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皮囊
楚城依然记得，官兵头目在五日前对他说的话语。
‘楚少爷，这东西恐怕是那疫诡的血，只要泡在热水里化开，引人喝入，就能让人感染死者生前的疾病。’
‘但一般是制毒用的，也为江湖人所不齿。’
既然病理天书可以通过妖魔点，豁免尸躯中的病症。
那岂不是…
只要饮入这疫诡的血液，就可以获得这病症之中的一部分力量？
更何况，他也很好奇，能放出这种雾气的疫诡，究竟在本源上是哪一种病症。
“王叔，我先去探一探那畜牲死没死透。”
楚城拎起长刀，站起身来。
“少爷小心，那疫诡可能是诈死，让我随您一起去。”
闻言，王叔起身，从丧生弟兄的悲伤之中走出，跟上了楚城的脚步，眼神死死盯着瘫软在地面上的那一具庞然大物。
尽管山林之中没有了雾气，尸骸里也早就没有了呼吸。
但这并不代表对方已经被击杀。
疫诡这种诡异的生灵，就算是死而复生，恐怕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它们本来就是从死人的躯壳里走出来的怪物。
二人同行，在一番鏖战之后的雪路上疾步行走，不再言语。
“呜呜呜…”
“老韩啊，你怎么就死了…”
楚城斜看了一下路边，全都是奔走相认骸骨的士兵。
有些情绪坚定，有些掩面而哭。
甚至楚宅的骑兵里，还有不少为马老爷子的死亡惋惜的。
县兵队伍则是意志最为坚定。
这大概是因为，官府只交给他们定量的银子，而不管吃穿住宿。
彼此之间，只不过是同事关系，没有进阶为亲情友谊，没有什么惋惜的。
…
…
很快。
二人便来到了尸体旁边。
“王叔，帮我采集点它的血液。”
“是。”
王叔答应下来，俯身掏出长刀，一把刺向疫诡的咽喉。
刺啦。
一时间，紫砂般的鲜血流出，在王叔扯下的布匹里凝结成圆珠状。
整个动作十分流利，仿佛熟练有得。
“真快啊。”
“那可不，你王叔我都练武多少年了？还愁放不了这畜牲的血？”
王叔头也不抬，捏着疫诡的脖子放血。
楚城看着王叔勤恳工作的模样，顿时不由感慨地主与皇权的结合。
王叔虽然是骑兵练伍头子，但归根结底还是楚宅的人，受制于保甲法，纵然逃渡离开了向梁县，也很难定居下来。
就算是金银开道，去了别的居住地，以个人之力也没有办法弄到户口。
而当地若是出了人命案子，府州里又催促收人，知县心中一横，这种身份来历不明的人就极有可能会被抓去问斩，图个方便，案子就算结了。
在这个时代，有能力也没用，除非是能一人敌国，否则就只有当牛马的命。
楚宅骑兵长。
说是称谓，其实…不过是个高级仆人罢了。
“少爷，这些就是那疫诡的精血了。”
王叔低下头去，将布匹包成一个凹陷的椭圆形，双手将其递给楚城。
“精血？”
楚城接过布匹，面色一愣。
“只是我们给它取的名字…因为这疫诡的尸体里，向来不会流出太多的血液，甚至盈不满一盏酒，看它这么精贵，所以就说它是精血。”
王叔简单解释，但是脸上也呈现出来了片刻的犹豫：
“可是，我们每一次在和它搏斗的过程中，都能看到比这些要多的多的血液…别说一盏了，一坛都足以容纳得下来。”
“像是上次县里闹的疫诡，就有官兵将它剖开身体查看，但仿佛就只剩下了外面包着的一层皮，除了畸变扭曲的骨架外，完全就是个充满了气的气球。”
“这其中的怪异实在是太多，后来干脆一把火烧了，图个清净，也图个安心。”
这个“上次县里闹的疫诡”，自然就是楚城的父亲。
楚城听着王叔这么详尽的介绍，心中也不免越发疑惑，这疫诡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虽然早就忘记了大多数生物知识，但是也十分清楚这鬼玩意儿，绝对不可能是自然界生物进化出来的。
“王叔，你先去安置别的事务吧。”
“好。”
王叔再看了一眼疫诡，见到已经放完了血，顿时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呼啸寒风吹过。
楚城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又向前走了几步，俯下身子查看。
凑近。
方才的恐怖更加清晰。
这个疫诡的身长有二人大小，超过三米，全身上下几乎是皮包骨头。
紫黑色的细小血管，在皮肤的表层蠕动爬行，眼眶深邃，其中的眼珠子只有指甲盖的大小，仿佛与骸骨直接相连。
根本就是一个比例拉长的人体特征。
一想到这种东西曾是个活物，楚城就感到全身上下难受至极，极端的异化感从腹中涌现，差点就要吐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恶心伸手摸向其的表皮。
瞬间，一阵强烈的吸引感传来。
和接触到血滴的烫伤不同，有的只是古怪的气流，顺着自己的手指不断朝着体内传输的感觉。
下一刻，楚城眼前晃动。
原本消失许久的面板居然重新出现。
【病理天书】
【姓名：楚城（17）】
【境界：不入流】
【妖魔点：0】
【功法：无】
【病症：（可豁免）】
谵妄（可豁免）
…
…
很快，众人搜集了东西，没过多久就回到了各家之中。
而马老爷子身死的消息也将传开。
楚城骑着高头大马，在通往楚宅的山路上慢悠悠地行进，身畔跟着王叔。
‘接触到疫诡的精血，可以获得妖魔点。’
‘接触到疫诡，则可以感染病症。’
他心中喃喃自语。
楚城虽然不是学医的，但是也知道谵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精神病也可以化作疫诡啊。
楚城联想到那会导致人心癫狂躁乱的诡异雾气，这才明白了其中的来源。
“不过。”
“这么多的精血，到时候应该可以留一点储备了。”
楚城自言自语，打开布匹，精血颗颗饱满，映照着日上三竿的冬日阳光。
根据经验。
只要碰到了精血，那么接下来，就会转化为病理天书中的“妖魔点”。
楚城并不打算将妖魔点全部花在豁免病症上面。
既然病理天书中有“功法”一栏的存在，那么就意味着，这些点数还有别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