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怒火
来自临雪镇的治安官，“利刃”德雷克-丹顿很难消化泰禾的说法。
在泰禾想好一个合适的名称之前，他的目光复杂地扫过战场，落在那些身穿鳞甲的少年和矮小的地精们身上，心里翻涌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地精......那群卑劣、狡诈、只会在阴影里窥伺人类的生物，居然能成为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更别说，他们的战斗配合堪称完美，甚至能和自己认识的孩子一同在没有伤亡的情况下解决掉那能石化对方的可怖怪鸟。
德雷克的理智告诉自己，战场上的事实无法否认，可他的情感却难以接受这一切。
然而，更为沉重的现实摆在了他这个治安官的面前，没有时间让他深究自己的成见了。
三名治安队员，一个已经完全化作了石像，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另一个的肩膀到手臂已经僵硬地变成岩石，整个人脸色惨白，满头冷汗，疼得几乎晕厥；最后一个坐在地上，右腿彻底石化，双手死死抓着大腿，试图克制自己的颤抖，但从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来看，他已经快忍不住了。
他们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队员，他们一起巡逻，一起喝啤酒，一起抱怨镇长与财务官阿里耶斯的抠门。但现在......想到这里，德雷克的拳头缓缓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就在这时，泰禾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想法，将起名的思路暂时搁置了，并站在他身开口：“不用太担心，他们还有救。”
德雷克猛地抬头：“.....怎么救？”
“需要蝙蝠的粪便。”泰禾抬起手指向山脉的方向，“我已经找人去了，但是我们人太少......我们没有预料到鸡蛇兽会那么快与镇上的治安队遭遇...”
“谁去了？”德雷克皱起眉。
“镇上的猎户克拉克，还有一位来自维斯王国的半身人，名字叫塔塔维利亚。”
德雷克闻言，心里微微一震。他认识克拉克，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为人可靠，打猎时的眼力比镇上任何人都强。如果是克拉克，他愿意相信对方的判断。
可另一个人选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除了地精以外，他还找了个“白地精”帮手？
德雷克的拳头再次收紧，心头的焦躁更甚：“你除了找这种地精帮忙，还特意找了一个‘白地精’？”
他的语气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半身人。他们自称“自由的冒险者”，但在德雷克看来，这帮家伙天生就有劣根性。
他们不喜欢劳动，不愿意踏实过日子，总是游手好闲，四处游荡，吹嘘自己见过的世面。
他们会在你对他们好奇的时候笑着向你讲故事，骗取你的信任；会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偷走你最珍贵的东西，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堆谎言和无奈的苦笑。
而现在，泰禾告诉他，他派出去的是个半身人？
“你还真是敢赌啊。”德雷克的嗓音带着明显的怒意，“先是让一群地精和孩子们上战场，现在又让一个阴险的白地精去寻找我们唯一的救命稻草？泰禾，你真是个脑子有病的疯子。”
泰禾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那种淡然的态度彻底消失了。镇上的人怎么看他，他不在乎，哪怕德雷克根本不认识自己，或者质疑他的决定，他也能一笑置之。
泰禾并没有对此感到太多不适，因为他本就是个异乡人。
但此刻，德雷克竟敢用那种不屑和厌恶的语气谈论塔塔维利亚？那位救了自己一命的半身人？
“德雷克，你他妈给我听清楚！”泰禾上前一把拎着治安官的衣领，两眼怒瞪这个男人，“你可以随便骂我疯子，甚至可以嘲笑我的决定，但你凭什么侮辱塔塔维利亚？”
德雷克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震住，皱起眉头，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泰禾已经继续说道，语气里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愤怒。
“塔塔维利亚是个真正的骑士，即使他从未被正式授勋，也比你见过的任何一个贵族骑士更配得上这个称号！”泰禾上前一步，直视着德雷克，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要烧穿对方的偏见，“就在这座山的洞穴里，他遇到了一头我们谁都没见过的庞然大物，一头他完全不了解、完全不知道能不能打赢的怪物！一个让他感到真正的恐惧的巨型怪兽！然后他做了什么？他在那里救出一个素不相识的矿工，一个连名字都不曾听过的陌生人！你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钱？为了什么好处？不，他只是觉得，那个矿工还有家人等着他，所以他不能让那个人就这么死在那里！”
德雷克的脸色变了变，他嘴唇微动，像是想说什么，但泰禾根本不给他插嘴的机会，继续逼近一步。
“你口中的‘白地精’，是那个不顾自己安危也会拯救陌生人的人，是那个敢站出来保护孩子的人，是那个即使没有骑士的封号，也比任何一个贵族骑士更像骑士的人。而你呢，德雷克？你甚至没见过他，就敢凭你的偏见给他下定义？”
德雷克的脸色变了又变，拳头紧握又松开。他没料到之前一直看着平淡如水的泰禾会如此愤怒。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这个半身人或许真的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人，可.....他心里的那股抵触情绪却依然挥之不去。
见德雷克依旧抵触自己说的话，泰禾用最后的耐心解释：“如果塔塔维利亚与克拉克没有活着回来，那我们就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这即不是‘地精’的问题，也不是‘半身人’的问题，而是临雪镇，乃至于整个西北领地背地里到底在发生什么的问题！”
“德雷克，我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办，但我不会坐视不管，无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如今与我共同生活的这群同伴们，”说完，他甩身就走向地精与小猎人的那边，不愿再多看德雷克一眼。
德雷克站在原地，拳头死死攥紧，扫了一眼那些训练有素的孩子和地精，低声骂了一句，终于还是迈步追了上去:“......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泰禾头也没回，只是继续走在前方：“我要去山洞里把这一切的真相全部探清楚......就从那个法师埃姆拉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