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惊夜
朱红低垂眼眸，手中动作不停道，
“看来那位今天的表现很让您失望。”
赵凝雪摇摇头，从百褶裙的兜兜里拿出一个智能手环，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着这款星辉集团的尖端产品。
视线后方，领域的绿灯还在稳定地亮着。
她笑道，
“也不能这样说，这位余顾哥哥还是有点意思的，就是太过傲慢，跟我那大哥一个德行。”
朱红在这时完成调酒，动作优雅地将浑浊如鲜血的酒液倒入自带的杯中，推到了赵凝雪的面前。
赵凝雪爬起来，举杯一饮而尽，闭上眼睛靠在柔软的馒头沙发里。
脑袋里则不断复盘着今日与余顾接触的点点滴滴，沉默片刻，开口道，
“和大哥说一下，计划有变。”
“您的意思是？”
赵凝雪将手环戴在手上，意念一动，墙上的全息投影立刻变化，续上了今日她看的那部恋爱在校园。
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主，正将年下的学弟摁在墙上，冷言教训着对方学会屈服。
赵凝雪这才开口道，
“看看人家的情报网。”
她继续将自己往沙发里塞了塞，换个更加舒服的姿势道，
“那位余顾哥哥可不像情报里所说的愚蠢，应该找不到给他下药的机会，更别提什么对我用强了。”
她最后重重地叹息一口气，挥手让朱红离开的同时说道，
“让大哥重新考虑一下吧，比起找借口扶持这边的反抗势力，我觉得扶持余顾去和他大哥内斗，或许会更加符合我们的利益。”
朱红点点头，起身走向了一旁属于她的房间。
留下赵凝雪一个人躺在客厅里，醉眼朦胧地继续加强超梦的沉浸感。
比起眼下这个污秽的世界，她还是更喜欢超梦里所描述的旧日都市。
赵凝雪伸出手，感受着和煦阳光从窗外洒落在身上，听鸟儿与蝉鸣在外面喧嚣夏日，看到打闹着的学生从自己身边穿插而过。
赵凝雪不禁在心里疑惑，
这样的世界，真的存在过吗？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和她们别无二致的衣物，却感受不到一点实感。
好想穿越过去啊。
赵凝雪随后抓起一个鲸鱼抱枕，将脸埋了进去。
相亲什么的，烦死了。
片刻后，她将脸蛋从鲸鱼抱枕中抽出，目光幽幽地回想起了今天余顾说的那一句诗。
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赵凝雪想不明白，明明她和余顾都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才对，为什么会变成沦落人呢？
她想着想着，就在酒精的作用下枕着鲸鱼的肚子，睡着了。
几乎是她刚刚睡着，朱红就看着表走了出来。
熟练地关掉超梦，抱起赵凝雪走向了房间。
......
另一边，余顾前脚才从浮空港踏进电梯升到108层。
后脚就在苏黎和外面的周巧巧完成位置置换后，坐着电梯再次飞速下行。
耳旁响起了白音不解地疑惑，
“顾董你确定要这么晚，只带着周巧巧过去吗？”
余顾疲惫地回答道，
“没事的，按计划执行就好。”
接着余顾就在寂静无人的浮空港内，开走了一台在智脑数据里从未出现过的黑色轿车。
感受到四个轮子抓地的感觉，余顾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周巧巧此刻则是一副小红帽似的打扮，不过身上的连帽衣换成了灰色的。
她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像一个精致的玩偶摆件。
此时108层的办公室内，白音坐在终端前，对过来送夜宵的苏黎笑着点点头。
她想起今天当她在余顾的授意下，宣布所有人到点下班时，公司群里那好似过年版的消息轰炸。
他们疯狂刷屏着“顾董万岁、白总万岁。”，不知道的还以为白音给了他们多大奖励似的。
虽然这些员工也不知道这样的好日子能过几天。
但总归能过一天是一天就是了。
白音以往最瞧不起的这些给星辉集团卖命的公司狗。
但此刻她忽然鬼使神差地抬头问苏黎道，
“你真放心就让顾董她们两个人过去？”
苏黎看出白音的疑惑，神秘一笑，
“放心吧，顾董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加安全。”
白音沉默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此时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那台正在高架桥上飞速疾驰的黑色轿车，并不存在。
.......
当余顾在灰水街找到那位海棠的时候，对方正在做着一件让余顾意外至极的事情。
她居然正在扶一位盲人过马路。
这场景让余顾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毕竟在希望市看到残障人士好端端地出现在街头，是一件极为荒诞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还是深夜。
余顾和周巧巧站在这里，都已经察觉到无数不怀好意的视线。
而那边，一头大红色波浪卷，身着米色风衣，内搭灰色吊带裙，慷慨而大方的海棠，正扶着眼盲的年迈老人，逐步来到了余顾和周巧巧的面前。
“谢谢你啊，大妹子，老头子给你添麻烦了。”
海棠笑着否认道，
“爷爷您说笑了，怎么会是添麻烦呢，我该感谢您才是。”
老人抬起浑浊的眼睛，疑惑地望向海棠。
海棠解释道，
“爷爷您就没有幻想过吗？某天走在街上能够见义勇为，帮助一下别人什么的。”
海棠以玩笑地口吻总结道，
“也许在很多年后，我今天帮助过您的行为，都会是我在酒桌上最拿得出手的谈资。”
老人哈哈一笑，
“大妹子会说话，老头子眼还没瞎的时候，确实也幻想过，英雄救美什么的。”
他最后用垂垂老矣，满是皱纹的手，仔细摸了摸海棠娇嫩的脸蛋，提醒道，
“大妹子，不管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还是快点走吧，大半夜的，什么都无法保证你在这里的安全。”
海棠点点头，
“那爷爷您一个人能行吗？”
老人松开拉着海棠的手，盲杖点在地上，以地上凹凸不平的熟悉石砖作为盲道，摆摆手道，
“您放心吧大妹子，老头子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后面我一个人可以的。”
等老人逐渐消失在街角，海棠才环抱着双臂，扭头看向余顾，似笑非笑道，
“顾董大半夜的冒险登门，是想找我买什么消息？”
海棠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海棠一转头，就看到一位举枪对准这边的黑帮分子，脑后冒出一阵火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几个同伙见状明白了余顾一行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连忙抛下同伴的尸体，头也不回地掉头就跑。
海棠眼中凶光一闪，强压不悦，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余顾，
“顾董您大半夜的莅临此地，不带点安保人员清场？”
余顾歉意一笑，
“说来话长，海棠小姐有方便说话的场地吗？”
海棠瞥了余顾一眼，叹息一声，耸耸肩，
“跟我来吧。”
不知道海棠是不是背地里干了什么。
直到两人七拐八拐，来到了海棠其中一间安全屋，一路都再没有苍蝇过来碍眼。
安全屋内的生活气息满满。
余顾眉头一挑，将目光从随手挂在沙发上的一条丝袜上收回，强忍着没去看眼角出现的粉色布片究竟是什么。
听见海棠走向厨房问自己，
“顾董随便坐，要喝什么？有茶和苏打水。”
余顾摆摆手道，
“不用了，谢谢。”
海棠思索片刻，露出笑容，
“我懂了。”
紧接着她看似随口地问道，
“那位美丽的小姐呢？”
“她也不用。”
随后余顾坐在沙发上，看到海棠拿了两杯清澈却挂杯的液体走了过来。
瞥了眼立在沙发后面，面无表情的周可可，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将她自己那杯放在茶几上，伸出一只手搭在余顾的肩头，举起倒角杯递到余顾的面前，朱唇轻启，
“上好的生命之水，我收藏了许久都不舍得喝，顾董您尝尝。”
余顾笑着刚要接过，一只纤细的手却突兀地伸了过来，盖在了杯口上。
余顾看到海棠脸色一变，抬头和眼中冒出红光的周巧巧对视在一起。
直到此刻，她才看出来这并不是什么最前沿的仿真安保机器人。
而是来自于雷神集团少女尖兵计划的人造人。
这家伙和那些冰冷的机器可不一样，夸张的说，她的狗鼻子甚至能闻到空气中分子级的微妙气味。
海棠苦笑一下，在心中骂道，
“白音你这个不识货的蠢女人，连大名鼎鼎少女尖兵都不认识，这可害死我了。”
话音刚落，房间内的所有房门骤然打开。
四名加装了顶尖义体‘毁灭’的雇佣兵冲了出来，举起激光枪对准余顾。
他们身上加装的毁灭义体是S级便衣干员才能使用的，搭配了最新的虚拟防御系统，连智脑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攻破其防火墙。
按道理这东西是绝无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余顾再度感叹，那帮脑子被猪拱了的东西，为了从集团里捞钱，真是什么都敢往外卖。
下一秒，
“轰隆！”
海棠和余顾根本参与不进去的子弹时间里。
雷神集团送给星辉集团的第一代少女尖兵周巧巧，和星辉集团目前大规模列装最顶尖的义体‘毁灭’，在狭小的房间里爆发了属于他们的第一次生死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