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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捅也捅不破的窗户纸2
可能是大老板亲临现场的缘故,Y&Y在上海的工作效率非常高。加上余家升查得仔细,到了周三Y&Y展台部分已经全部安置完毕,工作人员也都到位,后面两天则是安排安保演练和媒体采访细节,等到周六展会就会正式开始,接下来便是一周紧张又兴奋的展示期。
晚上回到酒店房间的余家升扯了领带,拿了一条大浴巾出来,开始脱衣服准备洗澡。他自打上周末过来就一直忙碌到今天,现在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明天其他公司的老板还有各界媒体也都会纷纷抵达现场,免不了又是一天的应酬,想想就累,所以余家升决定今晚好好休息一下,为第二天的工作养足精神。
不知殷赏现在在干什么?余家升忽然想。
那天电话之后两人就再没联系,各忙各的。余家升其实有点享受和殷赏现在的关系,就像好朋友,有空联系,没空先忙,并不会影响友谊,也不用担心对方来闹,很自由也很舒服。而且殷赏又是唯一一个支持他追Ivy的人,比起周围那些反对声和阻挠声,她的这份理解和包容就显得格外难得。余家升觉得和殷赏聊天时总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这种感觉。
不管闫汝大说什么,余家升喜欢这种状态,而且目前来讲,他一点儿也不想改变。
不知她今晚有没有空?余家升围好浴巾下意识又拿起了手机。想着殷赏只请了一周假,下周她就要回去了,余家升开始认真考虑起来一会儿要不要约她一起吃个饭,聊聊天。他心思还没定,手机却忽然响了两声,进来了一条新信息。余家升一看是Joyce,说是在酒店给他订了榴莲酥,一会儿会有RoomService给他送过去。
Joyce和公关部的同事们今天上午也都过来了,和余家升以及其他Y&Y布展的同事都住在同一家酒店。余家升发了钱要这边的经理带大家出去好好吃一顿鼓舞一下士气,他自己则先回来了,很识趣的不在那边碍眼。
看着眼前的信息余家升笑了,知道Joyce这是体谅他这些天也是辛苦了,就订了他最爱吃的点心给他,“慰问”他一下。余家升简单回了个信息,便放下手机去洗澡了。既然Joyce订了Roomservive,那索性等点心到了以后再约殷赏。也不知殷赏喜不喜欢吃榴莲这类糕点,可以留两块给她尝尝……余家升边想着边吹起口哨走进了浴室。
刚刚在花洒下将自己冲洗干净,余家升房间的门铃就响了。余家升伸手扯过浴巾围住自己的下身,又拿了毛巾擦着头向门口走去:“谁啊?”
“RooService。”一个女声回道。
这么快?余家升诧异了下,没多想就开了门:“效率够高啊……”
“Hi家升!”Doris笑颜如花地出现在门口,忽然伸手将他推进了屋里:“Suprise!”
余家升没有防备,踉跄后退了两步,看到Doris走进来还拉上了门,他挑高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呗。”Doris眼睛扫向余家升光裸的上身,脸色微红,伸手又挑逗似的戳向他的胸膛:“让我猜猜你大概是没有想到我吧?”
余家升虽然没有练出几块肌,但身材比例好,腰背结实,赤程相见时也是能让女人咽口水的。见Doris如此主动,余家升忽然轻笑了声,一把抓住Doris不安分的小手,翻身将她推靠在门口的衣柜上,单手撑在她脸侧的柜门上,脸靠近她的脸,呼吸扫过她的鼻尖,邪里邪气地看着她说道:“谁说的?”
Doris没想到从不主动招惹她的余家升会突然这样“热情奔放”。她以为他会向以往一样和她保持距离,轰她走,把她送出门去……哪成想他竟这样性感起来,不但不拒绝反而随着她的挑逗也挑逗起她来。也许是因为夜色惑人,或者灯光暧昧,让共处一室的他们就这样变了味道。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余家升的眼睛晶亮而邪魅,靠近Doris的身体潮湿又温热,他的唇离她的唇似乎只有一寸,就像他与她的距离差一步就可以紧紧相黏,但他就是不迈进那一步。
Doris呼吸渐渐急促,她的目光被他紧紧吸引,没有被握住的那只手紧张的拉着裙摆,微微发抖。
“什么时候到的?”余家升忽然问道。
“刚刚……”Doris大脑停摆,呆呆被他牵引。
“和我同一家酒店?”余家升声音轻柔得像空气中飘过的一根羽毛。
“嗯。”Doris腿都软了。
余家升笑了下,忽然一弯腰将Doris公主抱起来,在Doris惊呼未定时,他已经抱着她迈步向浴室走去:“既然来了,那就先去冲洗一下吧。”
“你,你……”Doris搂着余家升的脖子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计划不是这样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啊……她原本只想楼道里的监控拍到她进了他的房间,然后想办法和他待上几个小时再离开,再后面她就可以拿这件事来做文章了。至于具体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那还不是她说了算,闫家对余家升有恩,到时不用家里说什么,余家升也会为这件事负起责任。
可是现在……
“你不愿意?”余家升停下脚步,面色温和地看向Doris,问得暧暧昧昧。
“我……”Doris慌乱了。她渴望他,也想过诱惑他,但事到临头,她却有些退缩,毕竟这是她的第一次。
“那我送你回去,”余家升看出她的紧张,轻声细语道:“毕竟你是不同的。”
“我,我是不同的?”Doris睁大眼睛。
余家升看着她笑而不语,样子温柔得像冰川融化,春回大地。
“要回去吗?”他又问了句。
“不。”Doris蓦然搂紧了他,羞涩而坚定的依偎进他的怀里:“不。”
余家升低头看了眼怀中小鸟依人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冷然。快步走进浴室后,他将Doris放下站好,接着就要离开,Doris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臂:“哎……”
“怎么,是想洗鸳鸯浴吗?”余家升回身痞笑着伸出手指勾了一下她的下巴。
Doris的脸一下红到脖子,忙松了手:“才不要。”
“慢慢来,别着急。”余家升眨眨眼:“今天比较热,你一路过来又是汗又是土的,好好收拾一下,我先出去了。”
“哎,”Doris叫住他,很想说她之前已经洗过了,但是碰到余家升的眼神,她忽然有些说不出口,最后还是妥协地点了点头。
余家升安抚地对她笑了笑转身走出了浴室。
回到房间,余家升迅速的穿好衣服,然后拿起手机和电脑悄悄离开了房间。从Doris进门到他离开不过十来分钟,别人想拿这个说事儿也说不出什么来。余家升心知肚明的想,在把闫汝大痛骂了一百遍后,他离开了酒店,打车去了离展会不远的另一家酒店。
因为展会的缘故,附近很多酒店的标间和行政楼层都已被订满。余家升却不在乎的订了最贵的总统套,并用了公司账务的信用卡作了预付。Y&Y闫汝大是大股东,公账都是要算在闫家头上的。余家升料到第二天财务就会向闫汝大汇报,那厮要想避免损失继续,他就得尽快把Doris的问题处理好。
谁的锅谁背,他余家升可没兴趣陪他们玩儿这种无聊游戏。只是可惜了那盘榴莲酥。
想到榴莲酥,已在新住处重新安顿妥当的余家升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时间还早不过9点左右。他想了想打开手机微信,然后拨通了殷赏的电话。
“喂?”殷赏的声音传来,清晰异常。
“在干什么?”余家升慵懒地靠坐在床上,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问道。
“在看电视。”殷赏应了声,又咔吃咔吃地嚼起来好像在吃东西。
余家升笑起来:“在吃什么呢?”
“薯片儿。”殷赏回道:“你这么悠闲,不用工作了?”
“你怎么比闫汝大还狠,我都干了一天了也不让我歇歇。”余家升故意凶凶地回道,然后说了句:“别吃薯片儿了,你在哪儿啊?出来和我去吃宵夜吧。”
“行啊,我在XXX酒店,你过来找我吧。”殷赏满不在乎地回了句又塞了两片薯片在嘴里。
“哪个酒店?”余家升坐直身体,同时眼睛瞟向床头柜上酒店放着的便签纸,那上面清晰印着他所在酒店的名字和地址,与殷赏说的一模一样。
“XXX酒店。”殷赏又重复了一遍:“就在XXX路上,你打车过来司机都认识的。离你们那个珠宝展示会的会展中心不远。”
“你也知道我们的展会?”余家升已经关了电视,从床上下来走出房门。
“大哥,全上海人民都知道啦好不好?”殷赏撇撇嘴:“声势这么浩大也不怕有贼人惦记。”
“怕啊,所以会展请了最好的保全公司。毕竟随便丢一件,把你卖了也赔不起啊。”余家升边说笑边走到电梯间,然后问道:“我到酒店了,你在哪个房间?”
电话里传来一阵咳嗽声似是被惊到了,接着殷赏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你到了?真假?”
“房间号码。”余家升坚定的又问了一遍。
“你在Lobby等我,5分钟。”殷赏急匆匆回了句就挂断了电话。
余家升挑眉,然后笑着按下了电梯键。
5分钟后,殷赏准时出现在了酒店大堂,这让余家升多少有点诧异。毕竟他约会的女人里从来就没有过守时的,说5分钟到的,一般都可以理解为30分钟及以上。
“你真的到了?”穿着T恤衫和牛仔短裤的殷赏,看到从会客沙发上站起来迎接她的余家升,脸上全是吃惊和不敢置信:“你这是从哪儿过来啊?”
余家升耸耸肩:“展览中心。”
“骗人。”殷赏瞪着他:“你就是打飞滴从那儿过来5分钟也到不了啊。”
余家升叹了口气,挑高眉懒懒答道:“哎好吧,我说实话。其实是一个朋友顺道稍我过来的。”
“什么朋友,难道他是叮当猫有任意门可以送你?”殷赏一副你编你再编的样子怼他。
“任意门没有,不过,”余家升忽然压低声音凑近殷赏:“蜘蛛丝他倒是有几根。”
殷赏挑高眉眨了眨眼然后长长地”哦”了一声,双臂往胸前一抱说道:“这样啊,真巧,我也认识一个朋友,蜘蛛丝他没有,蝙蝠衫他倒是有好几件,和你那个朋友应该都属昆虫界的,有机会大家可以认识认识啊。”
“好主意。”余家升哈哈笑起来:“那蝙蝠侠的朋友,现在我们先去喝一杯怎么样?”
“走啊,蜘蛛侠的兄弟。”殷赏扬了扬头:“不醉不归!”
夜晚的上海是繁华而热闹的,余家升对于这样的热闹并不陌生,毕竟以前因为出差都过来不知多少次了,可是今晚却有点儿特别。
“老板,侬的T恤就只有一件了,阿拉都没的选还不便宜一点儿?”殷赏拿着一件棕色的男士T恤衫站在一个路边摊上熟练的和一个摊主砍价,最后以25块的“膝盖价”顺利取胜。拿着用黑色塑料袋装好的衣服,殷赏一路小跑穿过几个路边摊,来到大排档聚集的地方,左右张望了下,接着向前走了几步最后拐进了一个有着蓝色顶棚的烧烤店。
“给!”在一张简易桌子边坐下,殷赏将手里的袋子塞给了对面的余家升。
“什么啊?”余家升打开袋子,拎出里面的T恤看了看:“T恤衫?”
“嗯,均码,我觉得你可以穿。”殷赏拿起桌子上的凉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边说边灌了下去。
“我不穿路边摊儿。”余家升瞅了眼T恤上的标签,直接将衣服塞回袋子看向殷赏:“你刚才说要去方便怎么又跑去买什么衣服?”
“余老板,你穿着两三千块的衬衫西装逛夜市吃大排档,会变成别人眼里的哥斯拉。”殷赏对他眨眨眼:“再说一会儿吃起烧烤,穿上这个,弄脏了洗起来也方便。啊,对了,你点皮皮虾了没?”
“点啦。”看着殷赏一杯水喝完,余家升拿过她的杯子给她又倒了一杯:“别人爱怎么看随他们去,我的衣服脏了可以让酒店洗。路边摊的衣服我真穿不惯,不过还是谢谢你啦。”
殷赏见余家升这么说便也没再坚持,她耸耸肩伸出手道:“好吧,随你。那把衣服还给我吧。”
余家升却瞪起眼攥紧袋子道:“不是说送给我了吗?怎么还能要回去?”
“你不是不要穿吗?还留着干啥?”殷赏也瞪起眼。
“我不穿你也穿不了,这是男士T恤不是吗?”余家升梗起脖子:“你拿回去也没用不是吗?”
“谁说没用?你不穿我自己也可以穿啊!我,我在家里拿它当睡衣穿,不行啊?”殷赏也梗起脖子。
余家升眨眨眼忽然不说话了,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慢慢向下移,看上去好像是正在脑中成像“睡衣”的实际效果图。
“喂!”殷赏注意到对面的男人有狼变异样,马上双手护胸警醒道:“看什么?!”
余家升干咳一声回过神,收回目光拿过自己的杯子,把里面的半杯凉水一个仰头都倒进了肚子:“没什么。”
一时间两人都有点尴尬,不过一个店伙计正好端了俩人点的烧烤盘、皮皮虾、啤酒过来放到桌子上,缓解了些气氛。
殷赏拿起一双塑料手套套在手上,然后剥起一支皮皮虾:“Joyce最近中文很有进步,你要多鼓励她。”
余家升也拿起一只虾:“你是在暗示我你这个老师教得好吗?”
殷赏费劲的剥下了一块虾壳:“我有多么优秀,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还用暗示?”
余家升手上也忙个不停:“明明是我妹太优秀,什么都一学就会,便宜你这个老师了。”
“再聪明的学生也得有个良师教导指引才能发挥出天分与潜能,懂不懂?”殷赏边说边继续奋斗着剥虾,皮皮虾壳儿硬又扎手,她费劲地把虾剥得“遍体鳞伤”也没能完整的剥好一只。
“笨。”余家升忽然将自己手里的虾肉放到殷赏的盘子里,完完整整,光滑鲜嫩的一只,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都显得熠熠生辉。
“喔,喔,喔!”殷赏瞪着自己面前那只可爱的小鲜肉,两眼放光:“我靠,你怎么办到的?”
“一个女人怎么能说话这么不文明。”余家升略皱了下眉,然后一脸傲娇地看向殷赏:“这算什么,还有更厉害的,要不要看?”
“嗯嗯嗯。”殷赏头点得如小鸡啄米,脸上全都是崇拜与期待。
余家升酷酷的又拿起一只虾,捏住虾头和虾尾,先轻轻地上下晃了晃,然后他将虾子翻过来,手指灵活的在虾腹上来回滑动了一会儿……很快一只完整虾身从壳里被剥离出来,而原来的虾壳也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完整,只是没了几只脚。
“喔喔喔!”殷赏这回眼睛里布满了星星,满是敬畏地伸手轻轻碰了碰那只透明的虾壳:“我靠……”
“嗯?”余家升挑眉。
“靠边儿站,”殷赏对上余家升的眼睛忙磕磕巴巴改口到:“大神在此,我必须靠边儿站。”
余家升笑起来将新剥好的虾肉放进殷赏的盘子:“吃吧。”
殷赏脱了手套,将那只虾子在调料盘里沾了沾,然后用筷子夹着放到了余家升的盘子里:“大神先吃。”
“得了。”余家升笑着拿起烤盘上的两串肉递给殷赏:“别装了,快吃肉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Thankyou。”殷赏笑着接过肉串,咬了两口说道:“你这虾剥得真是绝了,你这是给多少女孩子剥过练出来的啊?”
余家升吃肉串儿的动作顿了顿,看了殷赏一眼:“子曰:食不言,寝不语。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殷赏看着他将嘴里的肉咽下去,然后低下头嘟囔了一句:“老古董。”
“听见了哈。”余家升用筷子尾敲敲桌子,瞪她。
殷赏马上露出一个非常可爱的笑容,很谄媚的又递上两串肉串:“食不言,寝不语。”
余家升被她气笑了,忍不住探身过去掐她的脸:“你呀……”
“啊!”手指碰到殷赏脸颊的一瞬,余家升的手腕突然被握住,力道之大,让他禁不住喊出了声。
殷赏见他疼得皱了眉忙松了手,不自然地问道:“你干嘛?”
余家升握住隐隐作痛的手腕坐回椅子不敢置信地看向殷赏:“你力气好大。”
而且速度好快。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他还没反应她已经擒住他了。余家升暗暗吃惊。
“我平时都有锻炼啊。你,你没看我貌美如花,当然要练些小手段预防各种咸猪手。”殷赏理了理头发解释道。
余家升眼中闪过一道光,接着他伸出手:“给我。”
“什么?”殷赏不明白地问,眼中却已有了戒备。
“肉串啊。”余家升笑笑。
“哦哦。”殷赏忙将肉串递了过去,人也明显的放松下来。
余家升接过来咬了两口:“嗯,有点儿凉了。那个帮我把啤酒开一下。”
“好。”殷赏又赶紧打开了一小罐啤酒递过去。
“不能这样喝,你得把罐口先擦干净。”余家升指挥道。看着殷赏拿着餐巾纸将罐口轻轻擦拭起来,他又啰嗦道:“你不能只擦这一边,周围都得擦。你不知道这些瓶瓶罐罐一路运输过来滚过多少地方,沾了多少土,这个必须把罐口擦干净了,然后倒出来喝才安全……”
殷赏忽然停下动作,双手交握,眯起眼看向余家升。
“干嘛。”余家升看着殷赏开始慢慢捏得手指嘎嘎响,他坐直身子,伸手拿过殷赏面前的酒罐:“你不愿帮忙我自己来好了。”
殷赏白了他一眼,自己拿过另一罐啤酒,简单擦了擦,打开喝了一口。
一只沾好调料完整无暇的小虾子忽然被筷子夹着递到殷赏眼前:“再尝尝这个。”
殷赏看向那只虾,嘴角微微勾了勾,没说话压着笑,端起自己的盘子接了过去。
余家升见殷赏好了,他自己也笑了笑,三两口吃完肉串,他专心剥起虾子。
“我也想学。”殷赏忽然开口。
余家升抬头看向她:“坐过来。”
殷赏犹豫了下,还是起身坐到了余家升身边。
“你看啊,你剥之前先要给虾子松松筋骨,就这样……”余家升拿起一只虾子认真示范起来,殷赏笑了声,也拿起一只有模有样的学起来:“这样?”
“对,然后你看这个壳儿这些位置都是有关节的……”余家升边说边看向殷赏。她坐得离他这么近,她脸颊上柔软的绒毛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她偶尔问他一句,她小扇子似的睫毛就扇两下,她的睫毛真好看又长又卷,她的眼睛转动时就像最亮的猫眼石,小鼻子挺翘,嘴唇柔柔软软有一点微微的撅着,可爱又美味……
“你为什么没交男朋友?”余家升突然问道,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沉不住气。
殷赏剥虾壳的手顿了顿,她没有看余家升,很快又恢复了动作:“因为男人都瞎呗。”
余家升被噎住,感觉这句话好像把自己也骂了。
“我就不瞎。”他低低嘀咕了句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虾,殷赏忽然笑看向他:“那位Doris小姐看着也不错啊,你怎么不考虑她?”
“我不玩弄良家妇女。”余家升随口道,说完又觉得这话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他忙又看向殷赏解释道:“我是说逢场作戏时不会找正经女孩子,我对Ivy就是认真的。”
殷赏目光微闪了闪,接着垂下眼:“感觉得出来,所以你要加油啊。”
余家升看着殷赏敛眉低垂的侧面,喉头滚了滚,心里上上下下的忽然一阵难受,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教学课程断断续续进行了半个多小时,成果惨淡,殷赏还是没有学会。不过作为实验品的虾子倒是没有浪费都进了师徒两人的肚子。最后走的时候殷赏还特意拿了两个余家升的杰作,说是要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余家升笑笑没有反对,结账的时候还和老板要了一个打包盒帮殷赏装虾壳,直惹得老板像看神经病人一样多看了余家升两眼。
两人吃饭的地方离他们住的酒店不过隔了两条街,所以他们俩决定溜达着回去,顺便也消消食。不过刚刚没走多远,天空就响起了闷雷,雷声越滚越近,很多路边摊都匆匆开始收拾,怕自己的东西被突如其来的阵雨淋到。余家升和殷赏也加快了脚步。又走了一段,大大小小的雨点开始纷纷扰扰的落下,余家升护着殷赏刚躲到一处车站亭子下,雨点便一阵急似一阵噼里啪啦的打过来。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余家升看着眼前这一阵疾风暴雨想着等一等也许雨就停了,他刚想和殷赏说两句,就看到殷赏双臂环胸很明显的哆嗦了一下。
“你帮我拿一下。”余家升忽然将装着T恤的袋子递到殷赏面前,殷赏接过来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余家升没有回答只是快速的脱掉了衬衫然后站得离她更近了些:“你先披上,别着凉。”殷赏愣住,看着余家升就这么赤膊着上身将衬衫披在了自己身上。车站亭里其他避雨的人都向他们这边看过来,余家升却无所谓的先为殷赏弄好,然后把袋子里的T恤衫拿出来套在了身上。
“你不是说不穿地摊货吗?”殷赏看着余家升一身不伦不类地打扮喃喃问道。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总不能一直光着吧。”余家升说着拉了下衬衫的下摆:“嗯,尺寸还挺合适的。没事,我这么玉树临风穿什么都好看。”说完他对殷赏笑了笑:“对吧?”
“嗯。”殷赏目光闪了闪,忽然转头看了看远处的路说道:“要不然,咱们两个闯一把?这里离我住的酒店也不是很远,我们可以用衬衫遮住头一起跑回去怎么样?否则也不知道要在这里等多久。”
余家升听她这样说也向外看了看:“行,等风势小些了咱们就走。”殷赏点点头。两人又在亭子下站了一会儿,感觉雨势风势都渐渐弱下来,殷赏便撑起衬衫的一边递给余家升,余家升却长臂一伸将整个衣服都撑起来盖住两人:“我个子高,我来撑衣服,你跟着我跑就好啦!”殷赏没有说话,只是晶亮着眸子点点头。
“一、二、三,走!”宽大的衬衫被风吹起,勉强遮盖着一双身影冲进了雨中。这条路余家升以前也走过,只是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让他觉得心里暖烘烘的。也许是他臂弯中那个娇小的身影带来的热量吧,她那样信任又紧紧依靠着他,他心里忽然满满当当的都是勇敢。
不知是不是一路狂奔的原因,原本不短的一段路,两人很快就跑到了酒店。衬衫完全湿透了,两人的头发面庞也都沾了一些雨水,余家升的身上湿了大半,殷赏也好不了哪儿去。两人撤了衬衫,走进酒店大堂相互一看对方同时都笑起来:“还是变成了落汤鸡。”
殷赏伸手拉了拉余家升的T恤衫吐了下舌头:“一会儿脱下来如果发现掉色的话就告诉我哈,我回去找摊主理论。”
“好啊。”余家升笑了笑,然后温和了语气:“快回去吧,别着凉了。”
“那你……”殷赏有点担心的看着他。
“我一会儿打个车就回去了。”余家升眨眨眼:“如果我被司机坑了,你要来帮我伸张正义哈!”
殷赏笑起来:“没问题!”
余家升对她挥挥手:“Byebye!”
“Byebye.”殷赏也挥挥手:“展会顺利哦。”
“Thanks!”余家升笑笑,看着殷赏拎着打包盒一路小跑进了电梯,他才转身向酒店前台走去。
“小姐,能帮我查一下殷赏殷小姐住在哪个房间吗?”理了理湿湿的头发余家升问向前台工作人员。
“您稍等。”前台小姐敲击了几下键盘,然后看着电脑说道:“没有查到这位客人。”
“怎么可能?”余家升愣住,想了一会儿他又说道:“那这里有没有一位叫Ivy的小姐?IVY。”
“您有她的全名吗?”
“没有。你帮忙试着找找可以吗?”余家升不自觉紧张地握紧了拳。
“稍等。”前台小姐又低头敲打了一阵,然后她直起身子看向余家升:“这位客人也没有。”
回到房间的余家升叫了RoomService将他淋湿的衣服裤子都送去了洗衣房,同时打电话给Nicolas叫他明天一早送一套新的三件套过来。吩咐完毕,他简单的冲了个热水澡,就躺到了床上,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打开的电视叽里呱啦的响着,余家升看着里面不断闪现的人影,满心满脑想的却都是殷赏今晚的样子。
她的自作主张,可爱的惊呼,谄媚又淘气的笑,能折断人的手劲,迅速的反应,不高兴的捏手指,令人心动的侧面,猫眼般的眼睛,没有登记的住宿,从不被提起的第二职业……
余家升翻了个身看着窗帘布上的花纹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的Ivy,月光下孤寂的身影,咄咄逼人的冷漠,还有后来空灵寂寞的歌声,拿着烟的目中无人,丛林中敏捷的身手,永远的冷漠与防备……
Ivy,殷赏。一样的样貌,一样的神秘。她们是一个人吗?
余家升坐起身。
那晚,他神情恍惚开车到了魅色的酒吧外,其实他并没有真正看清窗内的那个身影,那时灯光太亮,距离又远,他只是看了个大概就崩溃逃走了,现在想想他不过是在逃避。逃避他不敢真正去碰触那个身影的事实。
是的,他不敢真正碰触Ivy这个女人,就像不敢碰触他内心深处的那个孤寂、脆弱、满是憎恨又痛苦的自己。就像那天月光之下,夜幕之中,光与影的空隙里,他看到的那个影子,是那个女人,也是他自己。仿佛水中的倒影,镜子里的另一个他。
闫汝大真的很了解他,知道他如果沉迷在这个倒影里只会万劫不复。可是他有时又真的忍不住,冲动又执念的想要去拥抱那个女人,拥抱那个影子,就像拥抱他自己。
就像拥抱小时候那个无助的自己,拥抱总是被母亲骂得一无是处的父亲,拥抱那个时常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着父母争吵的妹妹……
是的,他的童年一团糟。心高气傲的母亲最终抛下他平凡的父亲一走了之后,他的父亲又续娶了一个新妻子。刚开始的日子还好,后来继母的妹妹嫁到美国去了之后,继母因为嫉妒也开始埋怨起自己平凡的生活……余家升开始真的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明明受过伤害了,却还是会忍不住去接近同样品质的人……不过后来他明白了,他的父亲和继母在争吵时不再像以前一样隐忍,而是发疯似的扭打撕扯对方,他是在发泄,也是在报复对另一个人的仇恨。而当继母不堪忍受提出离婚时,他的父亲就开着车在带着她去民政局的路上故意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卡车,让两人一起去了地狱……
Joyce那时还很小,余家升不知道她对家里的事记得多少,理解多少,但他那时已经成年了,他记得所有的事,感受得到所有的伤害,所以他发誓再也不要被女人玩弄,也再不会相信任何女人。这世上,除了妹妹Joyce,他再也不想为哪个女人付出真心。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见到了Ivy,更没想到后来又碰到了殷赏。这两个女人那么相似却又完全不同。她们从未主动邀请过他,他却已陷入了她们的股掌之中。
余家升心里涌上一阵烦躁。他原本觉得殷赏应该是不同的,他执意要这么认为。因为她虽与Ivy相似,却又比她透明,他喜欢这样的殷赏,她有他想要的幻想和他可以接近的简单,甚至给予了他去碰触那个不可碰触的理由。为此他固执的屏蔽了所有的提醒,暗示,甚至某些明显的不寻常,他告诉自己也告诉别人,殷赏和Ivy是两个不同的人。以至于那天晚上,他甚至分不清他到底是想去找Ivy还是殷赏。有些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他的心里渐渐的不一样了。
可是今天,事实再一次告诉了他,这世上没有女人是简单的。那些刻意为之的隐藏与秘密,他稍微注意一下就能看到破绽。而这两个女人谁也没有刻意去勾引过他,甚至都没特别主动的接近过他,他似乎连埋怨对方的理由都没有。
那么,还要继续吗?
余家升穿着浴衣站到床头柜前,看着那个黑色的塑料袋想。
那是殷赏给他买T恤的袋子,刚才换衣服时他随手塞进了裤兜里,回来之后他又掏出来扔到了床头柜上。
余家升伸手拿过那个袋子攥到手里捏了捏。
然后发现,他也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