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简单
“早就听说李月泉孝顺，看来真不是作假，老太太您能有这样的儿子，也是有福了。”
赵广平说着，身体没有动，把凳子往后移了移，背靠着墙壁。
“李月泉每个月工资也不低，怎么不把这房子翻修一下，他也到了成家的年纪，家里得置办起来了。”
老太太手里已经开始干活了，把一个装着豆子的木头簸箕放在腿上，挑拣里面的坏豆出来，一边答话道：“他那点儿钱，除了给我这个老婆子买药，也剩不下多少了。翻修房子的钱到现在还没有攒够呢。”
伸手从簸箕里抓了一把豆子：“您这么一说，他这作案动机就有了，主谋偷砖这罪名跑不了了。”
“什么鸡？我家可没有养鸡，我一个老婆子，能给自己做口饭就不错了，养不了那些东西。”
赵广平捡出来了一颗坏豆子，手机使劲，扔到了院子里：“不是养的那种鸡，李月泉到了说媳妇的年纪了，家里穷，为了多挣点钱，所以找别人合伙偷砖，有理有据，你说是不是？”
把挑好的豆子放在老太太脚下的木盒里，赵广平又抓了一把：“李月泉做这事，给砖厂造成了很大的损失，等罪名落实了，他们还得赔砖厂的损失。以你家里的情况，三年五载还不起，等李月泉出来，还得背一身的债，这辈子不用翻身了。”
老太太扔了一把豆子到木盒里，没有说话。
赵广平也不说话了，沉默的帮着老太太捡豆子。
安静下来的院子，偶尔能听到麻雀的声音。
两个人同时动手，豆子捡起来很快。
最后一把扔进木盒，赵广平余光瞥见了院外的人影。
“有人来了？你说是不是来找你的？”
老太太要起身，赵广平伸手扶了一把。
簸箕朝下，用力拍了拍簸箕的背面。
里面的灰和石子落在了地上，老太太扶着腰说道：“你进屋去吧，待会儿别出来。”
低头看到了老太太的眼睛，赵广平没有多问。
李家的门槛有一掌高，赵广平进了屋，环顾四周。
和土坯破损的房子外墙不一样，屋里的东西不少。
木制的大扣箱就有八个，上面的红漆均匀，比他家的要好看很多。
放在屋子中央的大桌子，盖着发黑的桌布。
赵广平伸手越过桌布摸了摸，也是实木的桌子，手感还不错。
不简单，真的不简单。
连叹两声后，赵广平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素娥嫂子，我有事和你说。”
“就在这儿说吧。”
话音落下，赵广平看到一只已经越过门槛的脚又收了回去。
“月泉被抓进局子了。”
“他做什么事了？”
老太太的反应，让男人有些着急：“你就这一个儿子，你不着急？”
“他真做了错事，就该承担相应的责罚。如果他没做坏事，我相信国家，不会冤枉人。”
男人说道：“月娥嫂子，你不知道，你人进去了，没事也得有事。”
“那怎么办？我一个干老婆子，连派出所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男人见老太太松了口，开始说他的主意：“素娥嫂子，我可以带你去见见月泉。你也劝劝他，有什么事情老实交代，抗拒从严，坦白从宽，他只要好好承认错误，我这个当叔叔的不会不管他。”
“他都认错了，你能怎么管？”
老奶奶一声反问，让男人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见状，男人也不装好人了。
“素娥嫂子，月泉他爹走得早，我这些年没少帮衬你们家吧，连本该就给我儿子的工作，我都给了月泉，我这个当叔叔的厚道吧。”
老太太说道：“你有什么话直说吧，你这些年做的时好时坏，你我心里都有数，不用扯虎皮拉大旗，说这些有的没的。”
随即，男人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既然你不想讲情面，我就直说了。你去派出所见见月泉，做做他的思想工作，让他把罪名认下来，再和公安说说，说这事和月汶没有任何的关系。”
“就这事？”
“对。”
“月泉认下来得判几年？”
男人自然不清楚这些，胡诌道：“小偷小摸，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我有关系，到时候活动活动，搞不好用不了三个月，人就被放出来了。”
“可就算出来了，月泉砖厂的工作也丢了吧？”老太太说道：“我可以去劝，但你不能让月泉白担了这名声。”
男人哑口无言。
老太太继续说道：“这事也不着急，你可以回去想想，只要条件合适，我就去劝月泉承认。”
说完，老太太就去拿扫帚扫院了。
扫帚扫过地面，发出刷刷的声音。
赵广平听到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慢慢走远。
现在门口，赵广平看到男人离开后才现身。
“姜还是老的辣呀！”
赵广平竖了拇指。
“会做饭吗？”
赵广平不解：“能做熟，可以吃。”
“去做饭吧！”
看赵广平站在原地不动，老太太说道：“怎么，还等着我这个老婆子给你做饭？能留你吃饭就不错了，想吃自己动手。”
赵广平现在也确实饿了，摸了摸肚子，走去了厨房。
一个厚实的木柜，占据了厨房三分之一的空间，赵广平找到了食材，开始烧水做饭。
约摸用了一个小时，饭好了，赵广平端了饭到正房，招呼老太太：“吃饭了。”
考虑到老太太牙口不好，赵广平做的饭偏软。
吃了两口后，老太太夸赞道：“你倒是心细。”
“您家里这些东西拿出去卖，能买个好价钱。守着这么多的财富，您们怎么把日子过得这么抠搜？”
老太太埋头吃饭，许久后才说话：“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卖不得。”
也是，这些东西现在拿出去，搞不好还会惹祸。
如果李月泉避开上辈子早逝的命运，多活几年，以后这些东西就是滔天的富贵，够他用几辈子了。
“你什么时候走？”
赵广平回神，说道：“我事没办完呢，您怎么想，该不会真要去劝李月泉往火坑里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