隼KD-22的加持下，阎罗的身形快到几乎无法捕捉，又悄无声息。
他右手抬起，掌心凝聚着一丝微弱的蓝色电弧，如同羽毛般轻柔地虚按在阿丽娜的后脑之上。
阿丽娜的身体微微一颤，像被一阵疾风吹动的蜡烛，摇曳了一下，然后失去了所有支撑，缓慢地向前倒去，栽在电脑桌前，眼睛依旧看着那张照片，残留着一丝迷茫。
阎罗收回右手，掌心电弧已经消失。
他快速地将阿丽娜扶起，让她靠坐在椅子上，并拔出掌根的数据线，接上阿丽娜脑后的接口。
“墨璃，快点，我电压给的不大。”
墨璃早已准备就绪，意识化为数据流，试图侵入阿丽娜的脑机。
然而，就在触碰到阿丽娜意识的瞬间，一道强大的屏障骤然出现，将它的数据流弹了回来。
“嗯？！”
墨璃的语气带着一丝惊讶，“她脑机中安装了电磁脉冲防御措施，这可不像是普通的民用义体，更像是高级军用设备。”
“什么意思？”阎罗立刻拔出幽灵P-900，抵在阿丽娜额头上，防止她醒来。
就在这时，阿丽娜的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原本闭合的双眼也猛地睁开。
她的动作出乎意料的迅速，猛然抬手，向着阎罗握枪的手腕抓来。
然而，她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阎罗既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现在反应速度更是大增，阿丽娜的手还在半空，他左手便如同铁钳般凌空抓住了她的手腕，向外猛地一拉，卸掉了她抓握的力道。
“冷静一点，刀枪无眼。”
阎罗枪口仍然对准她的头颅，食指微微弯曲，只要稍一用力，就能结束她的生命。
“一旦外部数据接入，或者意识出现异常波动，她脑机就会强制断电重启，之前的数据也会被立刻扫描杀毒。”墨璃继续道，“也就是说，我没法直接从她脑机内取得数据，你只能拷问。”
阎罗看着阿丽娜，准备开口询问。
“如果你是为了文森特而来，我或许可以帮到你。”阿丽娜先他一步开口，浅红色的眼眸中一片平静。
“为什么？”
阎罗反问道，并没有放下枪，只是更加仔细地凝视她清秀的面容，试图从表情细节判断她是否只是在虚与委蛇。
“文森特拥有一种奇特的灵感，但不合适我们的信仰。”阿丽娜回答。
她轻轻揉了揉额角，那里还残留着电涌带来的麻木感，“而且，刚刚在冥想中，祖灵向我开示，文森特要完成他自己的使命，那件事至关重要，不该留在我们这里。”
阎罗微微挑眉，“你也是先知？”
“我小时候的确参与过选拔，但没有那种灵感资质。”阿丽娜语气平静，“我也没想到，我竟然有幸得到祖灵的开示，我猜，祖灵选中我，就是知道你会过来。”
“听起来，你的祖灵是地藏菩萨，对世间诸事都完全知悉。”阎罗对她的话并不怎么相信。
“祖灵当然不是神明，但……也是一种向神明接近的形态。”阿丽娜犹豫了片刻，解释道，“我们信仰万物有灵，追崇集体意识的升华，而非个体意识的神格化。”
“通过集体祭祀和数据共享，我们整个社区的意识都有部分连接在一起。再由一些仪式引导集体意识，从中所诞生出的高于我们本身层级的存在，就是我们的祖灵。”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潜入这里的，有没有被人发现踪迹。”
“但祖灵作为我们社区的意识整体，你行走在他的体内，他当然能够发现你。”
！！！
听到这话，阎罗顿觉一阵头皮发麻，好似有无穷无尽的眼睛从门缝里、抽屉里、骨头装饰空荡荡的眼眶里，疯狂地钻出，转动它们血色的瞳孔，和阿丽娜一起死死盯着他！
他潜入的根本不是什么古巴人社区，而是某种活物的肚子里！
“但有一点说不通。”
阎罗毕竟也算见多识广，立刻皱眉问道：“难道我来这里搞破坏，也在你们祖灵的允许范围内？他为什么没有出手阻止我？”
阿丽娜轻轻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你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破坏，也或许祖灵看的是更加长远的未来。”
“也或许是，那个祖灵根本就没她说的那么厉害。”墨璃的声音在脑机中响起，轻哼了一声，“不过是一个混沌运算模型罢了，调取一些容易被人类忽略掉的信息，对未来给出模糊的预测。”
“看过天气预报吧，性质就和这个差不多，结果都是仅供参考。”
“……”阎罗有些无语，“按你这个说法，地藏菩萨不也是这样？”
“所以，算力才是一切。”墨璃语气随意，“哪怕不算地藏菩萨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核心数据库，在全世界也至少有几亿人给祂供奉算力。古巴人祖灵的算力，够一个零头吗？”
“有道理。”阎罗沉吟片刻，“所以那座血色祭坛上写着恒河沙，是不是就是想要让我不断去获取算力？”
“咦？好想法，我去看看印度人那边的服务器，是不是偷偷被神谕占据了。”墨璃话音落下，没再说话。
阎罗收起手中的枪，看着阿丽娜，“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你带我去见文森特吧。”
阿丽娜点点头，起身在衣柜里翻出一件白大褂，扔给阎罗。
“把这个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