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1
总裁办4.30有个视频会议，余家升回到会议室时会议刚刚开始。
“干嘛去了，这么晚才过来。”闫汝大见余家升坐到身边，凑过去低声问了句。
余家升翻开文件瞟了他一眼：“开会。”
闫汝大察觉他不对，想要说什么，奈何会议已经开始，他只得先把话咽了回去。
2个小时的会议结束之后，大家都有些倦意。会议之后有个高层聚餐，闫汝大让大家先去，然后他靠着会议桌看向慢吞吞收拾东西的余家升开口道：“那女人和你告状了？”
余家升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闫汝大：“谁？”
闫汝大有点烦躁地皱起眉：“你别装了。好吧，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怎么了？我是Y&Y的老板，我花钱雇人做事，我还不能换了？”
余家升站了起来：“你在说殷老师?”
“不然呢。”闫汝大双臂环胸。
余家升耸耸肩：“那就换人好了。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余家升。”闫汝大惊讶地站直身体：“你说真的?”
“当然。”余家升笑笑：“反正殷老师不在这里教，也可以去别处教。比如说我家。Joyce现在对学中文挺感兴趣的，在家学习更安静，对Joyce进步也有帮助。”
“余家升你不是吧？！”闫汝大瞪大眼睛：“那女人难道给你的饭里下了药，让你非她不可。”
“我没有非她不可，我只是内疚。”余家升平静地看着闫汝大：“我不过和人家吃了一顿饭就害得人家丢了饭碗，我良心上过意不去。反正Joyce也需要一个老师，谁教不是教?虽然周末上课赚不了多少钱，但好歹也是个过度。以后她的课时正常了，再安排。”
“周末?”闫汝大怪叫起来：“你还要和她度周末?”
“什么叫我和她度周末，人家殷老师是来给Joyce上课的好不好。”余家升一本正经道：“原本殷老师在公司上课都是平日工作时间，我忙起来也很难碰得到面。以后周末她来我家上课，我也能更好的了解一下Joyce的情况。你知道Joyce有时任性的很，能和老师及时沟通，我后面也知道怎么帮她。”
闫汝大手指颤抖地指向余家升：“我看你不是想帮Joyce，你是要气死兄弟啊～”
余家升笑笑拍了拍闫汝大的肩：“叫你不要管我的事，你非要管。你一片心意我也不能辜负，所以那个，一会儿多吃点儿，好好补补。”
闫汝大：……
“车上等你哈。”拿起自己的文件夹，余家升对闫汝大歪歪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闫汝大看着他走出去，手捂住胸口，深呼吸了好几次，过了半天才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喂，我是Y&Y的闫汝大，你们校长在吗？……
最近Y&Y业绩一直不错，持续稳步增长。这次聚餐也算是一个小小的犒劳宴，两位老板感谢管理层各位的辛苦，后面国内国际市场的维护与开发还要大家一起努力。
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余家升收到殷赏的微信：“学校已通知明日复课，多谢！”余家升笑了下，没有回复，收起了手机。一个高级经理拿着香槟杯过来，见余家升一脸和颜悦色便笑着说：“余总这么开心，是有什么喜事吗？”
“喜事?”余家升挑眉随即笑道：“唔，这次小胜一场，也算是喜事吧。”
“小胜?”经理有些不解：“您是说在LA拿到的单子?那么大的单子，还叫小胜?”
余家升知道他误会了却也不恼，只是笑笑转了话题：“说到喜事，我听说你婚事将近，先恭喜你喽。”
“谢谢老板!”经理立刻喜笑颜开地说道：“到时候还请余总和闫总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啊，我们也借借两位老板的福气，多添一份喜气。”
“你这是在提前预定大红包啊～”余家升打趣道。
“没有没有。”经理忙笑道：“两位老板能来就是蓬荜生辉了。”他停了下，又有些犹疑地开口道：“余总条件这么好，有没有想过也找个人成个家?”
“怎么说着你又说到我?”余家升调侃道：“我可不想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可是有时候那棵树能给予你的，是整片森林都给不了的。”
“例如?”
“温暖。”
余家升痞痞一笑：“我左拥右抱的时候不但觉得温暖，还觉得很热呢。”
经理看着他忽然摇了摇头：“余总，您不是那种人。”
“哦?我是哪种人呀？”余家升好奇问道。
经理停了停，说道：“我来Y&Y五年了，五年里我有很多机会可以去到别的地方挣更多的钱，可是我没走，一直都在这里。今晚来的很多人也是和我一样，您知道是为什么吗？是因为您。”
余家升笑起来：“你这是在和我表白吗？别让老闫听到，他会嫉妒的。”
经理也笑起来：“闫总其实和我们一样啊，他把您当兄弟一样看，是真的，我们都看得出来。您就像一个小火球把我们聚积起来，不管天气多冷都能把我们烤得暖哄哄的，所以，我们也都希望您自己也能是暖烘烘的。”
余家升的笑容僵了下却还是吊儿郎当地说了句：“自打入夏之后我是觉得越来越暖和了。”
经理看了看余家升，温和开口道：“我还是觉得您应该成个家，总是在温暖别人的人应该得到更多的温暖，而不是，孤独……”
“好了。”余家升终于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去个洗手间，你Enjoy。”说完他直接走向了门口。
经理看着那离去的背影，轻轻转动了下手中的香槟。一只手从后面轻拍了下他的肩，他回身，就见闫汝大走到他身边，望着门口说道：“怎么样？”
“余总有些不高兴了。”经理看着闫汝大说道。
“不高兴是正常的。现在痛醒了总比一直活在梦里强。”闫汝大轻叹口气：“毕竟一个孤傲的灵魂如何能温暖另一个孤单的灵魂?他值得更好的，而不是一个影子。”
余家升从聚餐餐厅出来直接就去了停车场，然后直接开车就来到了“魅色”酒吧的门口。夜晚，是酒吧最繁华的时段，“魅色”宽大的落地窗里灯光妩媚，人影流动，一派悠闲惬意。
余家升坐在车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掏出身上的手机，打开微信，拨通了一个微信通话。
三分钟后，通话自动挂断，提示显示“用户可能不在手机旁边，请稍后再拨”。
余家升看着酒吧的大玻璃窗一动不动，任凭手机的灯光自己灭掉，任凭所有的黑暗将他包围，任凭车内空调的冷气慢慢钻进了他的心里。
忽然，一道苗条的身影出现在窗边，拿着烟，扭头向余家升停车的方向望过来。余家升立刻全身都紧绷起来，他还没有想清楚窗边的人会不会认出他的车，认出他来，那个人却又转身离开，融入了屋内的人群。
余家升扶着方向盘的手蓦然握紧，心里一抽一抽地难受着。就在这时酒吧的门忽然开了，包公从里面出来，脚步坚定不移地向他走来。就在快走到他车子近前时，余家升突然发动了车子，扬尘而去。
也不知又走了多久，余家升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瞟了眼手机座上的手机，屏幕显示是一通微信电话，打来的人是殷赏。他没有接，继续开车。手机响了一会儿，自动挂断了。可是很快，它又响了起来，余家升望过去，还是殷赏。
余家升看着前面街灯明亮的道路，又让铃声响了一会儿，才按下了接听键：“喂?”
“余生，刚才你找我?”殷赏清脆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车内黑暗的寂静。
“嗯。”余家升应了声：“没事了。”
“你的声音怎么怪怪地？”殷赏似乎没有挂电话的意思。
“喝了点酒。”余家升随口一说，脑袋里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他又问了句：“你在哪儿？”
“我在家啊。”殷赏回道：“你喝了酒怎么还开车?很危险的。”
“刚才怎么不接电话?”余家升追问道。
“刚才我，我在洗澡啦……”殷赏的声音变得吞吞吐吐，但不知为何听在余家升耳朵里却有些刺耳。
“你家在哪儿？”他接着问道。
“干什么?”殷赏警觉起来。
“出来陪我喝一杯。”他说。
“你还喝?”殷赏先反问了一句又道：“这么晚了，我不要。”
“你不是说酒驾危险吗？你是想让我继续在街上开着车晃，还是让我去找你?”余家升固执起来。
话筒那边沉默了两三秒，殷赏才回道：“那你来XXX小区吧，小区对面有个步道花坛，你到了我下去找你。”
“好。”余家升干脆地挂断了电话，又打开了GPS。找了个路边将车停好，余家升在GPS上搜索了下殷赏说的小区，当位置标识亮起时，余家升的眼神却暗了下去。标识的位置离“魅色”很远，从“魅色”开车过去也要3、40分钟。
如果之前看到酒吧里的那个女人在他走了之后马上赶回去，她也只能勉强可以到家，但却绝对没有时间洗澡。
Ivy不是殷赏。余家升想。
他很快再次发动了车子，然后20分钟后他到达了那个小区。
当殷赏从小区出来跑到他们约定的花坛那里时，余家升已经干掉了两罐啤酒。而第三罐放在他两脚间的空地上，看不出“战绩”如何。余家升自己则低着头，坐在花坛边上，不知是醉了，还是睡了。
殷赏慢慢走到余家升近前看了眼东倒西歪的那两个空罐子，认出那是旁边小卖部里常卖的牌子。她想了想，最后在余家升身边站定，伸手轻推了推他的肩：“余生?余生?”
余家升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在她还没来得及挣扎的时候就狠狠地吻了上去。
殷赏的小嘴里很清新，有薄荷牙膏的味道，她的头发半湿半干，余家升的手扶住她的后脑时，指间都是凉凉的一片。
怀中挣扎的身体忽然不动了，余家升紧紧箍着那具柔软，肆意妄为地又啃咬着那张小嘴儿好一会儿才慢慢放开，睁开眼睛，看向怀里。
殷赏不知何时已经张开了眼睛，盈着满满的忧伤，含泪而望。
醉意在余家升的眼中慢慢湮开，他看着那张令他沉醉而娇弱的面容低低喊了声：“Ivy。”
“我不是Ivy。”殷赏忽然开口，然后在余家升的怔忡中推开他，坐了起来，又胡乱擦了把眼睛，她低下头说道：“我是殷赏。”
余家升呆呆地看着怀里的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他慢慢垂下眼，疲累地松开怀抱，叹息着说了句：“对不起。”
殷赏抬眼望向他：“你真是个混蛋啊。”
余家升低低地笑了。笑了一会儿，他忽然靠向殷赏的肩，压住了自己的眼睛。
殷赏没有动，只觉得薄薄的衣衫上渐渐多了一片凉意。
过了好一会儿，余家升吸了两下鼻子，挪开双眼：“不好意思。”他小小声的说。
殷赏离开他的膝头，安静地站了起来，后退了两步。
余家升犹自平复了一下，才又抬头看向殷赏。她的眼圈依旧还有些泛红，和自己一样。余家升双手撑了下花坛，站起身：“对不起。”
“酒醒了?”殷赏看着他问道。
余家升点点头。
殷赏复又走到他身边坐下：“那个Ivy，你很爱她?”
听到殷赏这样问，余家升没有回答，只是也坐回原位，低头拿起地上的那罐啤酒在手里捏了捏。
“我想知道。”殷赏看着花坛街灯下昏黄的灯光说道。
“我也不知道。”余家升喃喃开口：“我都没和她说过两句话，可我就是总也忘不了她。”
“那就去再和她多说两句话。”殷赏开口道。感觉到余家升望过来的目光，她扭头看向他：“多说两句，也许魔咒就被打破了。”
余家升轻笑了下，叹息了声看向远处：“其实也没必要的，反正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为什么?她结婚了？”殷赏追问道。
“没有。”余家升拿起手中的啤酒罐又喝了一口：“她，应该是我朋友的女人……”
“应该?”殷赏重复了下：”好借口。”
啤酒罐“卡啦”响了下，余家升加大手劲将它一折而弯：“我周围的朋友也不想我去接近她，其实他们是对的。她……那么高冷，也不知拒绝了多少人，你不是说过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么……”
“胆小鬼!”殷赏嗤笑一声：“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却只会欺负别人，看不起你。”
“你不懂。”余家升坐着没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并不是潇洒，而是莽撞。”
“那你就抱着自己的小心谨慎，缩在龟壳里自怜自艾吧。”殷赏忽然生气地站起来：“爱情不就是奋不顾身，无怨无悔么。你这么怂，确实配不上人家，只配缩在角落里喝酒!”
余家升抬头，不明白地看看她：“我做缩头乌龟，你这么激动干嘛？”
殷赏没答他只是使劲地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以后再敢拿我当替身，我拆了你!”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殷老师!殷赏!”余家升站起来向前追了两步，又站住了，只看着那纤瘦的身影，越跑越远，进了小区，一会儿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