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明月望苏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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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睡了吗?”

“没。”

随手关掉了游戏麦看向推门进来的身影。

“老李说怕你被带坏,我拒绝了几次,他很坚持。再不答应就要被扣上不团结同学的帽子了。”

“哦,我知道。”

复活读秒结束,从床上坐起来,让出床位的空间。

解释完毕,苏汐坐在床边,下巴压在肩膀上,挣扎了几下没有躲开,血条见底,就任由她去了。

几乎每一次的睡前游戏,都是以同桌打游戏被老妈毒打结束,听着队伍频道里的惨叫,淡定的划掉了游戏。

苏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房抱了自己的被子复返,未来至少两个月,小镇都会在雷阵雨季中度过了,可能是环山拢音的缘故,镇上的雷声总是格外的洪亮。

“正月十五:轻舟环故,藏别离欢苦,未达秋立。登岸游别川紫袅,枫锦霜残湘碧。云眺层栏,风兮去往,莺燕危台倚。客邀答未,目及车笠辙迹。”

“正月十五:刚写的,只有一半,回你上午的那首刚刚好。”

“苏水川:看到了,其实我是瞎写的,连韵脚都懒得查。”

“正月十五:......那个,你现在有时间么?”

看到苏汐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又回房去了。

“苏水川:现在不行,小孩生气了。有事留言。”

“正月十五:?你哪来的孩子”

翻了许久都没找到老爹留在柜子后面的行军床,看着床上随时可能下逐客令的人,拿起一旁的扫把做了一下力所能及的家务。

“地上不硬吗?”

装睡,无敌的沉默可以击碎一切欲望!

如果说不公开关系的最大顾忌,应该就是同住一个屋檐外加不是亲生这条buff吧,毕竟现在的高中生除了对学习不感兴趣,对其他所有的无关的八卦都会过度关注外加宣扬。

“都挺好的,勿念。”

收起手机,床上的人已经睡得形象全无。

睡在地上自然不是什么好受的办法,心里想着一步迈下行军床,阳台的门没关,雷声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猛烈,只是初秋的雨还在不停的诉说着。

做事情果真是不能一心二用,树梢上的云层只顾着和满月打趣,却被后者漏了月光映在开放阳台的花架上。

在阳台上逗留了一会儿,雷声也回去休息了,不远的地方,教室的窗台也被乳白色照着,两打花花绿绿的课本摆在上面,一半是整齐的苏汐,一半是凌乱的苏洲。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晏殊”

关于两人的名字,苏洲有一番确信但是毫无说服力的说辞,就是两位父亲的的确确都姓苏,而且,名字还是苏洲的父亲花钱找小河边的大师算的。

因为不知道是男是女,所以有备无患一次取了两个。等到后来苏汐出生,自然被另一位更不靠谱的老爹给截胡。

苏汐的父母在她十二岁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老家的山体滑坡......

幸运的是,独生女的苏汐继承了父母绝大部分的财产,就连学校旁的公寓也是苏汐自己全款租下的,苏洲只是一个旅居于此,仅仅缴纳伙食费的软饭男。

“昨天的随堂测已经发下去了,我昨晚熬夜加班到两点才改完的,我不希望上课结束后就在后排的垃圾桶里看到写着某人名字的卷纸。”

“另外。”老李站在台上扫视一圈,确认即将被他调侃的受害者,已经抬起头且睁着眼睛。“某些同学,觉得自己很厉害,正事不干,把时间都用在附加题上,再有下次,就给我做一百道,错一道抄一遍长恨歌。”

“老师,附加题答案到底是什么啊?”周明月不合时宜的发问。

老李脸一青,没好气的喊台下。

“起来说说吧,就你写的沾边。”

“阑干十二独凭春。翠叶银条如画,燕子不传人。”

苏汐坐在位子上,仰着头星星眼盯着同桌。

昨晚刚刚下完雨还阴着天,按照惯例大课间的跑操会被主任咬牙切齿的取消,可惜王主任前些日子刚刚因为偷喝学生的可乐拔了蛀牙,所以今天没法咬牙,只能打乱计划。

镇高中的操场大多是真草坪,反正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在高中时期踢球,不仅有了球场,还能给学校可怜的绿化凑数。

一夜的雨总算是下透的秋天,即便是成队的学生挨挨挤挤的站在跑道上,也多了明显的舒爽。原本因为宿舍区施工尘土飞扬的操场,经过雨水的冲刷褪去了狂野,反倒多了几分泥土的芬芳。

难听的跑操进行曲总是震耳欲聋,直到整个队伍停下来,才发现队伍后面的骚乱。

“苏汐被人撞了。”同桌从后排挤过来,似乎只是想分享见闻。“这块前段时间刚修完,操场边上有一堆废钢筋没收走,可能是划到脸了。不过......”

同桌还没说完,侧过头发现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一个黑乎乎的小胖子。

那个撞人的男生,是学校为数不多的公开喜欢周明月的学生,仗着家里有个混迹教育局的父亲,学校不会拿他怎样,周明月自然也不会去老师那里触霉头。

(虽然只是科员,但好巧不巧是财务科的)

撞人的罪魁祸首还在扬言给地上的苏汐赔钱,老李跟主任眼见着走到操场中间,向这边小跑着。

“不好意思啊苏洲。”

周明月见苏洲面色不善的看着身前的人,拉住后者的衣袖开口。

以前周明月跑操的时候总会自己站在最后一排,尽管那个花花公子会借机站在她旁边,但起码不会给别人添麻烦,身后还有别的班的同学看着。

今天下楼的时候,苏汐不知道被什么事情耽搁,到位置的时候队伍已经站好,只能站在最后面垫底。等到周明月听到身后的骚动想要跟苏汐换位置时,下雨起皮的塑胶操场已经酿成了事故。

“没事,与你无关。”轻轻拉开周明月的手,苏洲在操场边的建筑垃圾里挑了一根门框木,翻到没有钉子的一面,朝着那个喋喋不休的罪魁祸首痛击。

等老李和主任到达现场的时候,地上已经变成了两个流着血的人,相比于主任的激动,老李一脸担忧的看着右边的两人。

“是,对的,在江城县一中。她爸是苏语城。”苏洲全然不理会主任的咆哮,打着电话,同时对着地上捂着头的男生。

“你爸是叫李建业?你叫李建成。真是一家子没文化的暴发户,取个名字都随意的很。”

苏汐在怀里脸色惨白,脸上被矿泉水冲洗后蒙上了隔壁班女老师的丝巾,校医和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救护车是替李建成叫的)

“我告诉你......”

一个放狠话的白痴是不值得苏洲废过多口舌的。

此时尽管又有小雨的迹象,四周的学生却越围越多,或许是因为主任顾不上下达解散的命令,可是乐子和打脸桥段谁不爱呢?

“苏洲就是我们班那个因为早恋留级了两年的学生,那个女生父母是前些年江大支教遇难的教授。”

苏汐被赶来的校医带走处理伤口,老李秉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职业操守,给主任解释双方的家中势力。

“早恋?他俩啊,时间不对啊?”

“他没跟谁早恋,只是因为早恋记过留级而已。”

出乎苏洲预料的是,光头副校长下午上课的时候就把前者喊走谈论解决方案了,众人疑惑副校长点头哈腰的态度时,更想不通苏汐的事情为什么要把前者喊走。

原本苏汐想一起,毕竟自习课也没有什么损失,在被苏洲严词拒绝后,翻着课本不知道想着什么,蒙着丝巾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欸,你跟苏洲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同桌趴在后门窗户上看着阴影逐渐消失,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果真,他的问题在自习课上比老李的钥匙声都管用,毕竟,都是喜欢吃瓜的乐子人。

“他是我哥哥。”

“什么?”同桌更大声。

“苏洲是我哥哥。”

“但是,不是亲生的那种,只是法律层面的。”苏汐紧跟着解释。

“所以,苏洲之前说跟妹妹一起住,不会是?”

“嗯”

“我说这小子每天回家比去网吧都积极,原来,嘿嘿嘿。”

“所以,没有私聊的可能吗?”江大校长坐在一中校长办公室的位子上,右手边的沙发挨着的,一中校长、年级主任还有科员同志。

罪魁祸首刚在医院处理完,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作为一个男生而言,影响跟苏汐比起来,完全是微不足道。为了装可怜还是请了半天课假。

下午天空的云层已经完全散去了,阳光照进来,隔着办公室的窗户,隐约能看到对面楼前的一抹彩虹,苏洲班就在三楼中央,彩虹的最高点处。

被泥石流掩埋的人是没有机会留下遗言的,苏洲至今还记得他拿到苏汐奶奶给的监护人转让公证书时候的心情,尽管这件事来的十分突然,但是相对于终年不着家的苏父苏母和大字不识远在乡下的老两口,他成了合适的人选。

苏父的律师在国内转机的时候抽出时间,给十六岁的苏洲修改户口、身份证和资产证明让公证生效,编造了不多雅观但是足够在高中留级却不被开除的理由。

直到今年,刚刚成年的苏洲已经二十岁了。

“王校长,我想你能理解我。”

和其他三个小领导的窘迫不同,苏洲正对着坐在这位同时兼任着省教育一把手的领导面前。

“我只是不想让你们俩过于招摇,毕竟,没有大人的日子本身就不怎么好过。”

“可是那丫头太闷了不是吗?”

“我......”

“我不喜欢这种趁人之危的感觉,也不会把她锁在身边。窗外的叶子要落光了,可是我为了让最后一份秋留下来,用上各种粘合剂,但它会烂在树上,等到明年也不会再长出叶子。”

“所以你是想?”

“反正才高二,给她一个远离我的理由。要是再等下去,她的大学也会被我拖累的。我爸那个律师虽然总是没个正形,但有一句他说的对,同龄的异性总会日久生情的。”

“我觉得你们其实挺合......”

“但我没时间了。”

“不是凭什么啊!”晚自习的时候,同桌在后排翻着手机突然站起来发出怒吼。

等班上众人看向讲台前的周明月,发现后者也皱着眉看着什么,才后知后觉的打开手机,看见了艾特全体成员。

“班主任:对于今天大课间的打架事件,经过学校领导研讨,事件情节严重、影响恶劣,决定将高二三班李建成、苏洲,移交公安处理。根据苏汐和李建成伤情鉴定结果,李建成、苏洲分别处以行政拘留三日和五日,校内记大过,取消高中期间全部荣誉。”

“周水川:帮我照顾下苏汐哈,如果能送她回家就更好了,等我回来了给你买奶茶。”

“砰砰砰!”老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班门口,拍了好几下门才让班里安静下来。

周明月赶紧把手机藏在课本里,显然已经被老李看到了。

“你不用下去,我还有事,你看着他们,谁再闹事直接记名,明天不用来学校了。”

“谁闹事了!”同桌还没坐下,直接用手机指着老李。“我看你这个收了礼的狗东西才不该来学校。呸!什么东西,上午我看你跟那个主任嘀嘀咕咕的就有问题,我告诉你我都拍下来了。你等着,老子明天还就不来了,诬陷我兄弟。老子要告到中央!”

“行了。”同桌的义愤填膺被从后门进来的苏洲打断。“别在这告了,小心也送你个大过。”

“欸?你不是被拘了么?”

“拜托,你是个高中生啊,不知道有保释这种东西吗?谁会真关。”

但是被银手镯带走的流程还是实打实的走了一遍,王校长处理完一中校长的事情,临走前给苏洲写了保证书,等苏洲出来要扫微信付款码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担保也有不交保释金的选项啊。

令人没想到的是,李建成的父亲真的被气的不轻(也可能是因为太丢脸了),没有保释自己的儿子,让他在里面蹲满三天再说。当然,单人拘留的费用还是要结的。

没等苏汐开口,苏洲跟着老李又不知道去哪了,直到放学也没有回来。

“周同学谢谢你送我回家呀。”苏汐被周明月拉着,下了晚自习的街上只有昏黄的路灯亮着,行色匆匆的学生像溪水一样,流进校外的夜海里,不多时就鸦雀无声了。

“不客气,我家也顺路,哦对了,就在你家对面。”

“我记得周同学家不是很远吗?”

“之前一直住在外婆家,我前些年生病,不仅休学了两年,还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爸妈肯定是不会接受外婆和爷爷的接济,所以从我病好以后就外出打工去了。不过我住在那边都是可以的,已经跟外婆说好啦。”

“两年吗?”

“多谢明月了。”

周明月执意要把苏汐送到家门口。不等苏汐敲门,便开了,苏洲系着一条粉色“HelloKitty”的围裙,中间户的油烟机呼呼作响,一股淡淡的蛋花香飘在楼道里。

“进来吃一口吗?”苏洲钻进厨房边盛挂面汤边招呼周明月。“做了不少,我已经吃过了。”

“不了。”

“那我送送你。”

雨后的天空总是格外晴朗的,这是一个不分早晚的事实也是愿望。

秋天的夜晚还没有那么寒凉,周明月手里拿着校服外套,穿着加绒的白色衬衫。和围着围裙的苏洲在楼前无声的走着。

路过尽显枯败的花坛,虫鸣终于减弱,步子前的小街仅剩圆月和星点。

“最近身体还好吗?”周明月率先开口。

“也不算太差。”苏洲自嘲的笑了。“毕竟也不算是什么不治之症。”

“那我们......”

“我记得是周同学先提的分手吧,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一向不愿意让别人可怜我。”

“理由倒是有一套,但我觉得,应该是苏同学喜欢上别人了吧。”

得到了答复,周明月没有十分落寞,反倒打趣起苏洲。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相信爱情这种东西。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太丑了,总之与我而言,只存在于理论的情感是不值得被反复实践的。与其在看不见未来的情感上纠结,不如想想怎么对好身边人,比如:怎么养好自家的妹妹,还有,跟周姐姐当姐妹。”

(事实是,周明月跟苏洲是同一天生日,因为看起来成熟,总被苏洲喊老)

“咦,你真的是越来越不正常了。”“明天还去上课吗?”

“当然啦,放心吧,李建成家里肯定会托关系给他销案的,到时候“受害者”都销案了,还有什么理由写着我的名字呢?”

等苏洲穿着围裙回到家里,看见苏汐从自己屋里往外拿着什么东西。

“我家哥哥还真是深情呢。”

看见阳台开着的门,苏洲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周明月就住在楼后,夜里太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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