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里面传来的只有打砸声和爸爸的怒吼声。

我蹲在墙边，双臂环抱住自己，又往房檐下缩了缩。

再等等，等妈妈消气了就会接我进去的。

我等到万家灯火熄灭，等到脚都冻僵了也没等到妈妈开门。

我把头埋进胸口，憋不住低低地抽泣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双帆布鞋停在我的面前。

我仰脸看去。

是隔壁家的许驰野。

许驰野像拎小野猫似的，拎着我的后衣领把我带回了家。

我局促地攥着衣摆，脚趾蜷缩成一团紧紧扣着地毯。

细声细气地对他说：

「我，我晚一点就能回家了。」

说不出来是在骗他还是在骗自己。

许驰野瞥我一眼，转身就进了卫生间。

那一刻，我沮丧地又掉下眼泪来。

都怪我没用。

我这样的小孩是没有人喜欢的。

头顶传来一声叹息，我被惊得打了个嗝。

许驰野眉眼弯了弯，骨节分明的手掌上摊开一条冒着热气的白毛巾。

他二话不说地直接把毛巾盖在我的脸上。

胡乱揉搓了一把。

我脸颊迅速发烫，连带着耳根子都烧了起来。

许驰眼看我红得像猴屁股似的脸，噗嗤一下笑出声。

他带着少年特有的嗓音说：

「江雪意，你怎么这么呆？」

「脏得跟小花猫似的，别哭了，以后没地方去就来我家。」

「反正我家也只有我一个人。」

我听邻居阿姨说过。

许驰野的妈妈生病住院了，他的爸爸也经常不回家。

从那晚以后。

我就成了许驰野家的常客。

许驰野实在不是照顾人的料。

他就连煮粥都会煮成浆糊。

那时候的我们都没想到，从两心相许到相看两厌只用了八年。

半梦半醒间。

我似乎又看到了许驰野。

那个会把我捧在手心上的许驰野。

我用脸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小声撒娇。

「阿驰。」

「我想吃你做的长寿面。」

含混地说完，我翻了个身又沉沉睡过去。

等到睡醒。

我看着床头的那碗面才知道，原来不是梦啊。

3

许驰野的手搭在我的腰间。

把我整个人圈进怀里。

我蹑手蹑脚地挪开他的胳膊。

翻身下床。

倚靠在窗边，抱臂看着窗外。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许驰野从身后环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头。

痒痒的，带着些缠绵的意味。

他嗓音低哑。

「江雪意，你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瘦了好多。」

我转身，双手撑在他的胸口，把他推开后笑说：

「怎么？瘦了就不像你的月月了吗？」

我和他早就回不去了。

就该死命地往对方心口上捅刀子。

他抿起唇，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江雪意，你他妈就不能跟我服个软吗？」

「你知不知道老子……」

不等他说完，我立马开口道：

「许驰野，别犯贱。」

许驰野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他说：

「江江，我要订婚了。」

这话犹如一记闷棍敲在我的头上。

砸得我呆立当场。

我扯了扯唇角，想笑又笑不出来。

许驰野见我这样，却顿时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江雪意，你该不会还想着嫁给我吧？」

「也不看你配不配？」

以前想过的，现在不敢了。

我颤着手，取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尝试了好几次才点燃。

深吸一口后，缓缓朝着许驰野吐出一口烟圈。

我说：

「那恭喜你了。」

「你知道的，我不当小三。」

「以后，别来找我了。」

许驰野脸上的笑一收，抬手抢过我手里的烟随后捻灭在我耳侧的墙面上。

近得似乎能感受到热意。

许驰野俯身，贴在我的脸侧，咬着牙说：

「江雪意，我们的关系不是你说结束就能结束的。」

「别忘了，这是你欠我的。」

我上前一步抬臂勾着他的脖子，身体微微向上抬，继而笑道：

「睡了我这么多次，还没还够吗？」

「那要不，你别跟她结婚了呗？」

许驰野抬手扼住我的喉咙，把我抵在墙上。

他像是气到了极点，眼眶微微泛红，骂道：

「江雪意，你怎么这么贱？」

「和你那个妈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我用力推开他，捞起地上的衣服，劈头盖脸地朝他砸过去吼道：

「对，我就是贱才会跟了你。」

「滚！你给我滚！」

许驰野气得脸色铁青，额角青筋直跳。

「好好好，我等着你来求我！」

丢下这话，许驰野转身就走。

门被摔得震天响。

我的后背抵着墙，滑坐在地上。

捧着面狼吞虎咽，眼泪不要钱似的落进碗里。

好难吃。

4

许驰野说到做到。

我回家遇到陌生人尾随的时候。

习惯性地给许驰野打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他淡淡地说：

「江雪意，求我。」

我一边留意着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边捂着手机小声说：

「许驰野，我求你，来救救我。」

那边顿了一下。

许驰野冷笑了一声，紧接着说：

「晚了。」

刚想开口解释，电话里就只剩下嘟嘟嘟的声音。

我低咒一声连忙加快脚步小跑起来。

下一秒。

一只手从后揪住我的头发，另一只手捂在我的嘴上把我拖进了黑暗的小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