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受罚
今日,安和未到学院来,听说是被宫里叫去考究学问去了。
赵嫦曦已经习惯了每日和安和一道读书,今日只有她一个人她倒是不习惯的很,课堂之上频频分神,夫子叫她回去抄书以作惩戒。
赵嫦曦更似霜打的茄子般了。
闻巧被安和一通吓唬后乖巧了好一阵子,对自己被辱一事全然记恨在赵嫦曦头上。往日里赵嫦曦总是待在安和身边,今日安和不在可算给她找到了机会。
赵嫦曦闷头将东西收起来,未曾留意到闻巧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一只硕大的螳螂冷不丁地掉在了赵嫦曦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吓了赵嫦曦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抓。眼看赵嫦曦抓着一只那么大的螳螂,周边几个姑娘吓得频频尖叫。
闻巧也是课间溜出去,着人好不容易抓到这么大一只大螳螂,强忍着害怕与恶心将螳螂藏在帕子里,只为了吓一吓赵嫦曦。
闻巧看着赵嫦曦呆愣在原地,以为这人是吓傻了,捂着嘴笑得不停。
赵嫦曦回头有些奇怪地看着闻巧,缓慢起身伸手将螳螂递给闻巧,“闻姑娘,这是你的吗?”
赵嫦曦幼时在村里住过,偶尔没人玩耍时就会捉虫玩,她从不怕这些。
可惜闻巧不知道。
赵嫦曦手松的一瞬间,螳螂跳了出去,直直地冲向闻巧。原先笑得不停的闻巧一瞬间脸色煞白,尖叫着上蹿下跳。螳螂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才是更吓人的,很快学堂里乱做一团,四处都是姑娘们的尖叫声。
林夫子闻声赶来,听说只是因为一只虫子就叫这群贵女吓得花容失色,发了好大的脾气,直言将自己素来的教导忘得一干二净,都该回去好好罚抄一番,才能记住往日的教导。
这自然有人不服气了,本就是她们受了惊吓为何要他们受罚。
学院里不止闻巧记恨赵嫦曦,更有人十分嫉妒赵嫦曦的。不过一个孤女,寄养在陈家也就罢了,如今还有了安和撑腰,也不知道赵嫦曦上辈子做了什么善事,这辈子这般好运气。
有人小声抽泣状告赵嫦曦故意带着虫子来吓她们,该罚的人应该是赵嫦曦。
林夫子看向赵嫦曦,她对赵嫦曦的印象一直是胆小的,只有安和在身旁的时候才敢多言语两句。如今有人状告赵嫦曦故意吓人,她是有些不信的。
“赵姑娘可有何要辩驳的?”
赵嫦曦看向闻巧,闻巧此时已经哭成泪人,若是说这是闻巧拿来吓她的,夫子自然不信。赵嫦曦再看周围的人,若真有帮她的,刚才就该有人替她言语,这螳螂不是她带来的。
赵嫦曦认命地走上前去,跪在地上,今日一顿教训是免不了了。
“夫子,嫦曦知错。”
林夫子着人拿来两指宽的板子,这是要打手板了。
赵嫦曦伸出左手,今日夫子还罚了她回去抄书,右手是伤不得的。
“今日且就罚你十下手板。”,林夫子说罢环顾周遭,她心里清楚这不是赵嫦曦的错,“今日之事或是你们的栽赃或真是她的错,看她受罚你们心里是喜是疼我也不甚知道。只是,需知凡事做了都要个人承担后果,不可心存侥幸。”
众人对夫子的话云里雾里,不过看到赵嫦曦受罚几人心里是窃喜的。
陈穆琳陈穆芙互视一眼,犹豫一瞬要上前分辨两句,可是被林夫子打断了,“若有人此时才想到给自己同窗辩驳也是不必了,我既说要罚便是要罚的。”
“啪!”
板子狠狠地抽到赵嫦曦的手上,赵嫦曦只觉得自己的掌心一瞬间失去了知觉,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十下手板让赵嫦曦的手掌肿成了馒头,因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嘴唇也被赵嫦曦自个儿咬出了血。
“好了,你们也该回去了。”,林夫子起身看着跪在地上倔强的赵嫦曦,“今日你受了罚,回去想想为何会受罚,日后又该如何。”
赵嫦曦抬起脸,她怎么不知道为何受罚,不过是因为安和不在,闻巧才敢戏弄自己。也是因为安和不在,众人才敢随意攀诬她。说到底难道不是因为她人微言轻吗?
日后又该如何?她能如何。
陈穆琳陈穆芙忙上前扶起赵嫦曦,又替赵嫦曦将书本都收拾带上。
一路上赵嫦曦盯着自己肿胀的掌心发着呆,娘亲说她只有在京城中出人头地才会来与她相见,可是如今她连自己都护不住,怎么出人头地?
“嫦曦?”,陈穆芙轻声唤了一声赵嫦曦。
赵嫦曦眼角尚且有泪珠,抬头望向陈穆芙时竟有一瞬间的冷漠,这是赵嫦曦从未有过的神色,陈穆芙一时间愣在了原处。
“怎么了,二姐姐?”
陈穆芙回过神来,心想赵嫦曦自小性子就是软弱的,刚才大概是自己看错了吧,“今日的事我和姐姐未能第一时间维护你,只因场上都是京城里各位大人的姑娘,我们不好过于袒护你,你可不要恼。”
任由别人欺负了赵嫦曦,事后再出来与赵嫦曦言语两句,为的不过是摘清楚他们姐妹二人的过错。
赵嫦曦“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陈穆芙又说,“你回家后太太肯定知道你受罚的事情,安和回来也会知道你受罚,你到时候怎么说?”
所以,他们顾忌的从来都是陈太太或者安和,从来不是真的怕赵嫦曦记恨他们。陈家姐妹如此,学院的人更是。
赵嫦曦嘴角微扬,她竟然觉得这群人有些可笑,“学院读书哪有不受罚的,太太和安和都知道的。”
“是啊,我们从前也被夫子罚过。”,陈穆琳也接过话茬,原本陈穆芙私下和她言语今时今日的赵嫦曦不同以往,不可过于得罪,还觉得陈穆芙思量的是对的。现下和赵嫦曦言语了这么些,这土包子还是像小时候一般,懦弱胆小,上不得台面,并没有因为有安和的庇佑张狂起来,到底是陈穆芙多虑了。
陈穆芙拽了拽陈穆琳的袖子,笑得温和,又说,“我和大姐姐还是心里愧疚,没有帮上你什么。你今日受了伤,不如我们替你罚抄?”
陈穆琳瞪大了眼睛,抄书?她最讨厌抄书了!
“这是夫子罚我的,不劳烦两位姐姐了。”,赵嫦曦如同往日,笑得乖巧,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来,“我右手没事。”
陈穆芙既要说帮赵嫦曦抄书,必然是要抄的,拗不过陈穆芙,赵嫦曦拿了几张纸递给陈穆芙,陈穆芙这才作罢。
赵嫦曦回了院子一直将自己的左手藏着,陈太太只觉得她今日怪怪的,听到赵嫦曦说晚上不用饭要去抄书,想着赵嫦曦大概是因为被罚了才会这般,到底没放心上。
云菱陪在一边替赵嫦曦研磨时才看到赵嫦曦红肿的左掌心,急忙拿来了药来。
药膏涂上去冰冰凉的,红肿发烫的掌心舒服了些。
云菱轻轻地吹了吹,“这学院里怎么罚的这么重?”
“是我做错了事,该罚的。”,上了些药赵嫦曦将手收了回来,又担心云菱回头和陈太太说,于是好不可怜,带着讨好的语气祈求道,“云菱姐姐,可不要告诉姨母。要是姨母知道我在学堂不听话,她会生气的。”
云菱知道这位表姑娘的,脸皮子很薄,平时是最温顺不过的。今日会在学院里被罚是难得一见,要是被太太知道免不得再被言语两句,可不得哭鼻子了?
“好,我不说。姑娘快别抄了吧?这书还有大半呢。”,已经快到三更了,再不睡赵嫦曦明日没准又要起不来了。
赵嫦曦摇了摇头,若是今日不抄完明日夫子又要责罚,左不过今夜不睡了,明日早些回来补睡就是了。
云荚从外头端了食盒来,陈太太还是心系赵嫦曦的,担心今日不用晚饭,赵嫦曦会饿,嘱咐了云荚煮点甜米汤来给赵嫦曦做宵夜。今日倒是奇了,云荚才从厨房出来就遇上陈穆琳陈穆芙房里的丫头,说是也给姑娘准备点宵夜。云荚细问了两句,才晓得原来是两位姑娘帮赵嫦曦一道罚抄的。
云荚也把此事告诉了云菱,云菱诧异地看向赵嫦曦,“没想到如今一道去学堂,两位姑娘和姑娘都变亲厚了?”
赵嫦曦舀着甜米汤只是冲着云菱云荚二人笑笑,她好吃甜的,尤其是云荚同陈太太身边的刘妈妈学的这道甜米汤。
天才泛白,赵嫦曦终于将书都抄完了,外头有人来了,云菱出去了一趟,说是陈穆芙的丫头送来了昨日罚抄的纸张。
“姑娘要不再睡会儿?”,算起时辰上学堂还有一会儿功夫,赵嫦曦若是要睡还能睡会儿。
赵嫦曦翻看着陈穆芙送来的纸张,陈穆芙是花了心思抄写的,甚至模仿了赵嫦曦的字迹。
“姑娘?”
“不用了,打盆冷水,让我洗洗脸清醒清醒吧。”,眼看着云菱走了出去,赵嫦曦将陈穆芙送来的纸放在了烛台上,火一下子窜了上来,赵嫦曦将未烧尽的纸丢进香炉了,最后不见一丝痕迹。
模仿的再像也不是她的字,更何况陈穆芙也不是真心帮她,这纸不要也罢。